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车,如一匹在山地间颠簸的骆驼,默默卖力地奔跑着……
  “你喜欢这种眩晕和跌荡吗?”
  “我也不喜欢,没办法,骆驼还是不太适应山地……”罗扬苦笑着说。
  “既然都不喜欢,为何不让你的宝贝战车换一种平和的形式前进呢?”
  “这个……这山这石……换成马?你看成吗?“
  “那就换马吧,要是它能在空中平稳奔跑那就更好了。”
  “那样……我不想下去拉着它飞,太辛苦了。”
  罗扬一只手抓稳横杆,另一只手摸索着那根横杆,说:“老伙计老伙计,请停一停。”
  战车停住了,他正在跨越一道三米宽的沟渠,它停在了半空中。
  “它一定能飞,你快对它说呀。”
  “老伙计你先平稳地停到对面,好吗?“
  战车用夸张的慢动作停到了沟的对面,罗扬接着说:“老伙计,你非常神奇呀,能不能给我一个惊喜……像只小鸟……不,像只雄鹰一样翱翔着……去寻找水源……“
  战车一个直冲,一刻之后到了云霄。两人情不自禁欢呼起来。
  “我们飞过,我们坐飞艇飞过,坐海滴号飞过,自己也飞过,为什么,站战车上飞翔,有种前所未有的痛快感……”
  “是呀,我很喜欢这飞的感觉。”
  飞过一阵后,战车开始滑翔着俯冲,两人连忙抓紧了横杆,。风吹在他们面上,吹动着他们的头发……战车,像扑向地面猎物的鹰一般,一个急冲,停下。两人看见了咕隆咕隆往外冒涌的清水。
  “是一口泉,在这沙漠之中竟然有一口清泉。一口生命之泉……”
  “这样一口泉,是极其珍贵的,你看这沙漠上空的太阳多暴烈。”
  “没错,尽管它的周围没有一丝生命的绿色,尽管他孕育不出一个绿洲,但是,在沙漠中旅行的人们,看到这泉,该是多么兴奋,多么开心。”
  “我们是不是等在这里,等他们到来,分享他们的开心?”
  “那还是算了,我们喝上几口就走吧,把这珍贵的泉水留下就成了。”
  “这泉你也带不走的,呵呵,千里万里的来,喝上几口水就走?”
  “至少我们可以把我们的水壶灌满,带走。”
  两人各拿一个水壶走到那口泉边,看到:泉口,犹如一颗半盈的月亮,阳光照不到它的底,那清水含着晶莹闪亮的沙粒,不断喷涌。
  “这沙中的沙子太活跃了,这泉中无处不有它们的踪迹……”修月说。
  “先盛一壶,沙子会沉底的,到时就能饮用了。你不觉得渴吗?”
  “不渴,奇怪,怎么我也没有了饥饿的感觉,我们有好久没正经进过食物了。”
  “再不能用凡人的习性来生活了,我们会飞,长时间不吃喝也不会觉得饥渴……”
  “不是凡人是仙人了?”修月将水壶放入泉中,装满后拿出,看着透明水壶里的水和沙粒,说,“真有,是沙欲静而水不止呢,还是水欲静而沙不止?”
  水壶里的沙与水,仍在不知疲倦地运动着,就好像壶底有推力在搅动它们似地。
  “这水太奇怪了,想喝水除非把沙也喝下去,这水和沙到了肚子中就会安分了吗?”
  “可以用筛网把沙子虑掉……”
  罗扬夸了一句修月聪明,也取了一壶,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说:“战车为何带我们来这里?难道别的地方都没有水吗?”
  “你去问问你的老伙计喽。”修月说,她并没有去过滤壶中的水。
  “他要是会说话,我还真得问问。”
  两人回到战车上,准备离开这茫茫的沙漠。那口泉突然发出一声怪响,嚯嚓嚯嚓,像火车轮子在铁轨上滚动发出的声音。
  只见那泉口之泉,突然间冲起,如一条长蛇在空中扭舞……
  那冲起的泉水并未脱离泉口,有五六米长,扭了一会后,也不散落,它直挺挺地立在那里,就如一个玻璃柱子,阳光照得它闪闪发光……
  “搞什么?它要搞什么?”
