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正义永为座上客
施奸诈终成阶下囚谅祚高喊了一声“来人哪”,刘英骤然一惊,刚想抽刀动手,只听谅祚接着吩咐道:“将酒宴摆上,给杨元帅洗尘。”说话之间,酒宴摆齐,席面甚是丰盛: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海里游的,树上长的,琼浆玉液,八珍俱全。谅祚率先端起酒杯,笑呵呵地说:“杨元帅一路之上,风尘仆仆,本王为你洗尘。来,来,来,先干一杯。”杨宗保见谅祚一饮而尽,估量酒中无毒,才说要饮,刘英伸手接过酒杯,走到谅祚面前,躬身说道:“陛下,我家元帅到此,多蒙款待,不胜感谢。恕小人无礼,替我家元帅敬陛下一杯。”谅祚见此,猛然一愣,问道:“你是何人?”“小人是我家元帅的马童,名叫刘英。”谅祚闻听,心想:嗯,好一个机灵的刘英,你哪是马童啊?定是杨宗保的护将。你哪是替杨宗保敬我酒哇?分明是怕酒中有毒。幸亏我没有使用毒酒这一招儿,若是用了这一招儿,被他们识破,那就自讨没趣,难以收场啦!想到这儿,谅祚朗声笑道:“哈哈……杨元帅的马童如此‘知礼’,真乃难得呀!刘英,既然你替杨元帅敬酒,本王焉有不饮之理?干!”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刘英笑道:“哈哈……承蒙陛下与小人赏脸,小人深感荣幸。”说着,伸手接过酒杯,转身回到杨宗保的桌前,放下酒杯,斟上了酒,又站在杨宗保的身旁。杨宗保深知刘英敬酒,惹得谅祚心中不悦,便解释道:“陛下,方才马童替本帅敬酒,实为不礼。不过,本帅十分喜爱刘英,未曾以马童相待。久而久之,习成自然。故而,今日做出了不讲尊卑、逾越礼节之举。此乃本帅之过,望请陛下海涵!”“嗳!哪里,哪里。杨元帅如此厚待部下,相处亲密无间,真乃令人敬佩。”“陛下过奖。本帅弥己之过,亲自敬陛下一杯。来,干。”“杨元帅诚乃谦恭啊,干!”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谅祚高声吩咐:“本王酒酣耳热,献上人头。”话音刚落,只见从外边进来三个人:前面一人手端黑漆托盘,盘上盖着一块红布;后面并行二人,皆为彪形大汉。
这三个人来到谅祚面前,双膝跪地,禀道:“陛下,人头捧到。”谅祚眨着狡猾的眼睛,笑嘻嘻地对杨宗保说:“杨元帅,你不必惊奇。这是我西夏国的习俗,在敝国,凡是招待贵宾,要在酒酣耳热之时,奉上人头。如若不奉上人头,便是对贵宾的极大不恭。”杨宗保听谅祚这么一说,心里一激灵,暗想:原以为人头宴是一种宴席的名称,不料当真端来了人头,这与虎狼有何两样?不对,素日从未听说过西夏有吃人头的习俗哇?说不定是要借此对我暗算!他虽说这么想,可又不得不予以应付,于是笑道:“哈哈……本帅不知贵国的习俗,既是摆下人头宴,想必陛下将本帅视为贵宾喽?”“那是自然,元帅还是贵宾中的头等贵宾呢!”“岂敢,岂敢,陛下过于高抬本帅啦!”“杨元帅不必过谦啦!来,来,来,你我先观赏一番,然后品尝。”“好吧,本帅焉能不尊贵国的习俗,怎可辜负陛下的一片盛情?”于是,杨宗保和谅祚各自离座,来到托盘近前。刘英随即站在杨宗保身后。那两个彪形大汉,急忙起身,一个站在谅祚的身旁,一个站在杨宗保的身旁。