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王杨衮向假杨衮敬酒。假杨衮举杯不饮,要说出真实姓名。杨衮说道:“朋友,你坐下来,慢慢说吧!”假杨衮点头坐下,低头沉思,好家回忆往事。杨衮和呼延凤等众将都竖起耳朵听着。帐内鸦雀无声。工夫不大,假杨衮抬起头来,慨叹一声,说道:“杨将军,我姓王,叫王金刚啊,因额上有七个红痣,人送外号‘七星太岁’。为了冒充将军,才用胭粉涂上。”说着,伸手往脑门上一抹,果然露出了七颗红痣,确实象七颗星星。假杨衮接着说道:“杨将军,我有个叔伯大哥,提起来你一定认识。”杨衮忙说:“快说,他叫何名?”王金刚说:“他就是你在宝鸡山会的那个王彦章啊!”“哎呀,怪不得你的枪招这么厉害,闹了半天,你是王彦章的叔伯兄弟呀!”杨衮接着问道:“那么,你为何要冒充我呢?”“咳!”王金刚慨叹一声,说了原由。原来,七星太岁王金刚,家住黄河岸边的王家渡口,父母早亡,家中有兄弟三人,二弟叫王金昌,三弟叫王金良。哥儿仨一直从王彦章,在黄河岸的一些渡口,劫掠过往行人,做些剪径营生。王彦章投靠了朱温,这哥儿仨是王彦章部下的战将。五龙二虎在宝鸡山逼死了王彦章,这哥儿仨就回了原籍。在重操旧业的同时,还想伺机替王彦章报仇。王金刚的枪艺是跟王彦章学的,可谓出类拔萃,他还喜欢交朋结友。但他脾气暴躁,性格倔强,遇事不辨是非,交朋友不择好坏,甚至连佘双喜这种人他都结交上了。杨衮在佘家寨治了佘双喜,佘双喜曾找佘表替他报仇,佘表成了杨衮的手下败将,佘双喜就跑到王家渡口,请王金刚帮助。佘双喜见了王金刚,当即倒退了几步,脸色都吓白了。王金刚急忙问道:“双喜兄弟,你为何见了我,就吓得这般模样?”
佘双喜结结巴巴地说:“大哥,我……我拿你……当杨衮了。”王金刚问道:“我就是我,我怎么是杨衮?”佘双喜说:“大哥,冷丁一看你的模样也太像杨表了。你若把脑门儿那七颗红痔抹掉,就是活脱脱的杨衰!”王金刚还高兴了,急忙问道:“是真的吗,难道你曾见过杨衮?”佘双喜说:“我不但见过杨衮,还跟他交过手呢。”接着就把他在佘家镇的李家酒楼与杨衮相遇的经过讲了一遍。最后指着金刚的脑门说:“你先把这七个痦子抹掉,再戴上凤翅盔。挂上黄金甲,骑上烈炎驹,换条火尖枪,在马屁股上再挂上一把走线铜锤,见过杨衮的人,若不说你王金刚就是杨衮,我就不是我爹揍的!”王金刚又想找杨衮替王彦章报仇,又羡慕杨衮是位英雄,心想,我的枪法不比杨衮的枪法差,若按佘双喜说的那样打扮起来,岂不也是杨衮了吗。我若冒名杨衮,做些不得人心之事,使他声誉扫地,岂不等于给王彦章大哥报仇了吗?从此,佘双喜就在王金刚这儿住下。王金刚按佘双喜说的样子,置了一身盔甲,买了一匹与烈炎驹相似的马,定做了一条金攥火尖枪和一把走线铜锤,把脑门儿上的红痣一涂,打扮起来,还真和杨衮一摸一样。佘双喜这小子,真是蔫巴阴损坏呀,鬼道眼也不少,一看王金刚打扮的真象杨衮,就在暗中琢磨起来。心想,他跟杨衮有仇,我和杨衮有恨。我佘表大哥曾经叫我投奔辽主耶律德光,只愁没有门路。现在听说杨衮已收降了三十六寨,在火塘寨当上了火山王,正要兵发太原,替刘知远解围。
我何不拿王金刚这个假杨衮当见面礼,投奔辽营,向耶律德光献个离间之计,在杨衮的火山军没到太原之前,叫王金刚冒充杨衮,找一个机会,给刘知远攮一锥子,使刘知远和杨衮勾心斗角,离心离德,杨衮若见了刘知远,刘知远准把杨衮杀死,辽军便可趁机杀入太原。这么一来,我和王金刚的仇也报了,还能在辽国混个官儿当,岂不一举两得。佘双喜把这个主意和王金刚说了,王金刚还真同意了。他俩带王金昌和王金良离开王家渡口,来到辽营,见了耶律德光,献了离间之计。耶律德光收了四名战将,又得了个妙计,怎不高兴,就把他四人收了。这时探子正好来报,说汉大子刘承佑正往太原运粮,不日就到营外。耶律德光这才叫王金刚冒充杨衮劫粮。杨衮真没想到,佘双喜这小子竟坏到这种地步!