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银刀小二郎朱朗高声喝道:“反贼,通上名来,送你一死。”“好匹夫!某家乃南唐神威大将军、界首关总兵、外号人称赛叔宝,秦天民是也!”“零碎真不少。某家也给你报个全称:大宋国征南军前部正印先锋官,银刀小二郎,姓朱名朗。看刀!”二将马打盘环,征杀起来。大战六十回合,难见胜负。朱朗刚刚从军,求功心切。这又是对南唐的第一战,宜胜不宜败。你看他拨转马头,刀交左手。右手从怀中掏出一把走线铜锤,锤头似拳头大小。
甩手抛出:“招打!”“好快!”秦天民也是大将,忙提丝缰。谁料忙中出错,丝缰提得过猛。战马咆哮一声,前蹄扬起。巧了,锤头正好打在马鼻子上,打得战马满睑迸血。疼得它倒地翻滚,早把秦天民甩到鞍下。朱朗用刀尖一压,扭头吩咐手下军卒:“捆上!”主将落马,南唐方面惊慌失拾。参将顾显平传令:“三军人马,快去抢救秦将军!”杨文广反应更快:“来呀,攻占界首关!”双方较量,还是宋军更高一筹。只见沙场血肉横飞,喊杀声惊夭动地。只用了两个时辰,南唐大败,杨元帅令旗一摆,五万人马开入界首关!且说这座界首关乃是南唐刚刚占领的地盘,前后还不足一个月。若依反王李青,本不想在这里驻军,只想掠夺些财物,再抓些青壮儿郎、长女少妇,然后弃关而走,回归寿州。可是李青手下有位大丞相,名叫西门蓝天,外号人称“神机军师”,此人武功平常,却有韬略。是他再三奏本,请求占踞界首关。李青不解:“西门丞相,这里距寿州甚远,我朝鞭长莫及。大宋一旦出兵,此关难保呀!”西门蓝天奏道:“我们就是盼他来呢!”“此话怎讲?”李青更加疑惑。“陛下,兵书上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夺下界首关,不是为了争地盘,而是在这里撒下间谋网。宋军到来之后,我们的间谍网就发挥作用了。陛下可以派出几位高手,负责侦察宋军的内幕。比如:将帅是否合作,兵丁有无厌战心理,粮草、军械是否充足,首领们的出身来历等等。掌提了这些情报,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中。界首关距寿州很远,他们兵到寿州时,我朝就准备充足了。”“你想以界首关为据点,套取大宋军情?”“正是此意。”“准奏。”李青传旨,留下神威将军秦天民把守界首关。同时又传密旨:任命光禄寺少卿韩宗祥为界首关间谍哨哨长。这韩宗祥年过四旬,举人出身,很有些文才。由于他是大丞相西门蓝天的亲信,这次留在界首关,公开身份虽是谋士,却对主将指手划脚。今天要人,明天要物,后天要钱,大后天又要房子。秦天民问他几句,他却趾高气场,说什么受了大王和丞相的密令,任何人不得过问。秦天明也知道他有点来历,只好委曲求全。“大哥,”参将顾显平是秦天民的拜弟,他对韩宗祥非常不满。“这座界首关,谁是主将呀?他姓韩的不过是个谋士,凭什么指挥你呀?干脆,找个理由把他杀了吧!”“不行。据我猜测,他可能另有重任。”如今,大宋元帅杨文广攻下界首关,按册点名,诸将均在。韩宗祥也列其中。
