西凉被围,孟达派快马信差去宋营求救,苗从善一笑:“我出去散散心。”他成了神机子,认认真真指挥悼罗兵卒造浮桥造云梯,这些人没干过木匠,又没有工具,咋能干好?老道要求又严,还紧催,这些兵卒手忙脚乱,一心扑在干活儿上,五千宋军冲出来他们都不知神兵从何而降。截住鄂厉虎的真是杨怀玉、孟九环,那老者是岳镇溪。鄂厉虎打西凉,穆元帅让杨怀兴回落马涧给孟九环送信。怀兴一再哀求,岳镇溪才出马赴前敌。孟九环挥刀跃马,被岳镇溪拦住:“九环,老夫多年不经阵仗,且让我松松筋骨。”马到近前,鄂厉虎间道:“你是何人?''
“老夫花枪岳镇溪。”“无名之辈!"
“战你不需名将,似老朽这等无名之辈足矣!”拧枪就刺,鄂厉虎竖叉杆往外封,二人战在一起。只有五个回合,岳镇溪快三枪,刺双睛带颈嗓,鄂厉虎晃脑袋仰脖儿,勉强躲过,忘了注意下边儿,让人家一枪刺大腿上,哎哟一声摔下马去。孟九环抡大刀要砍他,杨怀玉笑拦道:“看在他哥哥面上,饶他去吧!”“他哥哥有什么面子!"
“他哥哥曾是你的―"孟九环狠狠瞪杨怀玉一眼,战场之上,你还有心穷逗!鄂厉虎爬起来,岳镇溪笑道:“无名之辈打了你这有名的太子,惭愧惭愧!''
也不知是谁惭愧。鄂厉虎见人家无意杀他,我别等他们反性,快跑!他上马落荒而逃。半道儿上收拢败兵,三万人马剩下两万,辎重全丢光,快上青冈峡,不然明儿早晨连饭门都找不着。西凉早开了城门,迎宋军入城,苗从善也回到军中,孟达设宴款待,烤全羊吃得五千铁骑个个满嘴流油。苗从善道:“穆元帅有令,让呼延云威将军统帅这五千铁骑留下助老王爷守卫西凉。”孟达说:“多谢军师神机解围,又蒙穆元帅分兵动我守城。只是……
,我有意留女儿女婿多住几日。”杨怀玉忙道;“公主正该留下,多住几日无妨。
小婿我是军中先锋,已离营多日,再在西凉延宕,于理似有未合。”孟九环直拿眼睛瞪杨怀玉,对孟达言道:“父王,我还没见着祖母穆老元帅呢,也不能多留。”孟达笑对苗老道说:“女儿出嫁,如覆水不收,早把爹娘做在脑后了。”苗从善也笑道。“前敌战局紧张,军中正当用人之际,让他们早些回去也好。待平定西疆之后,让他夫妇长住,老王爷全家畅叙天伦之乐。”孟达道:“女婿军务在身,打欺西夏,别处还有征讨,蔫能长住?女婿住不下,女儿离不开丈夫,又该跟着跑了。”
众人皆笑,臊得孟九环跑后宫找她母后去了。孟达留人家又住了一日,第三日清晨,苗从善、岳镇溪和杨怀玉夫妇辞别孟达,回转前敌。西夏军退守青冈峡,宋军追至距敌营十里虾蟆寨安营扎寨,两军对垒。苗从善等回营,孟九环见过祖母,穆桂英一手拉一个孙儿媳妇,咋看她仁咋像自己当年在穆柯寨上的形容,满脸是笑,左瞅右瞅,把俩孙儿媳妇的脸都瞅成了大红布。次日见阵,杨怀玉枪先出马,叫狄难抚马前搭话。狄难抚催马到在阵前,对杨怀玉道:“杨将军,你大难不死,在下为你高兴。今日阵前往事休提,我原以为穆元帅言真行正,垂范域外,今日一见,她不念我济粮之情,烧连营令我军中无颜,又两次派人行刺于我,盗走我的宝枪,凡此种种,倒让我相信赵家店贼伙与庆州城外巡骑皆宋军所为。”杨怀玉说道。“狄将军,看来误会越来越多,没有实证,多说也是无益。”
“对了。你说我爷爷尚在,请穆元帅把我爷爷请来,你们再把赵家店及途中巡骑之谜给我解开,我自然心服口服。不然,狄杨两家之怨断难和解!"
一摆手中双枪,又冷笑道:“杨将军,穆元帅派人盗我兵刃,如切我左膀右臂,这对双枪虽不趁手,难抚也愿以死相拚,奉陪到底!''