只气得他把牙咬得“咯吱咯吱”响埃杨衮稍微镇静一会儿,深情地说:“朋友,你上了佘双喜的当了。”接着就把佘双喜的为人和在佘家寨的李家酒楼教训佘双喜的经过讲了一遍。然后说道:“你怎能和佘双喜这种人为伍呢?更不能听佘双喜的话呀!你大哥王彦章和李存孝一样,乃是当世的英雄,我杨衮对他也很钦佩,他只是不该替那昏君卖命。据我所知,高思继确是死在王彦章的枪下,我是高思继的师弟,高行周是高思继的儿子,我和高行周要给高思继报仇理所当然。但是,我和高行周并未亲手把他杀死,他是被逼在人头峪内,拔剑自刎而亡。王彦章的死,是他不能择主而事,替那昏君朱温卖命的结果。而你王金刚呢,不但不能择主而事,还不能择友而交,比王彦章还多了一个毛玻否则,你怎会拿佘双喜当着挚友,和他一起投靠辽邦,为耶律德光卖命呢?朋友,你可要吃一堑长一智啊!”杨衮的话,一针见血,正好刺到王金刚的病根上了,说得王金刚心服口服,特别悔恨自己和杨衮相见太晚。心想,杨衮口口声声管我叫“朋友”,莫非他真有与我结拜之意?便想和杨衮交个朋友。但他不好意思贸然提出,就用试探的口吻说:“承蒙将军教诲,王某受益非浅。我过去要交上你这样的朋友,就不会走歧路了。”杨衮笑道:“哎呀,交朋结友,还要分什么早和晚呢?如蒙不弃,你我现在结拜也不晚啊!”“如此说来,我王金刚就高攀了。”
“你我既然诚心结拜,何必客气。”杨衮当即吩咐摆上香案,和王金刚磕了头,结成兄弟,杨衮徘行老大,王金刚排行老二。杨衮和王金刚归了坐,呼延凤等众将纷纷举杯祝贺。王金刚喝了一杯酒,瞅瞅杨衮,说:“大哥,你明日就带我去见汉王,好给你洗清罪名。”杨衮皱皱眉头,没有回答。呼延凤说:“汉王心地狭窄,王将军如去见他,恐怕生命有危险哪!”王金刚说:“一人做事,一人承担,怎能叫杨大哥为我替罪?汉王即使将我碎尸万段,我也得去!”杨衮说道:“兄弟去就去吧。愚兄要尽力保全兄弟性命。汉王真要杀你,愚兄但愿相陪,你我就一块儿死在汉王面前。”到了第二天,火山王杨表衮王金刚去见刘知远。来到太原城下,杨衮冲着城上喝喊:“喂!城上军兵听着,快去启奏汉王,就说我杨衮已把劫粮的那个假杨衰拿到,特带他来见汉王请罪!”皇帝刘知远正和郭威等人议事。听说杨衮已把假杨衮抓住,前来请罪,竟愣在那儿了。郭威抱抱腕,说:“主公,杨衮不到三天,就把假杨衮带来了,怎能这么快呢?其中一定有诈,定是杨衮又来诈城。主公,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我晓得了。”刘知远接着吩咐:“只叫杨衮一人带那假杨衮进城,还要严格搜身,不准携带任何兵刃!”“遵旨!”军兵转身出去,到城头上传了刘知远的话。杨衮已估计到刘知远非来这招儿不可,来的时候,不但什么兵刃没带,连马也没有骑,只带一条绳子,准备绑王金刚用。听说刘知远叫他进城,对王金刚说句“兄弟,委屈体了。”
金刚点一点头,两手一背,杨衮就把王金刚给捆上了。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城门外。守城的军兵打开了城门,搜了搜身,就把杨衮和王金刚带到帅堂。杨衮叫王金刚在门外等着,他先跟军兵进了帅堂,只见刘知远头戴王冠,身穿龙袍,二国微睁,端坐在龙骑上,再往两旁观瞧,站着的那些武将,多数都不认识,只认识郭威一人,身穿帅服,在刘知远的左上首站着。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紧紧盯着自己。杨衮冲着刘知远跪倒,双手扶地,高声说道:“小民杨衮奉旨前来见驾!”接着磕了三个头。刘知远轻声问道:“杨衮,你说已将那个劫粮的杨衮拿住,此话是实?”“小民确实将他拿祝”“我限你在三天之内将他拿住,怎这么准,今日刚到三天,你就把他送来了?”“万岁,小民是如此这般把他拿住的呀。”杨衮接着说了捉拿王金刚的经过。只是没谈他和王金刚结拜之事。刘知远和郭威听罢,不禁为之一震!心想,杨衮的火山军内定有能人,否则,不能如此神速!