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重游铃阁,原非本怀,弹之不调,久作改弦之想,其如花落无情,丝牵有意,行云一片,复被勾留。兹虽订于来春,恐彼时仍难摆脱,则燕地之缘未了也。自惟碌碌,蒙中丞知遇之隆,足下挽推之雅,来克仰副厚愿;即便登龙,雪苑吹台,徒劳梦毂,殊自恨天缘之不假耳。
百泉先生定于月杪归里,岁内仍拟北上。渭涯先生以下石者多,未能托足。湘蕖亦以人满出署。笠山既未奏留,又难投笔,劳甚累甚。当时旧侣,恨文君再适长卿,老兴正复不浅也。闻衣云笛楼,各有就绪,出偏师以制胜,益足张吾军矣。启堂得侍蓉幄,日坐春风,自有“吾与点也”之契。子正前为二竖所困,时在念中,统希一一道候。
一九三、谢衡水县张惠物
久不晤公瑾,时深采葛采萧之咏。顷奉手翰,蒙以衡酒白菜相贻。红甲清腴,分雪圃霜畦之美;金波潋滟,胜梨花竹叶之香。既醉德于饮醇;更铭情于每饭矣。
一九四、托原任清河道谋事
客秋捧襼,正幸旧雨重逢,追陪有自;不意旌麾南指,倏尔暌离。湄又坐昧先知,有失趋送,金台柳色,犹黯然在念也。嗣闻阁下以绣衣之余绪,佐盐筴之鸿图。固知盛府元僚,非公莫属;而经纶巨手,要非一榻蓉池,即为鸾凤长栖之地。素心契好,盖无日不以光复前阶,望天南而企视也。
湄游历燕赵,几及卅年,先人未奠松楸,后嗣尚虚襁褓,久离乡井,计实非宜;且上谷人情,近尤恶薄,来春若能摆脱,准拟弹铗而归,不复作浪花风絮矣。惟是家无绿壤,囊乏黄金,则返岫闲云,终当复出。所冀红依绿泛,得与西子湖光,左右映带,庶免远道依人之虑。而浙中僚幕,素乏声援,汲引之阶,尚有藉于援手耳。
一九五、复冯璞山纳妾
选姬如选将,娘子一军,实难其任。年来简拔多疏,已如曹大夫将兵,三战三北;今为背城之借,若作壁上观,再一蹉跌,余烬不复燃矣!拟亲执鞭弭以从事,君其迟诸三日之后。
一九六、再答冯璞山无钱纳妾
相马者必于冀北,满拟执策而来,与伯乐为空群之顾;其如市骏有心,而台上黄金,猝难应手。且值败兴事,以故中止。往者不可追,来者不可续,殆天之不欲有后于予也。临池作答,不禁歔欷!
一九七、贺祝廉访升广西按察使
日前专力奉布一函,度邀青盼。顷阅邸抄,欣知阁下恭膺简命,秉臬粤西。溯自五马宣猷,甫十五年,而赤幢绣盖,峻陟外台,应知桂阳荔浦之间,庇棠荫者,犹思旧德;歌黍雨者,伫沐新膏矣。入觐后,星旆即当南指,值此长途溽暑,计惟一琴一鹤,尚易相随,想不以桃叶牵情,拥香车而并迈也。弟夙叨知遇,倍切欢腾!固期岁报三迁,曳履自辰星而上;还念光依十稔,同岑惜形影之分。盖欣贺之私,与睽离之绪,有不禁交萦而并集者,一阕骊歌,期相送于鸣驺过省时耳。
一九八、谢任问松惠帖
潭城与上谷,犹邾鲁也。两奉书而未一答,虽冗病使然,实无解于疏节矣!屈计中秋合并,而子不果来。遂使广寒深琐,彻夜风凄雨冷,元亮怀人,益无聊赖。即辰稻香菰熟,紫蟹初肥,拈残金线之余,计惟酒赋琴歌,方足消此佳日也。前书云云,不无感慨!然缁衣风邈,黄鸟歌兴,举世茫茫,大率类此;吾侪生逢其会,以行云流水处之,为第一应世法耳。
弟笔耕依旧,夏间非暑即寒,竟无三日之健,入秋渐就痊可;而两鬓丝添,亦复人随秋老,如何!如何!承示《祭先儒王阳明公》文,极豪迈跌宕之致;当道以体裁未合,故易之,附录呈览。《秋碧堂帖》,惠赐良厚,谢谢!
一九九、问狄小同生子否
夏初尺素往返,继以公私鱼鹿,笺候多疏;翘首梁园,时深依结!前得衣云信,道自足下抵豫后,亲族望风而至,几于溢平原之座,而盈姜氏之床。固知推毂解囊,素非所靳,亦未免应接不暇矣。
弟依人之况,无足告语。大抵主情似水,客兴如秋,交以淡成,各行其素而已。入冬后,贱体时复多病;而求珠有愿,种玉无田,嗣息之谋,尚在虚左。念自饥驱浪走,忽忽已将卅载,比来百事乖违,悉等云翻水逝,无可再挽,祗增感叹耳。
闻阃内侧席求贤,定已抱衾有美,未识梦兰有兆否?念念。
二〇〇、复江西陈百泉
久不见碧梧翠竹之姿,中心殷殷,思如山积。四月望后得手书,备承远注,兼悉动定。时以查办秋谳,继复清理积牍,裁答迟迟,歉难名状。即辰凉风初动,遥惟八兄道履冲和,祉随秋爽,揽滕王之胜概,供杜牧之闲吟。岂惟幕府勷猷,指挥如意;抑亦雅人深致,逸兴遄飞矣。
弟为方来青制府接延,仍司前席,况味亦复如初,无足告慰。而行年五十,嗣续尚虚,昨春虽置一姬,无非了此人事;其或田能种玉,或竟蚌不生珠,一任悠悠之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