正这时,只见西夏队中,冲山一骑垂耳花斑马,上面坐着一个和尚,黄发披肩,头上压发紫金箍月牙金光闪炼,黄虬髯倒卷,压耳毫毛三寸多长,黄布僧衣白护领,罗汉丝绦扎腰,青中衣皂靴,外面罩着大红僧袍,上面云牙海错百鹤翔天,手拿一对大号钱镣,不是来打仗倒像是来做法事。往脸上看,能把小孩儿吓哭了,大酱块子脑袋,下面带倒勾儿的兜齿大下巴,大眼珠子衬着红眼圈儿烂眼边儿,塌鼻梁翻鼻孔能一下塞进两大馒头的大嘴岔,一左一右两嘴角支出二寸多长的大黄牙,大耳朵和猪八戒那对儿差不了多少型号。听他言道:“狄元帅,且请退下。我要为两个徒儿报仇雪恨!"这位止是银钹僧。狄难抚对杨怀玉道:“你我来日再战。”他拨马走了。这头陀还不和杨怀玉对打:“我要杀那个杨怀兴,不杀你这个杨怀玉!”“你不杀我我杀你!”抡刀就剁。和尚侧马,右手铁顺刀杆儿往里滑,切他手指肚儿,左手钹“呜”奔右臂就一家伙,那真叫手疾眼快。杨怀玉竖刀杆拨开,二马错镫各自跑开。拨马回来,和尚已两钹齐交左手,一抖右手,“刷!”八口飞钹旋转着飞来,一片白光带着嘤嘤声响,杨怀玉忙用刀往外拨,挡出去一七口,一口切入臂头,锁子甲小指粗细的铁绊被切断,卡在锁骨之上,怀玉疼得五官挪位,磕飞虎饘败回本队。和尚能连发三十二口飞钹。一把扔八口,能在几秒钟内接连扔四把,让三十二口飞钹同时在天空飞舞。你就拨吧,怎么还不钻进去一两口?所以说这玩艺儿百发百中。
和尚在阵前叫号儿:“谁是杨怀兴,快些给我出来!”杨怀兴拧枪出马,叫道:“和尚,你伤了我的兄长,不叫喊我也得出来。我知道你是想你那两个宝贝徒弟了,我这就让你去找他们!"
“哪里去找!''
“当然是去丰都城,听说那儿今年缺少秃驴拉磨!'’银钱僧一摸头发,那意思是我不秃,杨怀兴还能看不明白,他笑道:“你觉着你不秃是不是?不秃,也得管你叫秃驴!"
一抖枪,梅花七蕊,七个枪尖儿奔前胸刺来。和尚以钹为盾,胸前一竖;真就扎不进去。和尚不放心,紧着问:“说明白了,你是不是杨怀兴!”“不是你家小爷又是哪个!”“阿弥陀佛!”盆馒头佛,肉包子佛都不行,你快些给我阴间拉磨去吧里”二人战在一起。和尚双钹有银链,他偏不挂上,短兵刃在马上吃亏,可他发飞钹方便。这和尚也不傻。战有十余个回合,和尚借二马错镫之机,反身一抖手,呜!八口飞拔奔怀兴后背飞来,怀兴听见风声,暗说不好,忙着一个大马趴,紧跟着蹬里藏身,贴在马腹右侧,稍慢一点儿,一口飞钹切断铠甲插在后背,他也负伤败回。小五虎兄弟还要出战。穆元帅摆手道。“鸣金!胜败兵家常事,待我们回去找出破敌之策,再来胜他!''
这边鸣金,那边也不纠缠,各自收兵回营。不过西夏军打的是得胜鼓,连败好几回了,这下子可得威风威风。好在飞钹无毒,但怀玉兄弟伤势很重,随军郎中忙着起钹洗伤口敷红伤药,内服壮骨丹,孟九环和单玉玲的眼睛都成了桃儿,谁劝谁说她俩就是一个劲。儿的哭,曾夫人急了,喝喊一声,才把俩儿媳妇铁住。曾夫人性躁,作起狮子吼杨文广也怕。杨家将里也有惧内的。苗从善琢磨刚拔下来的飞钹,见里面儿有三个小字儿“坠雁寺”,老道问道:“诸位,谁知道坠雁寺在哪儿?”小矬子一撇嘴。“神机子应当前知三百年后知二百载,三千里地以内的事情一闭眼就了如指掌,你自称神机子,哪儿行啊!我找一个老道来,问啥他都知道,那才是真神仙!