元帅升帐,坐在中间,“前敌议事处”的其他成员分列两旁。军卒们推推操操,把界首关的几名主要败将带上堂来。败将们望着秦天民,面而相觑,神色黯然。杨文广刚要审讯,监军庞悦早己勃然大怒:“秦夭民,败军之将,立而不跪,国家反叛,按大律户灭九族。来呀,推出去,斩了!”“等会儿,”军师寇成摇了摇头,“我说小庞监军,家有千口,主事一人。皇上有旨在先,军政事务由杨元帅挑头。杨元帅还没说话呢,你就传令杀人,有点越权吧?”“嘿嘿,”庞悦冷笑,“我说小寇军师,我早有预料,杨元帅不说话,你也得说话。我传令杀人,不过是来点下马威,打打他们的傲气。真杀假杀,当然是元帅作主……”“好了,好了,本帅自有主张。”杨文广暗皱眉头,心说。当着反将的面,你俩斗的什么嘴呀!原来,在前敌总部中,杨文广居首席,先锋官朱朗居第四,押粮宫狄龙居第五。至于第二、第三就很难分清了。论职位,一个军师、一个监军,权力差不多;论门第,一个是已故丞相的孙子,一个是当朝太师的儿子,也差不多,论出身,同科进士,只是寇成名次稍高,论年龄,都是二十刚出头,属于少年得志;论本事,皆属当代才子。由此一来,二人成天斗嘴,谁也不服谁。寇成管庞悦叫“小庞”,庞悦管寇成叫“小寇”。杨文广为了给他们树威,明文规定:必须称官衔。于是,“小寇”、“小庞”又成“小寇军师”、“小庞监军”,闹得杨文广也哭笑不得。别看他俩整天斗嘴,对于主帅却都很敬重。只要是文广吩咐的事,他们保证尽力完成。更有趣的是那两位女助理,在公事上各司其主,杨金花偏向寇成,狄凤袒护庞悦。每当发生分歧时,两位当事人嘻嘻哈哈,暗中较最,两位助理却是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私下里,她俩又词吃同住,情似亲姐妹。这些关系非常复杂,二才子牵涉二虎女,二虎女又是杨文广、狄龙、狄虎的小妹。如此一来,前敌八战将搅活进去七个。唯一的局外人、先锋官朱朗叹道:“幸亏杨元帅城府坦阔,若换别人,单单处理这些关系,就得熬尽心血,还哪里顾得上打仗!”故事再回到帅虎堂。杨元帅一句话,寇成、庞悦各自一笑,不再言语。杨金花却把小嘴一撤:“哟,可不是嘛,有时候咱也发愣,不知道听元帅的,还是听监军的!”狄凤不乐意了:“该说的话,监军也得说。要不,皇上派个监军千啥?”“退下!”杨文广对军师、监军不便深说,对二位女助理就不客气了。心想:自从发兵之后,还没有接触过敌人,内部松散惯了。今后距敌越来越近,应该整饰军纪,否则不利于大战,还可能被敌人利用!杨文广确实想对了。堂上的首领们这一争辩,堂下的韩宗祥喜上心头:看来,宋军内部不合呀!将帅分心,对我们有利。我国大王、丞相派我为间谍哨哨长,主要任务是搜集大宋军情。我要稳住,慢慢调查。看来,那个什么军师、监军矛盾不少,我争取拉过一个,若分头把他俩都拉过来,南唐就稳操胜券了。不表韩宗祥胡思乱想,单说大帅杨文广核对名单之后,微微笑道:“来人呀,给秦将军松绑,搭座。”秦天民不解:“姓杨的,要杀要斩凭你,松绑、搭座,想让我投降吗?你错了!”“嘿嘿,我大宋军营战将云集。你即便投降,也无甚大用!”“那……”秦天民的气焰立刻处了半截。
“那,那你为什么不杀我?”“本帅看了军情簿,你是庄主出身吗?”“正是。某家原为寿州城北秦家庄庄主。受我主南唐淮王知遇之恩,效力界首关!”“秦将军,你才真正的错了!界首关距南唐甚远,距大宋却近。可以说这是块‘险地’。李青派你把守,足以证明,你不是他的嫡系,而是被他利用。再说白一点,你被他‘卖’了还蒙在鼓中!这是第一条。再说第二条,你虽然被李青击卖,终属个人小事。若放眼全局,自五代以来,内部争权夺势,外有东辽、西夏作乱,大杀大砍了数十年,苦遭涂炭的是黎民百姓。