  “也许,是要我们瞧瞧,即使他整体保持不动,组成他的水和沙还是会不断流动的……”
  正说话间,那根水柱又动了。他似乎在心中打着拍子,追随着某种节奏,在时缓时急舞动……似有一个高音响过,那根五六米高,略显有些瘦弱的水柱,亢奋地跃起七八丈高,在空中稍停几秒钟后,它无声地,像一块玻璃破碎时那样,碎裂成了一粒粒小拇指头大小的水珠,向着四周散去,纷纷掉落……最后一粒水珠也渗进了沙漠的黄沙,干枯的泉口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沙坑……
  “没了,表演结束了,被你称作生命之泉的地方,残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疤。”
  罗扬呵呵笑着,说:“我们装下的水和沙,成了独一无二的了。”
  修月揭开了自己那只水壶的壶盖,说,“这泉不知存在于这沙漠深处有多久时日了,还是让它在选择归宿的时候保持完整吧。”
  那壶中的沙水似乎听懂了她的意思,从壶口飞出,像一条通体透亮的小飞蛇,在空中盘旋了几个来回,一头扎进了那口深坑。
  罗扬见此,知这沙水不是寻常物,也依法拧开了壶盖,说了声:“去吧。”
  壶中沙水尽数飞出,飞进了那口深坑。当罗扬把空壶壶盖拧紧,那深坑泉口处,传来了泉涌的声音,一看,那里又有泉水盈满,喷涌而出……
  “修月,我们差点就让这一口泉绝迹了。”
  “是呀,让这样一口泉留在这里,不知是对还是错……这水能喝吗?”
  走到泉口一看,那泉水和原先一般无二,水与沙依然纠缠着。
  罗扬说:“立一块牌子提醒后来的人吧。”
  “提醒有用吗?在这沙漠绝地,渴极的人看见了水,还能保持戒心,能忍住吗?”
  那些自带容器盛出这水的,见识到水在离开本源后,还能在没有外力作用的情况下不停地动,他们是绝不敢轻易饮下这水的,饮下这水后,又会有什么后果呢?两人不知道。
  放掉壶中的水,其初衷是想让它们与其他水一道隐没沙地。不想,它们会自己飞出,还激活了那口泉……
  两人沉默了一会后。
  罗扬说:“那些走到此地又缺失了水的人,肯定顾不得太多了……“
  修月说:“你的意思,留下这口泉?”
  罗扬说:“这水未必会使饮下它的人死亡,而没有水的人们,未必能坚持走出沙漠,留着吧,后来人盛出一些水后,会发觉这水的不对劲,喝与不喝,是祸是福全听天命了。”
  “也对,我们也不可能在这里一直守着。”
  两人重新上车,他们不想在这口泉边耽搁下去了,修月说了一个意思,要求战车在沙漠中慢行,遇到需要帮助的人,就带他们一起走。罗扬的目光却被不远处的一条红线吸引,那东西接近后,才发现那是一条在沙地上游走的红色小蛇。
  那蛇爬到泉水边,用舌头舔了舔那泉水,然后,一头扎进了那口泉……
  “它被那口泉吃掉了?”修月如是说。
  “这泉下面是它的巢穴。”罗扬的说法。
  等了一会,不见那蛇出来,罗扬走到泉边,把两个水壶都装满了。他是想看一看,那条蛇究竟是生是死。但实际上,即使泉水干涸,也未必能看到蛇,那道泉坑那么深。
  退到战车上,壶里的水依旧怪异,而那泉口,没有出现水柱,泉水还在兀自涌着,并不像他们期望的那样。
  “把这水放回去吧,这泉不会再干了。”
  拧开壶盖,两壶水仿似两条飞蛇,很有准头地飞入了那泉。
  罗扬抚mo着横杆,说:“老伙计,带我们去寻找沙漠中活动的人类或动物吧,这一次,你可以正正式式像匹骆驼一般,在这沙漠之地慢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