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者欲举晋衰以来夷汉之种姓,一切疏通分北之,使无干渎。愚以为界域泰严,则视听变易,而战斗之心生。且其存者,大氐前于洪武,与汉民通婚媾。婚至七世,故胡之血液,百二十八而遗其一。今载祀五百矣!七世犹倍进之。与汉民比肩,若日本之蕃别,则可也。
要之,无旷谱官,使流别昭彰。诸夷汉部族,其物色故不相掍者,董理则易也;相掍者,虽微昧不可察,或白屋无乘载,宜诹其迁徙所自,通踪迹之,以得其郡望,必秩然无所遁。虏姓则得与至九命,而不与握图籍,以示艺极。国之本干,所以胙胤百世而不易矣。巴、僰、賨、蜑吊诡之族,或分于楚、越,亦与诸华甥舅,宜稍优游之,为定差等,勿使自外。独有满洲与新徙塞内诸蒙古,今在赤县,犹自为妃耦,不问名于华夏。其民康回虐饕,墨贼无艺。有圣王作,傥攘斥之乎?攘斥而不殚,流蔡无土,视之若日本之视虾夷,则可也。
原变第十九
人谓紫脱华于层冰,其草最灵。《文选》王元长《三月三日曲水诗序》注引《礼斗威仪》:“人君乘土而王;其政太平,而远方献其珠英、紫脱。””紫脱,北方之物,生植紫宫”。按:紫宫.即北极。今北冰洋亦有浮生之草,斯即紫脱矣。本非奇卉,以致远物为奇尔。紫脱非最灵也,其能寒过于款冬已。鼠游于火,忍热甚也。海有象马,嘘吸善也。物苟有志,强力以与天地竞,此古今万物之所以变。变至于人,遂止不变乎?
人之相竞也,以器。风胡子曰:轩辕、神农、赫胥之时,以石为兵,断树本为宫室,死而龙臧。黄帝时,以玉为兵,以伐树本为宫室,死而龙臧。禹穴之时,以铜为兵,以凿伊阙,决江导河,东注于东海,天下通平,治为宫室。当今之时,作铁兵,为龙渊、泰阿、工布麾之,至于猛兽欧瞻,江水折扬,晋、郑之头毕白。见《越绝书?外传?记宝剑》。石也,铜也,铁也,则瞻地者以其刀辨古今之期者也。惟玉独无所见于故书轶事。
章炳麟曰:阖胡观于鞞琫瓃具之用?以知璋之邸射,古之刀也;圭之上郯,古之铗也;大圭杼上而终葵首,古之铁椎也;琮之八隅,古之矛与戟也。及玉,不足以刃人,而仅存其璏珌以为容观。武库之兵,出之典瑞,以为聘祭之币,斯无以竞矣。
竞以器,竞以礼,昔之有用者,皆今之无用者也。民无兽患,则狩苗可以废。社无鬼神,则朱丝、攻鼓可以息。自是以推.坐不隐地而跪稽,按:坐不隐地者,多不欲拜稽。《元史?宪宗纪》禽钦察部酋巴齐马克,命之跪。曰:“身非驼,何以跪人为?”此其一事,其详在《礼俗篇》,庙不揆景而刻石,大臣戮者不赐盘水而拜恩,名实既诡,则皆可以替。
竞以礼,竞以形,昔之有用者,皆今之无用者也。冰期非茸毛,不足与寒气格战。至于今,则须发为无用,凑理之上,遂无短毳矣。太古之马,其蹄四指,足以破沮洳。今海内有大陆,而马财一指。然则沧热燥湿之度变,物之与之竞者,其体亦变。且万族之相轧,非直沧热燥湿之比者也。
若是,人且得无变乎?浸益其智,其变也侗长硕岸而神明。浸损其智,其变也若跛鳖而愚。其变之物,吾不能知也,要之,蜕其故用而成其新用。