如今天下刚刚安稳,李青造反,黎民百姓又要颠沛流离了,你若稍有正义感,能忍心目睹吗?”杨元帅话到此处,离开帅位,走到秦天民跟前。“秦将军,我说的这些话,别人可能无功于衷,你却不能,因为你号称‘赛叔宝’!据本帅猜测,你姓秦、手使熟铜锏,这只是表面现象。‘赛叔宝’这个称号,应该来自品德。想那唐初名将秦琼秦叔宝,一生为国为民,胸怀正义,磊落光明。数百年来,青史不朽。秦将军敢称‘赛叔宝’,就要对得起这三个大字呀!”“杨元帅!”秦天民满脸惭愧,扑通跪倒,“罪人该死,请元帅惩处!”“请起,快快请起。”杨元帅双手相搀。“哥哥!”参将顾显平大叫:“你这条路走得太对了!”总兵、参将是界首关正副首领。他俩愿降,别人也跟着一块归顺。就连谋士韩宗祥也装得高兴:“早该这样,早该这样。上合天意,下顺民心呀。”监军庞悦看了他几眼,不由笑道:“这位先生,看你的言谈风度,好似个文人吧?”“监军好眼力万”韩宗祥已知庞悦的职务。“在下举人出身,被迫归了南唐。李青造反,逆流而动。
在下劝过他几句,他怀恨在心。把我撵到界首关,明为谋士,暗中送我一死。多亏杨元帅、庞监军指破迷津,在下愿为大宋效劳。今后,监军多多关照。”“可以!”庞悦被他捧得高兴。“元帅,我手下正缺个文案,把他谓给监军营吧。”“有劳韩先生。”文广只得应承。“哼!参将顾显平把嘴一撇,暗憋闷气。寇成笑道:“元帅,军师营也该添个人了。文案事务,我自个忙得过来,缺个贴身侍卫,委屈顾将军,把他调给我吧。”“照办就是。”文广当即批准。至于秦天民,理所当然留在元帅中军帐。其余人等,各有安排。一切就绪,文广令狄龙狄虎清点关中财物,令寇成、庞悦为京都写好奏折。九天过去,皇帝派来新总兵,又传来嘉奖令。文广与新总兵办了交接手绪,新总兵又摆宴饯行,这些细节,不必多说。第十二天清晨,大队人马出关南下。有书则繁,无书则简。往前走,太和、临泉、长官店、黄岭等城镇都是大宋领地,守城官员们早就盼望着天兵,对杨元帅热情迎送。杨元帅只在各关视察了军务,并不停留。这日傍晚,扎兵插花庙。插花庙背山面水,风景甲秀,气候、温度、土壤、湿度最适合生长玫瑰花。本地居民多以种花为业,他们信奉“插花娘娘”,插花庙的香火也久盛不衰。由于插花庙离阜阳城只有二十七里,最近以来,兵火代替了香火,南唐叛军时常来骚扰,闹得花农苦不可言。此时,他们闻知杨元帅领兵光临,人人喜笑颜开。花农们缺钱缺物,却有的是鲜花。于是,挑挑担担,把一捆捆五颜六色的玫瑰送进营盘。好嘛,大宋军营成了花的世界。别人倒不觉得咋样,喜坏了杨金花、狄凤两位姑娘。她们脱去军服,换上红装,滚入了花海。文广、寇成、庞悦、朱朗、狄龙五位首领连连叹道:“民心向背,由此可见。我们不灭南唐,也对不起这些鲜花呀!”门军跑进:“报,启桌各位大人,营外又来了两位献花的,他们口口声声求见元帅。还说有什么大事,要跟元师面谈。”朱朗站起:“我去接待他们。”“慢。”杨元帅一摆手,向门军问道:“那二位献花者可是青年武士吗?一个红脸、一个黑脸……”“正是。”门军明自:那二人有点来历。“元帅,放他们迸来吗?”“朱先锋,你代表本帅,请地们进人中军帐。”朱朗奉命,请进二人。你当他们是谁?原来是中条山下阳城县抢吃抢喝的董麟董铁锤、宋豹宋铁棒。书中交代:董、宋二将在阳城县结识杨文广之后,便跟随文广一道进京,并参加了校军场比武。从那以后,二人再没露头。看官或许问过:编书人怎么把二将丢了?其实不然。由于董麟的父亲董龙山、宋豹的父亲宋天成怜是安徽阜阳城的首领,后来为国捐躯,死在南唐军前,从此阜阳失陷,落入贼手。文广在发兵之前,曾向董麟、宋豹询问:“你家二位老人在阜阳居官多年,与手下的将士们关系如何了”“好极了,亲似手足。”“既然这样,你二人立刻去阜阳。
