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敬远想要发火烧死杨衮。他两手同时一摁崩簧,双棒一碰,没有发出火来!他又“啪啪啪啪”接连磕了几下,仍是一点儿火也不出。他脑门子立刻就冒汗了。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儿?我临来的时候,把火药都装满了,为什么竟不发火?莫非在这儿呆了几天几夜,火药受了潮湿?他急忙转开棒筒—看,火药全没有了!真是奇怪,是谁给我倒出去啦?他眼珠子一转,眼皮一眨,哎呀,我上了当啦!一定是那个樵夫趁我睡觉的时候,把火龙棒给我破啦!他坐在马上,瞅着那对空火龙棒,呆呆发愣。这时,就听杨衮喊道:“老头儿,还不赶快踅过马来!”杨衮这么一喊,石敬远脑门儿上的汗水,立即凝聚成豆粒儿大的汗珠,“噼里啪啦”往下掉埃这时,就听有人大声笑道:“哈哈哈哈,老石头,你那两根棒子不冒火了吧——你上当啦,赶紧下马求死吧!”石敬远顺着声音一看,在西山根儿有棵大树,树上蹲着个人,在那儿比比划划嘲笑自己。仔细一看,正是给他馒头吃的那个樵夫贾不知。其实这个樵夫,乃是神行太保李胜。小诸葛呼延凤为了收降石敬远,让他自动献出二十四寨,怕他困死在牛角峪内,这才命李胜扮成樵夫,一是防止石敬远寻死,二是破他的火龙棒,等再和石敬远交手之时,他的火龙棒就会失灵,从而将他生擒活拿。
石敬远果然中了呼延凤的“釜底抽薪”之计。老寨主石敬远又气又恨,只好硬着头皮靠真本领和杨衮打。他把马踅过来,杨衷的烈炎驹也过来了。两个人又交起手来。杨衮把枪一颤,就“啪啪啪啪”迎面刺了三枪。石敬远一看杨衮枪来,双棒往外一挂,就把杨衮的三枪给架出去了。两马刚一错镫,杨衮枪交左手,一探右臂,就把石敬远的绊甲丝绦和丝鸾带全抓住了,往回猛一拽,用脚一踹他的马后胯,大喊一声:“石老将军,你给我请过来!”石敬远眼前一黑,就被杨衮走马活擒。杨衮把石敬远横担在马鞍轿上,把火尖枪的枪头对准石敬远的颈嗓咽喉,说声“你不要动!”两脚一踹蹬,这烈炎驹就“咴儿”地一声长鸣,“嗒嗒嗒嗒”,跑了回来。杨衮把石敬远往地下一扔,众人往上一闯,就把石敬远捆了起来。杨衮接着吩咐,“齐敲得胜鼓,兵回火塘寨!”杨衮带领众位弟兄回了火塘寨,进了大厅坐下,立即吩咐:“把石敬远带来!”“是。”李胜转身出了大厅,霎时就把石敬远推了进来。石敬远背着双臂,站在当中,面对杨衮,暴跳如雷:“杨衮,你这个小娃娃,我上了你们的当啦!竟被你们拿祝杀剐存留任凭你来发落!”杨衮面带笑色,说:“你可要话符前言埃你我在牛角峪交手之前,不是说过,你若打了败仗,甘愿与我合兵吗。
如今你已被擒,就该照你说的来做,怎能说了不算?”石敬远手指杨衮,大声说道,“杨衮,你若以真本领取胜于我,给你拉马坠镫,我也心甘情愿。你用狡计胜我,我怎么能对你服气:”杨衮笑道:“老将军此言差矣!历来兵家对阵,除了要靠实力,也离不开施谋用计呀!所谓‘胸有妙计,高敌一筹’,就是这个道理。只许你以火龙棒来烧我,我为何不可以用‘釜底抽薪’之计来胜你呢?难道你使火龙棒就算做一条好汉,我杨衮用‘釜底抽薪’之计,就不是英雄了吗?兵家谁胜谁败,就是要靠斗勇斗智,何必斤斤计较人家使用何计何器?你既然要说了不算,执意不与我杨衮合兵,我就放你逃命去吧!”杨衮说着,来到石敬远的跟前,亲自给他解开绑绳。