吾不敢道其日益,而道其日损。下观于深隧,鱼虾皆瞽,非素无目也,至此无所用其目焉。鲸有足而不以厹,羖有角而不以触,马爵有翼而不以飞,三体勿能用,久之则将失其三体。故知人之怠用其智力者,萎废而为豦蜼。人迫之使人于幽谷,夭阚天明,令其官骸不得用其智力者,亦萎废而为豦蜼。防风,厘姓也,后为侨如。马留,天汉之士卒也。《唐书?南蛮?环王传》:“又有而屠夷,盖马援还,留不去者,才十户,隋末孳衍至三百,皆姓马。俗以其寓,故号‘马留人’,与林邑分唐南境。”按:今马留遍殖南洋,孳乳固广,而彼土故种,亦沿其称号也。今其颜色苍黑,其思虑不徇通。自亚洲之域,中国、日本、卫藏、印度有猿,其他不产。澳洲无猿,亦无反噍之兽。出其无者,化而为野人矣。其有矣,庸知非放流之族,梼杌、穷奇之余裔,宅岫窟以御离魅者,从而变其形也?以是为忧,放”无逸“之说兴,而”合群明分“之义立矣。
章炳麟曰:物不知群,益州之金马、碧鸡。大古有其畜矣,沾沾以自喜,踽踽以丧群,而亡其种,今仅征其枯腊。凡僵石,皆生物所化,亦有本是金石,而生物留其印迹者;又有生物已化去,而他金石之质往代其壳,与原式无异者。是盖鸡马枯壳已化,而金碧代之也。知群之道,细若贞虫,其动翃翃,有部曲进退而物不能害。山林之士,避世离俗以为亢者,其侏张不群,与夫贪墨佣驽之役夫,诚相去远矣。然而其弊,将挈生民以为豦蜼。故曰:鸟兽不可与同群。
合群之义,其说在《王制》、《富国》;知人之变,其说在《八索》。
族制第二十
形天无首而舞,跋难陀龙无耳而听,阿那律陀无目而见。见《楞严经》。藉弟令非诬,其抑者若珊瑚与水母,动物而虚其脑也。若夫五凿异处,而视听之舍殊,此奚足眩矣?思士不妻、思女不夫孕也,舜若多神之无身触也,亦见《楞严经》。此非殊舍也,而犹若是。意者其犹电鱼之储气,将不行而至者邪?以电卧人,能使前知若远游,所睹星辰、水波、山谷、人物、虫兽、车马,诡谲殊状,皆如其志。瑞典人着《催眠术》,言以电气使人熟睡,能知未来,及知他人所念,或见异物殊状,有千里眼、梦游诸名。其原出于希腊。晚有《曼司奚立士姆》及《汉坡诺忒斯没》诸书,今皆命曰精神学。盖列子而极化人、易人之虑、谒王同游诸事,皆非诬也。要之,万物莫神于辟历,苟非骸质,犹无以觉无以传矣。圣王因是以却鬼神,而天所生。
上古受姓皆以母,而姬、姜、姞、姚从女。自黄帝于为十二姓,着之图录,冀统以父,然不能无棼乱。是故赢氏之祖不章,而秦之先乃谍系颛顼,以出于其孙女修故。《秦本纪》:“秦之先.帝颛顼之苗裔孙曰女修。女修织,玄鸟陨卵;女修吞之,生子大业。”《索隐》曰:“秦、赵以母族而祖颛顼,非生人之义也。””《左传》,郯国,少皞之后,而嬴姓盖其族也。秦、赵宜祖少皞。”案:少皞,己姓,《索隐》误。且诸侯皆一本,惟六、蓼,则并祖咎繇、庭坚。庭坚者,颛顼之才子。《古今人表》列高阳才子八人,以咎繇代庭坚,竞谓一人二名,此误。女修于庭坚,盖姑姊妹。母系者传甥,是以舅甥两名其祖。《族制进化论》曰:世有不传官位于子,而传姊妹之子者。此由女系亲族法。故拔德儿曰:罗安高之市府酋长四人,皆国王甥也;王子不得嗣位。海衣说中部亚非利加之俗亦然。佗斯佗士史载日耳曼古代风俗,曰:舅与从母之爱其甥,犹父之爱其子;甥爱舅与从母,或过其父;敌国交质,不取子而取甥,独财产传之其子耳。印度之连波人,夫以财物少许与妇,买其子归,冠以己族,始得专有;其女则必归妇家,而夫不得有也。班古罗夫之书所载亚美利加之其尼路人,传财产于女系子孙;初克佗人,儿童将入学校.父不命而舅命之。皆重甥之征也。传称咎繇子为皋子。列女?辨通传。皋即咎。惟咎繇亦称陶叔,《易林》需之大畜。而许由者实咎繇之异称。后有附说。以是知繇者其名,咎则犹咎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