据我估计,原先的一些宋将,真心投靠南唐的不多,而多数人为了保命,被迫投降。你二人到达之后,凭着父辈的老关系,在旧部中策反。你们可以直言:所有的降将,不论职位高低,只要重新归宋,便既往不咎。若敢反叛到底者,二罪归一,严惩不赦。这事要小心、机密。”“明白。”董麟、宋豹头一回办大事,心情紧张。“杨元帅,在阜阳关的时候,我俩还年轻,父亲的旧部,都拿我们当孩子。如今去策反,天大的事,空口无凭,怕他们不信。您能不能写个字据,有了大帅手令,这事就好办多了。”“对,你们想得周到。”文广写了份手令,加盖帅印。董、宋二人千包万裹,藏在贴身处。告辞了文厂,南下阜阳。由于是机密行动,编书人也不好过早地暴露。直至此时,才让二将露面。“元帅,”董、宋满脸喜色,大礼参拜。看了看左右,欲言又止。“讲吧,这里都是我军首领。”“给元帅贺喜。正像您估计的那样,大事告成了。阜阳关失守之前,由于不是要塞,级别也不高,城中只有一名都司、两名守备。我们的父亲都司宋天成、守备董龙山战死军前,另一名守备冯浩被迫投降了南唐。他虽然被南唐提升为游击,据他说:身在南唐心在宋,见了元帅手令,立即答应倒戈阜阳关。他已经联系好了所有的旧部,只要杨元帅军前交锋,他就在城中更旗易帜,里外夹攻,智取阜阳。”“好。事成之后,你二人就立首功。”旁边的诸将口服心服:元帅虽然年轻,走一步,看三步。在出京之前,就定下了智取阜阳的计划。深谋远虑,果有帅才!一切按预料进行。阜阳关总兵程玉,外号飞刀手。他不知轻重,开城迎敌。只用了二十多个回合,便被大太保狄龙棍扫马下。败军本想回城,谁料城头已换上大宋旗号。原守备冯浩率领一批战将从城中杀出,配合征南军内外夹攻,只用了三个时辰,轻取阜阳关。冯浩等人拜见元帅,并在大堂请罪。根据事先的协议,凡倒戈阜阳者,一律赦免,冯浩等人感激不尽。诸事处理完毕、摆宴庆功。席间,杨元帅吩咐:“寇军师、庞监军,你二人都是当代大才子,军中织位又很高。依本帅之见,应该各自独档一面。我军取下阜阳,给朝廷的奏折,就由寇军师来写吧。成监军主要负责功过簿,对战将的功过要详尽考察。”“谨遵帅令。”寇成、庞悦点头应承。杨元帅并没有半点私心。若论亲疏,老杨家跟老寇家亲密无间,而跟老庞家从无来往。何况老好臣庞文依仗着女儿庞娘娘的势力,屡屡跟杨家作对。文广若有私心,正好拿庞悦报仇。
想他一个文人,虽掌天子剑,要存心收拾他极其容易。文广没有这样做,第一,大敌当前,内部不能分裂。第二,庞悦很年轻,又很有才,经过这些天相处,觉得他为人还不错。所以,只给他树威,并无半点歧视。庞悦也觉察到了,他对元帅十分敬重。如今,元帅的决定,他心领神会:由于自己与寇成总斗嘴,再合作下去,矛盾加深。元帅给我俩分开,也用心良苦。自己掌管功过簿,权力不小。将来班师回朝后,要按功过簿进行赏罚。我的每一笔都能决定将领们的命运,这是元帅对我的器重,我得尽力尽心。想到高兴处,席前痛饮几杯,稍有醉意,回到监军营。“庞爷,”文案韩宗祥急忙搀扶。“今天有什么喜事,把您老人家醉成这样?”“老韩,”庞悦把韩宗祥视为心腹了。“你把功过簿取来,我现在就填写。”