石敬远甩甩胳膊,活动一下筋骨,冲着杨衮咬牙切齿地说:“杨衮,你别忘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远走高飞,离开盘蛇以后,早早晚晚我要找你报仇雪恨!”说着,转身就要走。“老人家,请你留步!”忽然过来一人,跪在石敬远的面前。石敬远止步一瞧,原来是自己的姑爷,小温侯李信。心里说,李信哪,李信,你都和那个杨衮穿上一条裤子了,为何还要拦我?就算我瞎了眼啦,竟把姑娘许给你这个叛逆!咱们爷们儿就从此一刀两断了吧!石敬远想到此处,把李信往旁一推:“你给我躲开!”还要往外走。
这时,就听有人叫道,“老亲家,请你等一等!”石敬远回头一看,原来是亲家李老夫人跑来,上前就把自己的袖子拽住,眼含热泪,苦苦哀求着说:“老亲家,杨衮并非外人,乃是我的娘家侄儿啊!他哪儿做得不对,你就,看在老身的面上原谅他吧!何况杨衮请你与他合兵,乃是为了国事,你这么一走,与国与家与你自己有何好处?难道你连你的女儿也不顾了吗?”说着就可劲儿地往回拽。“你休要拉拉扯扯!”石敬远把胳膊使劲儿一耸,竟把李老夫人闪了个跟头。“爹呀!你怎能这样对待我的婆母!”石秀英急忙跑来,跪在地下,抱起石敬远的大腿放声大哭起来,“你老人家谁也别恨,要恨就恨女儿我吧!谁叫女儿当了李家的儿媳!你老人家落到这种地步,还要怪你自己。咱老石家有人卖国求荣,当上了皇帝,从此留下了骂名,石家的后代,从此难以抬头。你为什么还要亦步亦趋,走那卖国的老路,难道你还要叫你的儿女因你而受世人的唾骂吗?爹呀,你看在女儿面上,就和杨衮表哥修好了吧!”“呸——”石敬远“啪”地把一口痰,吐在女儿脸上,厉声斥道,“你这蠢女,也竟敢羞辱为父!你既然要替你们—李家说话,你就别再称我为父!还不趁早给我滚开!”
说着,拔腿要走。石秀英搂着爹的大腿不放。石敬远猛地一下拔出腿来,接着冲石秀英的胸部登了—脚,转身就往外走。小诸葛呼延凤冲着众人忙一摆手。杨会,金良祖,金圣祖,杨衮、马建忠,四棍将杜勇、杜猛等人“呼啦”上来,并排站在门前,挡住了去路。呼延凤悄声和杨衮说了句话,转身就出去了。与此同时,杨桂荣、李胜、李信、石秀英这娘儿四个,有的连滚带爬,有的大步流星,来到石敬远的面前,“扑通”、“扑通”,接连跪下,含着眼泪,望着石敬远。石敬远瞅瞅众将,瞅瞅李家娘儿四个,“啪”地一声,把大腿一拍,苦笑着说:“你们为何这样逼我,叫我如何是好?我还不如死在尔等眼下!”说着,“呛啷”把剑抽出,横在颔下。杨衮一个箭步窜到石敬远的面前,把剑夺了下来,放在自己颈上,哽咽着说,“石老前辈,你不应该死呀,还是我死了吧!”|Qī|shu|ωang|石敬远厉声问道,“这是为了什么?”杨衮吞声说道:“石老将军如此气愤,事出有因,我仔细思虑一阵,尽皆怪我杨衮,我若不来河东,聚集兵力,救国救民,就不会惹怒石老将军……”“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行我的独木桥,你为何竟要算计我的兵力?”“石老前辈乃是当代英雄,德高望重,武艺超群,我杨衮素有耳闻。何况你老人家,也是炎黄子孙,国难当头,不会袖手旁观,独善其身。我这才请你与我合兵,助汉抗辽,收复燕云,救国救民。怨只怨我杨衮,口拙心笨,触怒了老将军……”“你更不该将我骗进牛角峪内,将我饿了几天几夜,还叫那个‘浪荡鬼’李胜,扮成个什么贾不知,破了我的火龙棒,由你把我走马活擒。