刘知远问道:“假杨衮现在哪里?”“正在堂外听候发落。”“快把假杨衮推上来!”“遵旨。”外面答应一声,几个军兵就把王金刚推了进来,面对刘知远跪倒,说:“罪民王金刚参见万岁!”刘知远喝道:“你抬起头来。”王金刚把头抬了起来。刘知远看看假杨衮,再看看真杨衮,哎呀,这假杨衮长得与真杨衮确实差不多呀!只是假杨衮的额上长了七颗红痣,若是把德涂上,单独见他,连我也得说他是真杨衮了。难道我真错怪杨衮了吗?刘知远沉吟片刻,问刘承信道:“承佑,你仔细看看,劫粮的那个杨衮是不是他?”太子刘承佑瞅瞅王金刚和杨衮,说:“这两个人站在一块儿,我就分不出真和假啦,反正劫粮的那个杨衮,和他俩长得一模一样,到底谁劫的粮,你就问他们吧。”刘知远听了点一点头,转过脸来问道:“你们二人到底是谁劫了我的军粮?”
杨衮听了刘知远和刘承佑的对话,都要气炸肺了。心说,这爷儿俩,简直是米汤煮芋头——糊涂一块去了。我把假杨衮都抓来了,怎能还问我呀!真想不到,你对我仍是疑神疑鬼!与此同时,王金刚说:“万岁,堵劫军粮,锤打太子,都是我冒充杨衮所为,与杨将军毫无干系。”“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冒充杨衮,劫我的军粮,快快从实招来!”“我叫王金刚埃”王金刚接着就把冒充杨衮的原因和堵劫军粮、锤打太子的经过讲了一遍。然后说道;“我劫完了粮,就住在辽营帐内,杨将军派马将军到辽营下书,要和辽军决一死战,激怒了耶律德光。耶律德光让我去拿杨衮,竟叫杨衮将我抓祝一人做事,一人承担,不能连累他人,为此特来请罪,将我千刀万剐,死而无怨!”刘知远点了点头,厉声问道:“王金刚,你说的都是实话?”“没有一句假话:”“懊——”刘知远自言自语地说:“我还真把杨衮给冤枉了。”接着,大声叫道:“来呀,快把这假杨衮拉出去,斩首示众!”“是!”上来几个军兵,抓住王金刚的绑绳,就往外拽。“且慢哪!”杨衮大吼一声,站起身来,几步窜到军兵跟前,就把军兵推了过去。“啪!”
刘知远把桌案一拍,厉声问道:“大胆的杨衮,你为何要抗旨?”杨衮“扑通”跪倒:“主公,王金刚乃是一位英雄,他劫了太子的粮,是一时糊涂,上了佘双喜和耶律德光的当啦。被我抓住以后,已经追悔莫及。长鞭不打转弯的牛呢,如今主公正缺良将,就饶了他的性命,让他在我帐下立功赎罪吧!”说着,冲刘知远连连叩头。刘知远说:“怎么,你让我饶他?我真把他饶过,太子的一锤之仇如何来报?杨衮,你就别讲情了,朕意已决,绝斩不恕!”说着,冲着军兵叫道:“你们还愣什么?还不把他快拉出去!”军兵“呼啦”上来,又把王金刚的绑绳抓祝与此同时,杨衮“吱楞”站起身来,眼含泪水,冲着刘知远说:“主公——你真要杀他,我也不想活了。”然后转过身来,望着王金刚说:“英雄,杨衮无能,难以保你不死,我就陪你去吧!”说着面对墙壁,闭上眼晴,就要碰头……“嘿嘿——”刘知远摇了摇头,把睑转了过去。郭威瞥了一眼杨衮,轻蔑地一笑,心里话,你要是死了,还真去了我的一块心玻“杨将军,请不要寻此短见!”忽地从屏风后窜出一人,伸手就把杨衮的衣襟抓祝刘知远和郭威一看,又是那位岳娘娘。刘知远把袍袖一甩,怒道:“你怎么一再护着杨衮?”“万岁!”岳娘娘说:“我听说杨将军把假场衮带来啦,我怕万岁发落不当,这才前来听听。果然没有出我所料,你那张嘴一歪,又把经念错啦!请问,人家杨衮替王金刚求情,不是为你好吗?王金刚做了错事,诚心改过,归降了咱们,咱们多了一员战将,有什么不好?他虽然把太子打啦,太子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你为什么咬住了就不松口?你想想看,你要把王金刚杀了,杨将军再一头碰死,你还靠谁替你解围?从杨将军不到三天就把假杨衮抓来这点来看,人家火山军的能人可不少啊!你要真把杨衮给逼死啦,杨衮那帮兄弟能够饶过你吗?难道你的眼睛长到头顶上啦,明摆着的事儿都看不见!”