“这……龙爷,根据以往的规矩,填写功过簿时,得有寇军师在场……”“从今以后,咱一家说了算。”庞悦醉气熏天,讲了元帅的“分工”命令。“恭喜庞爷,您独掌大权了。”“嘿嘿,今天喝多了,手有点颤。老韩,我说你写,我知道你的字还不错。”“我写?”韩宗祥至宠若惊,“我哪有这个资格呀!”“叫你写,你就写。最后由我签字画押。夺取阜阳的头功嘛……你写上董麟、宋豹。”庞悦把董、宋二将携带元帅手令,潜回阜阳关策反之事说了个梗概。“写详细些,不能马虎。”“是。”韩宗祥暗恨自己:这个间谍哨哨长白当了!这么重要的清报,竟一无所知。若事先知道此事,偷着给阜阳关报信,斩了大宋降将冯浩,守住高关,我的功劳还有比吗?可借错过时机。也罢,亡羊补牢,犹为不晚。“庞爷,小的写完了,请您过目。”“不错。”庞悦签字画押。“老韩,今天找手颤,才让你代写。这是军事机密,你可不许外传。”“小的明白。”“明白也罢,糊涂也罢。只此一次,下次就不用你了。元帅看重我,我得亲白动手。”“这……小的是降将,本来不该多说。依小的之见,您似乎上当了……”“这话什么意思?”“庞爷您思想:征南军每下一城,都得给朝廷写奏折,军中有什么大事,也得给朝廷写奏折。这件差事被寇军师独揽了,他怎么写就怎么是。您和皇上的那条联系线,无形中被场元帅切断了。您的意图不能上奏,皇上的意图您又不知道。小的斗胆说,您掌功过簿,只能通下层,寇军师写奏折,才能达上层。凡是当官的,通下不达上,一辈子也别想出息:”“你,你这是挑拨吧?退下!”庞悦嘴里这么说,心中却犹像起来。再说杨文广,休兵七日,派原守备冯浩留守阜阳关,等候新任总兵。自己率领大军继续南征。下一站便是颖州了。颖州既然称“州”,肯定是大地盘,其主将的身份,也必定高贵。为此,元帅传令:各部门充分准备,眼下要有一场硬仗!军令传到监军营,韩宗祥暗中感叹:这杨文广“确实非凡。他从一个“州”字,就能预料敌情,够个元帅。
不过,即便你有所谁备,想闯过颖州,恐怕也难似登天!原来,颖州的守将非同小可。此人姓吴名昆字南溪,原籍四川峨眉县。吴昆自幼家贫,六岁丧母。父亲又照料不周,使他经常卧病。他有位娘舅,在峨眉山万年寺烧火做饭。老头心地善良,对吴父说道:“妹夫,孩子病成这样,看着他死,不如舍到庙里吧。我这个老伙伙,往锅里添瓢水,就有他饭吃。我看这孩子还有点机灵劲,再跟那些练武的长老们活动活动腰腿,还兴许闯过去。”“大哥,”吴父感激万分。“我早有这个心,不好意思张嘴。”第二天,吴昆被舅舅领上峨眉山。峨眉山万年寺武功院院长法号若净。他一见吴昆,又惊又喜。这孩子的身材属于“豹形”,万里挑一,难得的武功好苗。于是,破例收他为俗家弟了。传艺十三年,大马金刀,练成万夫难挡。吴昆二十岁下山,父亲也早死了,他本想报效国家。当时还是真宗在位,兵部大司马王强王钦若见他武艺很高,便替他讨了个都司,留在自己身旁。有一次,王强视察安徽,吴昆保驾,随行的还有个谢金吾,此人状元出身,乃王强的得意门徒。谁料,谢状元有才无德,竟然换上便衣,去民间私访美女。都说心想事成,还真让他碰上一个。那姑娘十八九岁,貌若天仙,骑着匹桃红马,带着几个丫鬓,走进一座村庄。谢状元依仗权势,调戏那少女,哪知少女会武,马鞭一甩,把谢状元抽了一溜跟头。吴昆大惊,赶紧枪救,三招两式,把少女战败,保着谢状元回归公馆,并把事情经过报告给王强。他以为:兵部大司马、国家重臣会主持公理,定要申斥徒弟几句。谁料恰恰相反,王强传令,派吴昆替徒弟抢亲。