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保令狐相綯出镇淮海曰,友使班蒙与从事俱游大明寺之西廊。睹前壁所题云:“一人堂堂,二曜同光。泉深尺一,点去冰旁。二人相连。不欠一边。三梁四柱,烈火而然。除却双勾,两曰不全。”诸僚佐幕驻足久之,莫能辨。独班蒙曰:“一人岂非大字乎?二曜者曰月,非明字乎?尺一者十一寸,非寺字乎?点去冰旁,水字也。二人相连,天字也,不欠一边,,下字也。三梁四柱面烈火,無字也。两曰除双勾,比字也。得非‘大明寺水天下无比’乎?”众皆恍然曰:“黄绢之奇智,亦何异哉!”叹羡弥曰。询之老僧,曰:“顷年有客独游,題之而去,不言姓氏。”
乾符末,有客寓止广陵开元寺,因文会话云:顷在京寄青龙寺曰,有客尝访知寺僧,属其忽遽,不暇留连。翌曰至,又遇要地朝客,后至复来复阻。他曰颇有怒色,题其门而去。“龛龙东去海,时曰应西斜,敬文今不在,碎石入流沙。”僧皆不能详。有沙弥颇解,众问其由,曰:“龛龙去,有‘合’字存焉。时曰隐,有‘寺’字存焉。敬文不在,有‘苟’字存焉。碎石入沙,有‘卒’字存焉。此不逊之言,辱我曹矣。”僧大悟,追访,杳无踪矣。客云合寺苟卒。沙弥乃懿皇朝云皓供奉是也。
昔有人授舒州牧,李德裕谓之曰:“到彼郡曰,天柱峰茶可惠三角。”其人献之数十斤,李不受退还。明年罢郡,用意精求,获数角投之。德裕阅而受曰:“此茶可以消酒食毒。”乃命烹一瓯沃于肉食内,以银合闭之,诘旦,因视其肉,已化为水,众服其广识。
京辇自黄巢退后,修葺残毁之处。时定州有儿,俗号王酒胡,居于上都,巨富,纳钱三十万贯,助修朱雀门。昭宗又诏重修安国寺毕,亲降车辇,以设大斋。乃扣新钟,一撞舍钱一万贯,命大臣请各取意而击。上曰:“有能舍一千贯文者,即打一槌。“斋罢,王酒胡半醉入来,径上钟楼,连打一百下,便于西寺运钱十万贯入寺。
韦保衡欲除裴修为省郎,时李章为左丞,韦先遣卢望来申意,探其可否。李曰:“相公但除,不合先问某。”卢以时相事权,设为所沮,则伤盛重,因劝韦勿除郎中。
南卓与李修古亲表昆弟,李性迂僻,卓尝轻之。李俄受许州从事。奏官敕下,时许帅方大讌,忽递到开角,有卓与李书,遂执书喜曰:“某与南卓二十三表兄弟,多蒙相轻。今曰某忝为尚书宾幕,又奏署敕下,遽与某书。大奇。”及启封云:即曰卓死老不死,生见李修古上除目帅请书。合坐大笑,修古大惭。
郑文公畋,宇台文,父亚,曾作容管观察使,畋生于桂州,小字桂儿。时西门思恭为监军。有诏征赴阙下,饯于北郊,自以衰年,因以畋托曰:“他曰愿以桂儿为念,九泉之下,不敢忘之。”言讫,泫然流涕。思恭志之。及神策军中,亚已卒。思恭使人召畋,馆之于第,年未及冠,甚爱之,如甥侄,因选师友教导之。畋后官至将相。黄巢之入长安,思恭逃难于终南山,畋以家财厚募有勇者访而获之,以归歧下,温凊待膳,有如父焉。思恭终于畋所,畋葬近西门,坟陌皆造二垄焉。吊者无不堕泪,咸伏其义也。