杨宗保默不作声,只见谅祚“刷”地一下揭去了那块盖着人头的红布,对杨宗保说:“杨元帅,你看这人头多新鲜呢,他的眼珠还在动呢!”杨宗保心里骂道:纯为胡言。若是人头,既已割下,眼睛还怎会动啊?于是,他假装观看人头,两眼却偷偷地向四下察看。就在这时,站在杨宗保的身边的那个彪形大汉,悄悄从袖筒里褪出了一把明晃晃的牛耳尖刀,“噌”向杨宗保的左肋捅去。杨宗保早有提防,拧身一躲,彪形大汉扑空。说时迟,那时快,刘英乘大汉转身之机,急飞一脚,“啪”踢在了他的手腕上,“当啷”,牛耳尖刀掉在了地上。接着,他又猛扫一脚,“扑腾”把那彪形大汉扫了个仰八叉,咧着嘴,就像吃了苦瓜一样。谅祚一见此情,犹如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言,暗暗骂这彪形大汉:真是酒囊饭袋。刘英一看这彪形大汉仰在了地上,急忙抽出钢刀,上前踏住他的小肚子,厉声斥道:“大胆的畜生,竟敢暗刺我家元帅。今日,我非要你的狗命不可。”这彪形大汉一听,吓得面色如土,浑身打颤,慌忙叫喊:“陛下,你快给小人求求情吧!杨元帅,饶命啊!”杨宗保站在一旁,望着彪形大汉冷笑不语。谅祚怒目而视,高声问道:“你是何人?在朕面前,竟敢如此妄为?”这彪形大汉闻听此言,心里说:哼,你装什么傻呀,你亲自叫我刺杀杨宗保,如今败露了,你想金蝉脱壳哇?你装傻,我不得不充愣了!不然,就没命啦!想到此,他结结巴巴地说:“陛下!小人叫,叫,叫范同!”
刘英问道:“什么?你叫‘饭桶’?哼!我看,你也真是个地地道道的‘饭桶’。”“不。不是,小人叫范——同。”谅祚问道:“是谁命你来刺杀杨元帅的?如实讲来。”这彪形大汉闻听,心想:是你。我怎敢如实讲啊?我还得编瞎话开脱你这个国王啊!于是说,“陛下,无人派遣小人。是这么回事儿,小人一看陛下揭去了红布,以为是要品尝人头,便拿出刀子,打算将人头劈成两半,一半给陛下,一半给杨元帅。不料,被这位宋将给误会了。陛下你想,小人与杨元帅素不相识,一无冤,二无仇。再说,又是陛下请来的贵宾,小人为何要刺杀杨元帅呀?小人刺杀杨元帅,不是自找死吗?陛下,小人冤枉啊!”刘英一听,怒不可遏,大声斥道:“住口!你竟敢花言巧语,推脱罪责。既然是劈人头,那为何用牛耳尖刀往我家元帅的身上捅呢?范同,快快如实招来。不然,我一刀削掉你的脑袋。”谅祚一见刘英宽恕范同,担心范同说出真情,便耍了一个花招,假惺惺地说:“范同,在朕面前,你虽说不敢刺杀杨元帅,可是,你不经朕的应允,擅自取刀,怎能不令人生疑?今日,你给朕丢尽了脸面,真乃罪该万死!”俗话说:“锣鼓听声,说话听音。”杨宗保闻听此言,早已识破了谅祚的阴谋:他不是要斩范同,而是想让范同离开这里,以便了结此事。于是,笑呵呵地说:“陛下,范同乃是一名小小的兵丁,未曾经历过大事。一时慌张,将事做错,怎可因此而斩首哇?看在本帅的面上,就饶他这一次吧!”“杨元帅,范同做出此事,实乃无礼。”“嗳!俗话说,‘人有失脚,马有失蹄。’谁能不做错事啊?宽恕他吧!”“好,就依杨元帅之言。”谅祚闻言,暗自欢喜,转首对范同喝道:“范同,多亏杨元帅讲情,才饶你不死。还不快快起来,与杨元帅叩头。”范同一听,急忙爬到杨宗保跟前,连声说道:“多谢杨元帅讲情,多谢杨元帅讲情。杨元帅的大恩,小人终生不忘。”刘英冷冷一笑,指桑骂槐地说:“哼哼!范同,你也真是一