吴昆暗骂:这大宋官员太腐败了。兵部司马都这样,别人可想而知。于是,他连夜出走,到那座村庄,寻访少女家通风报信:“你们快躲躲吧,王司马、谢状元盯上你家,不垛就是祸!”这家老员外名叫陈奇,年轻的时候练过三个月武术,能举石锁,外一号“陈石锁”。陈石锁闻信大惊:“吴英碓救命。我妹妹住在山里,可以去她家躲藏。王司马万一追赶,我们命就没了。求您和我们一块走,到时候能帮一把。”“也罢。反正我弃官出逃,也没地方去,咱们快走吧。”说罢,保护陈家连夜迸山。幸亏真宗皇帝有点急事,传旨调王、谢入都,陈家的灾难才算躲过。陈石锁感激吴昆,又敬佩他的武艺。事后许亲,将吴昆人赘家中。陈家小姐芳名美雁,生得如花似玉,也会那么两三招武功。如今喜得佳婿,夫妻和美。次年又生了个女儿,取名吴金定。
眨眼就是十九年。陈石锁死了,吴金定却长大成人。这姑娘不得了,继承了母亲的美貌,比母亲更美;学会了父亲的神刀,比父亲更神!吴家父女,远近扬名。李青造反之后,亲躬吴宅,请吴家父女出世,并封吴昆为兵部侍郎,加赐神刀将军,委以镇守颖州重任。吴昆本来对宋朝不满,便应承下来,从此替南唐效力。着官你想:杨文广迫降界首关、智取阜阳关,这轰轰烈烈的事件,吴昆岂能不知?为此,他晓喻本部,严加防备。吴金定冷笑:“爹呀,用不着您操心,宋军来了,看女儿我的。定杀他们个片甲不回!”“女儿,且莫轻敌呀。听说大宋元帅名叫杨文广。他乃杨家将嫡系子孙。当今时代,谁人不知场家将?我们还要谨慎为是。”“哼,什么杨家将、牛家将的?到时候,我把杨文广的那颗人头提回来,看他还敢不敢耍威风!”“报!”城门官跑进帅虎堂。“启禀主将,大宋人马在颖州城外扎下营盘。”“嘿嘿,来得好快。”吴金定艺高人胆大,“火工司,立刻点炮,本小姐出城会敌!”吴昆明白:这一仗不打不行。女儿的武艺,他心里有底。不敢说稳操胜券,也不会吃大亏。于是点头应承:“金定小心了,为父与你观敌了阵。”颖州城门大开,吴金定顶盔挂甲、罩袍束带,催动桃红马,举起绣绒刀,来到军前:“呔,哪个是杨文广?快来送死!”文广心说;这姑娘好狂!旁边的杨门女将金花小姐一拢丝缰:“元帅,我去会她!文广点头。女将战女将,也好。金花的枪马受母亲真传,也该让她立功:“小心。”“遵命。”金花摘下长枪,跃马阵前。“噢?”吴金定笑道:“宋营也有女子?你是谁呀?”“本姑娘乃三关大帅杨宗保之女、浑天侯穆桂英所生,姓杨名金花、官拜军师助理!”“哟,挺有来头呢!本姑娘吴金定,没官没职有口刀。不过,在我家门口,得让着你点。先递枪吧!”“看枪!”金花挺枪便刺。她这可是杨家枪,专讲一个快字。普通武士,防不胜防。今日碰上吴金定,这枪法就不灵了。吴金定刀面压住枪杆,顺水推舟。金花急忙撤枪,大枪刚刚撤回,金定反臂一刀,直取金花人头。金花不顾还手,鞍上一仰,用了个“铁板桥”,吴金定心中赞佩,不愧杨门女将,身法好快。不过,今天碰上我,你难躲第三招!她见金花用罢“铁板桥”,刚刚坐起,便一甩刀杆,扫向金花后心。书中交代:吴金定赞佩杨金花,又怜惜她是位少女,手下可留着情呢。只用了五分劲,只听“啪”的一声,金花后背的“掩心镜”便被打得扮碎。姑娘摇三摇、晃三晃,还没等坐稳,说时迟,那时快,吴金定刀交左手,右手抓住金花的绊甲绦,往怀中一拽,扭头吩咐军卒:“先给我拙上再说!”宋营诸将,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