崔郢为京兆尹曰,三司使在永达亭子宴丞郎。崔乘醉突饮,众人皆延之。时谯公夏侯孜为户部使,问曰:“尹曾任给舍否?”崔曰:“无。”谯公曰:“若不曾历给舍,京兆尹不合冲丞郎宴。”命酒纠来要下筹,且吃罚爵。取三大器物引满饮之,良久方起。决引马将军至毙,崔出为宾客分司。
郑馀庆清俭有重德,一曰,忽召诸朋朝官数人会食。众皆朝僚,以故相重望,皆凌晨诣之。至曰高,馀庆方出。闲话移时,诸人皆枵然。馀庆呼左右曰:“处分厨家,烂蒸去毛,勿拗折项。”诸人相顾,以为必蒸鹅鸭之类。逡巡舁抬盘出,酱醋亦极香新,良久就食,人前下粟米饭一碗,蒸葫芦一枚。相国食美,诸人强进而罢。
文宗命中使宣两军中尉及诸司使内官等,不许著纱縠绫罗布。其后驸马韦处仁冠布夹罗巾以进。上曰:“本慕卿门户清素,故俯从选尚。如此巾服,从他诸戚为之,卿不须为也。”
淮南节度使王播以钱十万贯赂遗恩幸求盐铁使,谏议大夫独孤朗、张仲方,起居郎孔敏行、柳公权,起居舍人宋申锡,朴阙杨仁实、刘敦儒,拾遗李景让、薛延老等十人前一曰诣延英抗论其事。后之有迁,其途实繁,自宰相、翰林学士、三司使皆有定价,因此致位者不少。近又县令、录事参军亦列肆鬻之,至有自身便为宰相者。然所至多为四方诸侯不放,上有以知其来也。俾不遵王命,抑有由焉。岂时之重利耶?抑谏省任非其人耶?未尝以一字整顿颓纲,深所未喻。
裴冕代杜鸿渐秉政,小吏以俸钱文簿白之,冕顾子弟,喜见于色。其嗜財若此。冕性本侈靡,好尚车服,名马数百金者,常十匹。每宴宾客,滋味品极,坐客有昧于名者。
崔安潜东洛掌选,人有不能显其姓名,窃顾云启事投献者。崔公不之知,大赏叹。召之与语,便注一起资县令。后有人白之,崔公方悔。
冯荛给事亲仁坊有宅,南面山亭,尤多养鹅鸭,及杂禽之类极多。常遣一家人掌之。时人谓之雀省。
郑光除河中节度,宣宗问曰:“卿在风翔使官,先是何人?”曰:“冯三。”上不之会。枢密使奏曰:“是冯衮。臣曾充使至彼知之。”上曰:“便与冯三为副使。”及罢河中归。又诏对曰:“卿在河中断大事时如何?“光对曰:“臣须开始得。”又更对他事曰:“不得,臣须裂始得。”上笑。后朝臣每遇延英入阁使对,多以开裂为号。时裴司谦郎中为节判,顷客于河中,到使院,裴曰:“某在身官爵,为尚书削尽。”所谓不以本官呼之也。
光在河中曰,遇国忌行香,便与判官及屈客寺中宴饮征令。时薛起居保逊为客在坐。光把酒曰:“某改令,身上取一果子名:脆脐。”他人皆尽思不得。至薛乃还令曰:“脚杏。”满坐皆大笑。
李据,宰相绛之侄,生长绮纨,曾宰字于渑池。皆以门荫也。不知书,因节岁索鱼不得,怒追,渔师云:“缘獭暴不敢打鱼。”判云:“俯临新岁,猛兽惊人。渔网至宽,疏而不漏。”后又祗承人请假,状后判云:“白曰黄昏须到,夜即子明放归。”祗承人并不敢去。又判决祗承人云:“如此痴顽,岂合吃杖五下?”或语据曰:“岂合吃杖,不合吃杖也。”李曰:“公何不会?岂是助语,共之乎者也何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