岳娘娘这番话还真把刘知远说得耷拉了脑袋,轻声说:“你说……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岳娘娘斩钉截铁地说:“依我说呀,就把假杨衮饶啦,把他留在杨将军的帐下听用。杨将军不是已和耶律德光商定在二十三日和辽军一战决胜负吗,就叫王金刚在两军阵前戴罪立功,要立了功,将功折罪;要立不了功,再杀他个二罪归一!”“这个。……”,刘知远对岳娘娘的话,向来都是言听计从,但他还想对杨衮的做法,从鸡蛋里挑骨头,瞥了一眼杨衮,说道:“杨衮,我看在娘娘面上,饶了王金刚倒无不可,可是,你不该以我的名义向耶律德光下书挑战,你要战胜不了耶律德光,你能吃罪得起吗?你心目中还有没有我刘知远?”“主公,你听我说……”杨衮要替自己辩解。“万岁!你就别再难为他了!”岳娘娘打断了杨衮的话,说道;“杨将军这么做,本是出于好心,他真要一战把辽军给赶跑啦,岂不立了大功!“他要打败了呢?”“他要打败了,你就拿杨衮和王金刚一块问罪,还不行吗?”刘知远想,不管是福还是祸,得按娘娘的话做呀。“吱楞”把头一抬,正色说道:“杨衮,就按娘娘之意,暂且饶你和王金刚不死。你二人若在二十三日战不胜辽兵,朕就拿你二人是问!联届时将亲临疆场观敌了阵。你就带他回营去吧!“小民遵旨!”杨衮和王金刚同时叩头谢恩。又一同拜谢了岳娘娘,转身出了帅堂。军兵把他二人送出城门。两个人在一路上默默无言,直奔火山军营。呼延凤和众将,正坐在中军帐内,提心吊胆地等着呢。一看杨衮和王金刚回来,这才一块石头落地,急忙围了上来,问长问短。杨衮简单说了进城的经过,把呼延凤等众将气得暴跳如雷。杨衮的心里虽然也不痛决,但为稳定军心就尽量抑着情绪,勉强地笑一笑,说:“我和金刚兄弟不是活着回来了吗?汉王如何不对,我等还要以大局为重啊!大家把气就发泄在战场上吧!还不回去歇息!众将走后,杨衮把呼延凤留下。小诸葛呼延凤问道:“大哥,汉王这次对你怎样?”“咳——”杨衮长长出了口气,说:“我前后两次见了汉王,汉王使我太寒心啦!他不但是个无情无义之人,还是个鼠肚鸡肠的昏君!过去人们都说‘皇上翻眼无恩,同患难不能同富贵’,令日看来,确实不错啊!”
呼延凤说;“狗脖子上即使套上金圈,终究还是狗啊!就不必计较他了,待把辽军赶出边墙,我等就远远离开他吧!杨衮点点头,说:“我等将来只好这么办了。”呼延凤接着问道:“大哥,在二十三日若和耶律德光较量,你看有把握吗?”杨衮说道:“我留下你,正是为了商量这件事啊!兄弟,你对此事,有何看法?”呼延凤说:“辽主耶律德光,乃是久恋疆场的一员老将,你那条火尖枪虽然厉害,如果和他较量,也未必能够取胜。”“依军师之见呢?”“若想在二十三日一战决定胜负,除了在两军阵前和他明杀明打,还必须如此这般,才能取胜。如果王金刚能够这般如此来做,就再好不过了。”杨衮听罢,当即喜形于色,遂冲着帐外大声呼道:“来呀,快把王金刚将军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