我石敬远偌大年纪,名传遐迩,威震河东,怎能容你这个大娃娃如此羞辱I”杨衮一听这话,心里乐啦。这个老头儿定是被我说得理屈词穷啦,肚子里只剩憋的那点儿气儿啦。我得来个趁热打铁。杨衮想到此处,面带愧色,说道:“石老将军,晚辈如此对待老前辈,确实有失分寸,更对你老人家很不尊重。不过,你也要体谅晚辈,这是为了扶汉抗辽,救民水火这件大事。何况,我方才不是给你赔礼道歉了吗?你若认为我杨衮做的还很不够的话……””杨衮说到此处,向众将递个眼色。众将会意。接着,杨衮和众将一起“扑通”跪倒在地,同声说道:“石老将军,我等全都给你跪下了,你就消消气儿吧!”只有金刀杨会,金良祖、金圣祖仍然站在那儿发呆发愣。石敬远往地上瞥了一眼,在地上跪了黑压压一大片哪!不仅脸上有点尴尬,心里还觉得有点儿不是滋味儿,把脸往旁—转,“哎呀——你们这是何苦来的?”李老夫人、李胜、李信和石秀英,这时还在地上跪着,同声说道:“你就给杨衮他们一点儿面子吧!”“……”石敬远好像没有听见,眼望天棚,一言不发。
这时,金刀杨会、金良祖和金圣祖也走过来,笑着劝道:“亲家,你就答应合兵吧!不然的话,我们老哥仨也跪下啦。”金刀杨会和金良祖、金圣祖要跪还没跪,就听门外有人大声嚷道,“老将军,你千万不要走啊!”厅内众人回头一看,有人挑起门帘,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夫人跌跌撞撞走进厅来,厅里的多数人都不认识,杨衮转脸一看,心里特别高兴。李家娘儿四个一看便知,这是石老夫人。只见呼延凤也跟着走了进来,便知是他把石老夫人请来的。石老夫人扑到石敬远的跟前,放声大哭,“老将军,你就这样走了,难道你就把为妻扔下不管了吗?这么多人给你跪着,难道你就忍受得了?你在山寨和家里,可以自我为尊,说一不二,为所欲为。如今你和人家赌输赢,打了败仗,为什么还象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说了不算!你在人家面前,乃是一个败将,人家反来苦苦向你求情,甚至给你跪下,这还不是人家能以国事为重,气量宽宏,能够容人!何况人家请你合兵,乃是为了使天下的老百姓部能过上太平日子,难道你还要象石敬瑭那样,卖国投敌,依草附木,仰人鼻息,留下骂名?我跟他借的那个骂光早借够了,你就别再叫我跟你再挨骂啦!你就看在为妻的面上,和杨衮合兵了吧!”石老夫人数落完毕,眼睛含着泪水,直勾勾地瞅着老伴儿,等着他回答。
石敬远瞅着老伴儿,皱皱眉头,咬一咬牙,接着把脚一跺:“咳——我就依你之见,与他们合兵了吧!”厅内众人,一听石敬远同意合兵,都长长出了一口气,好象获了大赦,“呼啦”站起身来。杨衮等众将来到石敬远跟前,同声说道:“欢迎石老将军与我等合兵抗辽!”石老夫人喜笑颜开地说,“老头子,你和他们谈正事吧!我和亲家母到里边近便近便去!”说着拽着李,杨两位老夫人的胳膊,说说笑笑出了大厅,石秀英和金玉荣在后面紧紧跟随。杨衮把宝剑插进石敬远的剑鞘之内,然后抱腕拱手,说:“老前辈,你受惊了。晚辈有失检点之处,请你多多担待,今后携手抗辽,还望多多指教!”。石敬远说,“哪里,哪里,你杨衮足智多谋,武艺出众,实在令人钦佩!这真是后生可畏呀!”杨衮说道:“晚辈无才,这全靠呼延兄弟老谋深算呀!”“哪里,哪里,‘人多出韩信’嘛,这都是大家的智慧呀!”呼延凤说着,来到石敬远的面前,笑道,“老前辈年高德劭,晚辈望尘莫及,能与我等合兵,不仅壮了兵力,也使我等脸上增光,将辽兵逐出中原则有望矣!”