''当即派人乘快马去环州三皇庙请老道刘达能。
小矬子直嘱咐:“回来把马让给老道骑,你拿腿往回腿。”苗老道说:“小矬子你真聪明。环州归咱们了,要几匹马没有?"第二天头晌,刘达能就到了。小矬子一问
,他果然知道,坠雁寺在雁门关,里面住着一个和尚叫籁玄,是空门高僧,也是武林高手,铁禅杖带销簧儿,能汀九十六颗金刚丸。至于这个籁玄和银钱僧是什么关系,飞钱和坠雁寺有什么渊源,刘达能说不明白。小矬子高兴,又逗苗老道:
“怎么样,这么能耐的老道都曾归我管辖,你个没能耐的老道下回少跟我扔大个儿!坠雁寺,我这就去坠雁寺!我要请出籁玄长老来会会银钱僧,让两个老和尚出来遛遛,看看谁是骡子谁是马!
''孟通江要跟着,曾杰说:“你拉倒吧!来了!”
别再把你丢了,你再丢了,我可找不回刘达能笑道:“我随曾将军同往。”锉子说:“谁也不行,只有咱哥俩是伴儿。”大伙儿知道,这二位过去都是飞贼,结伴同行准保万事如意。没事可以交待,千里百里只要一句套话:饥餐渴饮,夜宿朝行,到了。小矬子说:“老道,你换装?''
“为何了”
“和尚、老道不投缘,一见两相烦。,刘达能在估衣铺现买厂一套八成新的裤褂,外面是一件宝蓝色长衫,这一打扮还真年轻不少。二人一敲庙门,打里边出来一个小沙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二位施主有何贵干?”
“求见籁玄长老。”“祖师年岁已高,向不见外人。”“我们不是外人,是内人……我是他小舅子,不,和尚不娶媳妇儿,他是我大舅子。反正是内里那条线儿上的亲戚!"
“罪过,施主言语有辱活佛,请出!"
愣把他俩给推出来了。锉子说:“这和尚又祖师,又活佛,把小和尚哄得五体投地,大概是有两下子。”刘达能说:“两下子三下子,也没有你那么说话的,不分地场儿乱开玩笑。这下可好,进不了庙门,看你咋办。”小矬子上前又狠劲儿敲门,那个小和尚又出来了。“佛门乃清静之地,请二位施主不要相扰。”小矬子说:“哎,这不是庙吗?"
“是啊。”“里面有佛无佛?"“有佛。”
“我们烧香拜佛,你让不让?"“这……
“他又一指刘达能:“你看这位,冲这么大的肚子,能没钱吗,他是见庙就舍财,要在你们庙里随喜纹银五万两,你们要不要?”吹的太大了。小和尚一撇嘴:“不要!”“小和尚不要,老和尚还要呢,你给我闪开吧!
"一捅小和尚胳肢窝儿,小和尚还真有痒痒肉,笑得打转,小矬子冲刘达能一递眼色,两人进去了。小和尚又撵又喊,打禅房里出来一位老和尚,问小和尚道:“为何喧嚷?”小和尚讲了二人强行入庙之事,老和尚道:“不得无礼!二位施主,请。”把二人让进客室,小和尚喊着嘴跟在后面。正好让老和尚指使。“上茶!”曾杰说:“甭说上茶,上饭也不行!我先问问,你是不是籁玄?"
“老僧名晓玄,籁玄长老正是家师。”“让他来见我们!"“家师已多年不见外人。”“不见也不行!”“二位造访,究竟为了何事?"“告诉你,你能管得了吗!"
“老僧是本寺知客。”“知客,把客人支走完事儿,我们你可支不走。告诉你,我们是官面儿上的。”
“佛门不染红尘,与官家无涉。”“胡说!一座庙,官府管不了是咋着?我们是征西军穆桂英元帅帐下捕盗官,来抓你们庙里住持长老籁玄。”“施主不可混开玩笑。”“哪有闲心跟你们开玩笑尸“家师犯有何罪?''
“私通西夏!”“有何凭证了”曾杰掏出从怀玉肩上起下来的飞钹,往桌上一拍。“你认不认识这玩艺儿?"
晓玄见飞钹,满面诧异之色,旋即镇定下来,漠然道:“老僧不识。”“你不认识它,不能吧?它可认识你!你看看,那上面有‘坠雁寺’三字,是你们庙里出产的玩艺儿!”“坠雁寺无此物件。”“那这上面为什么有你们庙的名字了”“他们愿意往上刻,我们有何办法?'

“好你个铁嘴钢牙的老和尚,今天我先抓你!”上前就动手。晓玄大袖一甩,正扫曾杰腕子上,火辣辣刀扎般疼痛。矬子倒退一步,哎呀,这和尚有两下子,动起手来我不一定造得过他,我喊吧!“坠雁寺私通西夏,拒捕殴差,简直是反了天了!刘达能,你别站干岸儿看热闹,帮我先把这老和尚对付趴下,打了老徒弟乡他师父籁玄才能露面。”刘达能也拉开架式,二人在客房里,要大战晓玄僧。正这时,听外面有人高宣佛号:“阿弥陀佛,全都给我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