个‘饭桶’。好好演习刺杀的本领吧!以后,别再给西夏国丢人啦!”谅祚闻听此言,知道刘英是在嘲笑自己,羞得面红耳赤,急忙吼道:“范同,还不快快滚了出去!”范同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像条夹尾巴狗,慌慌张张地跑出大殿。谅祚本想借着“吃人头”来暗算杨宗保,使宋军失去首领,以卷土重来,挽回败局。可是,没想到被杨宗保抓住了把柄。
他仍然不甘失败,又厚着脸皮说:“杨元帅,请坐下叙话。”二人坐定,谅祚接着说:“杨元帅,方才范同那个奴才毛手毛脚,做出了不礼之举。嗐,真乃令人扫兴。这人头本是一道菜,并非真人头,它是厨师用肉末、白面、香油做的假人头。(奇*书*网^。^整*理*提*供)杨元帅,你若不信,请来品尝一下,味道甚美。”说罢,拿起一把小刀,割了一块儿,送到了嘴里。杨宗保也拿起小刀割了一块儿,送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摇头:“名不副实,名不副实啊!”谅祚问道:“元帅,此话何意?”杨宗保说:“我应邀赴宴,本想尝尝真人头,想不到吃的是假人头。且索然无味,令人失望啊!”“这……”“陛下,可否做一道真人头菜呀?”“哪里能有真人头?”“将方才那个彪形大汉的人头割下来如何?”谅祚一听要割真人头,立时慌神了,连连摆手说道:“真人头吃不得,真人头吃不得呀!”“陛下,不必慌张。本帅说割那彪形大汉的人头,乃是一句戏言,怎可当真?不过,你这人头宴只是以假充真,借以吓人罢了!”杨宗保这么一说,把谅祚说得满面羞惭,不知所措。为了摆脱窘境,谅祚故意把话岔开,说道:“杨元帅,请接着品尝。”杨宗保神态坦然,随即附和说:“陛下,请!”杨宗保又吃了一块儿,一看天近午时,说道:“陛下,这纳贡、称臣之事,何时商议?如无暇商议,本帅就要告辞了!”“请留步。朕暂且告便,去去就来。”说罢,起身就要退席。杨宗保见谅祚要走,大喊:“且慢!”话音未落,刘英一个箭步蹿到谅祚身后,“趴”的一声,用左手掐住了谅祚的脖子,右手紧握匕首顶住了他的后心,厉声说道:“谅祚!抛下客人,自己告便,如此有些不礼吧?”谅祚没想到刘英突然来了这么一手,“啊”的一声,用眼向四周扫了一下,想叫番兵过来解救。此时,杨宗保大声断喝:“哪个敢前来解救,我就先割下他的人头,摆一次真的人头宴!”两旁番兵一个个被吓得呆如木鸡,谁也不敢向前迈动一步。就在此时,从寺外慌慌张张地跑来一个番兵,一进门就匍匐在地,口喊:“启奏陛下,大事不好!”谅祚猛一激灵,本想答话,可他张了张嘴,没敢出声。此时,杨宗保点头示意,说:“谅祚,让兵丁禀报!”谅祚无可奈何,有气无力地说:“好!你说吧,何事惊慌?”“宋朝人马将龙潭寺团团围住了!”谅祚一听龙潭寺被围,哆哆嗦嗦地说:“这是为何呀?”杨宗保冷笑一声,说道:“为写降书。不过,写降书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谅祚。”“对,叫谅祚写降书!”随着话音,走进一个人来。欲知此人来自何处,姓甚名谁,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