石敬远抱腕拱手说道:“呼延庄主,前次将你拿到山上,老朽多有得罪,望你不要见怪!”呼延凤说:“哎呀老前辈,此言差矣!俗话说:‘光棍打光棍,一顿还一顿’啊,何况,你跟李信是至亲,李信跟杨衮大哥又是姑表兄弟,我等都不是外人,那以前的事儿,就不要再说啦!”众人同声说道:“如今我等志同道合,更应多亲多近啊!”石敬远和厅内众人大笑了一阵。呼延凤往窗外一看,这时天已大亮,朝霞映红了窗棂,转身说道:“哎呀,咱们竟折腾了一宿啊!石老将军一定饿了。赶快准备早宴,为石老将军压惊。咱们就一边吃着——边谈正事吧,然后好好歇息一下。”小温侯李信马上吩咐准备酒宴。在酒宴上,杨衮,呼延凤、李信等众将,都相继举杯给石敬远敬酒。石敬远来了酒性,只喝得老脸绯红,精神焕发。杨衮向石敬远介绍了刘知远的为人及他和刘知远的关系,又简单讲了助汉抗辽的打算,以及他来到飞熊镇后,团结山前—十二寨的简单经过。小诸葛呼延凤接着说道:“山前一十二寨的各位寨主,很佩服我杨衮大哥的为人,已共举我杨衮大哥为尊。如今石老将军已经同意合兵,就由一十二寨扩展为三十六寨了,兵将骤增几倍。俗话说:‘天不可一日无日,国不可一日无君,军不可一日无主’啊!不知如今应推何人为首?”
说着瞅了一下石敬远。石敬远心里明白呼延凤这话的意思。心里话,谁为首?我还能为首吗?我是战败了的鹌鹑斗败了的鸡呀,我要为首的话,谁还能听我的?何况那杨衮还年轻有为,武艺出众,精明强干,足智多谋,哪样都比我强埃遂笑一笑说:“呼延庄主,石某已经老朽,杨衮胜我百倍,况他已是山前一十二寨的首领。这三十六寨的首领仍然推杨衮吧!”呼延凤巴不得石敬远表这个态。急忙站起身来,说:“我对石老将军如此豁达大度,甚感钦佩!如此说来,这三十六寨的总寨主就由我大哥当吧!”杨衮瞪了呼延凤一眼,说:“石老将军德高望重,我杨衮有勇无谋。还是应举你为尊啊!我就替你老人家当个左膀右臂吧!”金刀杨会和金良祖也说应以石敬远为尊。石敬远仍是百般推辞。呼延凤又站起身来,说道:“哎呀,我们聚到一块儿,为的是助汉抗辽,谁能计较谁当头目。我看就别推了。石老将军既然实心实意想把总寨主让给杨衮大哥,杨衮大哥就领了吧!”说着,瞅了瞅杨衮。杨衮低头不语。呼延凤眨了眨眼,又说:“石老将军虽然同意合兵,可是那二十四寨各位寨主是否同意合兵,还在两可?我看这么办吧,请石老将军把二十四的各位寨主请来,由老寨主劝他们与我们合兵抗辽。他们要同意了,再和他们商议一下推选首领之事。然后马上挑旗祭天。不知各位意下如何?”石敬远、杨衮和厅内众将,都同意这么办。石敬远吩咐小温侯李信,马上派人去调盘蛇寨所辖二十四寨的寨主,到火塘寨议事。李信走后,呼延凤问道:“那些寨主几日能到了”。石敬远说:“这二十四寨,最远的距此一百余里,往返需得两日。”呼延凤说:“那好,咱们在后天宣布合兵,接着祭天。要先做好一切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