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浦许自昌
余阅黄山人所撰柳毅传奇,嫌其平衍,乃此又何多骈枝也!於传书一事,情景反不彻。词喜用古,而舌本艰滞,反爲累句。惟钱塘君数北调,有豪举之致,故拔人能品。
水浒许自昌
记宋江事,畅所欲言,且得裁剪之法。曲虽多穉弱句,而宾白却甚当行,其场上之善曲乎?
检书王元功
用调恰当,无一可删处,演之尽可悦目。但耳子爲女,贾女作男,止入传奇纤巧一道耳。轻烟爲广陵之妓,安能遽逸至滇中作贼,贾女亦安能以红粉戴??鍪,从戎对垒哉?
水浒王元功
此梅花生主人改盯者,曲白十改八九,穉弱亦十去八九矣。前本用犯调,有不便於歌者,今取调极稳;前本宋江有妻似喷,今井去之;惟下韵仍杂,不能爲全瑜耳。
保主王元功
赵子龙爲生。传事能不支蔓。但曲有繁简之宜,未必一简便属胜场。如此记,每一人立脚未定,使复下场,何以耸观者耳目?
看剑王元功
格善变,词善转,便是能手,此记生、旦通本不脱豪侠之气,而始终作合者,乃在一黎女,大奇!大奇!其间聚散,原不关一剑,此中似可省一二转摺。
灵犀佩王元功
大凡情缘一起,必有一种大不快人意处,爲之顚倒,爲之龃龉,方见吾辈独有所锺。乃箫凤侣但??情於实湘灵,而并以得梅琼玉,无情有情,其何以解。至於两魂互换,各不相认,似涉于穉。
玛瑙王元功
无功诸作,一以曲折争奇。阿兄伯彭有《将无同》记,此略取其意,惟卞生之遇薄女不同耳。无功喜傅女侠,故红侠中每有技击者。
弄珠楼王元功
轻描淡染,不欲一境落於平实。但姓名之错认,创於《拜月》,遂多爲不善曲者所袭,无功今之作手,何不别寻结构耶?
种玉王元功
此梅花主人改订者,简链过原本,一洗脂粉之病。
花亭王元功
此无功改《百花》本也。彼以邹化爲生,此以江六云爲生。情节亦不无稍异。
金凫王韶
谱杨恒陷虏事。事在天顺间,大类苏子卿。情境浅促,一过便嫌易尽。然亦轻脱,故取之。
八翼何斌臣
爲陶士行作记,而攒簇江左风流之概。词甚整丽,有鸣珂佩玉之度,当不得以板实少之。
女状元何斌臣
爲女状元增一弟纯嘏,盖以结周女娇凤之配耳。就徐剧略演之,爲出止十八。其中数折,不失文长本色。
淩云北韩上桂
《曲藻》云:“北字多而调促,促处见筋;南字少而调缓,缓处见眼。北则辞情多而声情少,南则辞情少而声情多。”故自南辞易谐於耳,而北音亡矣。天游子力返於古,爲司马长卿作北曲,词不易宫,宫不易调,人明以来,仅见於此。但其爲词有芜杂处,而流利觉少;且一折中用两人唱,亦非旧式。
跃剑潘
作法撇脱,且能卽景会情,以曲打科,以白引曲,遂尔转摺生动,胜《蛟虎记》多矣。
合元梁玉儿
此卽文长《女状元》剧所演者。闺阁作曲,终有脂粉气;然其艳香殊彩,时夺人目。红儿、雪儿,玉娘以一人兼之矣。
采眞包胤祺
传仙鬼者多矣,灵奇怪异,已透露几许聪明。此记取境犹平,但喜其轻脱如弄丸,洵翩翩裘马中语也。独自忭假符召鬼,桃妖反借之以愚赵生,此段致趣不乏。
金合存程守兆
程君工於曲,而科诨之妙,犹未深晓,故少洗脱之工,便觉意爲词掩。梁伯龙《红线》剧,不减梅叔之《崐仑奴》;此与李旣明所作,俱不足爲伯龙注脚。
鸳簪王国柱
李节镇器重欧生,遂有要姬之赠,不必俟红拂夜奔、磨勒宵窃,其贤於杨越公、郭汾阳远矣。乃欧生之所以报之者,亦在崔、李二君上。
海棠诗王国柱
是时曲气格,但两金生绾合处,不至如他曲之枝节耳。文气大概疎爽,惜词有失韵处。
碧珠王国柱
周惟光排陷赵懐之,懐之因居於龙宫者六载,绝似袁凫公之《窦娥冤》、沈宁庵之《合衫记》。曲用杂韵,爲近日锢疾;独此一曲之中换两韵,似尤碍口。
德政篇徐应乾
弘农之渡虎,中牟之驱蝗,潮洲之驯鳄,被之弦歌,足爲治谱;至广宁迁鸟,则徐君自道也。
两诗徐应乾
徐君官医巫,以强项爲当事所扼,乃直记其事;而盛斥李宁远、赵中丞,快其胸臆,不顾悠悠之有口也。
筹虏徐应乾
边臣啓衅促疆,卒贻辽左十余年不结之局。非君一片热肠,安能写得明透如许!
扊扅徐应乾
百里事,於此凡三见矣。此记清婉不及张伯起作,而气昌词畅,以视端平川者,迨过之。
三迁徐应乾剧场意欲纤,格欲变,词欲淡而雅,於泰山岩岩之气象,自不相肖。
汩罗存徐应乾
闻友人袁凫公有《汩罗记》,极状屈子之忠愤,记成乃爲秦灰,不可得见,惟散其事於《神女》、《双栖记》中。孔坪爲此,历历敍致,已是畅其所欲言。
双梅史载言
此记合笋处,只在李清臣认水女爲韩亿娥,月仙认士简爲清臣。其间词意关生,转转不穷,酷似阿翁所作。
合璧许次纾
以李、杜爲双璧,傅天实韵事,不一而足。其爲词也,如宋人玉叶,几夺天巧,惜聊合未见精神。
金合存李旣明
此亦传红线事,而兴程君所作异。语俱独造,多有初读之不解,再读之知其博奥者,当於传奇中别设一格以待之。
画竹李旣明
南词一派,西北不传。少谷爲此记,殊无合处;但用句古奥,可想见其武库一班。记赵子昂而及唐、林二义士,满眼皆亡国之惨。
放蛟樵风
樵风主人采《剪灯余录》、《野史缫谈》,构《蟠龙》、《放蛟》二记,音调多不叶;而此之词章熣灿,能用故典,差胜蟠龙。
砥兰存章
箫梦白之狎轻霞,似綉襦,其後又似玉玦;张奇客之援梦白,似《西楼》,其後又似《龙膏》;赵郑州之??轻霞,似《霞笺》,王云英之报郑州,似《百花》,虽无境不袭,无语不因,而取境旣近人,构词亦谐世,便爲场上之善曲矣;惟是时时以北曲散用一二支,似於韵律有碍。
八义徐叔回传赵武事者有《报冤记》,又有《接缨记》,此则以《八义记》名。记中以程婴爲赵朔友,以{口簇}犬在宣孟侍宴之际,以韩厥生武而不死於武,以成灵寿之功,皆本於史传,与时本稍异。运局构思,有激烈闳畅之致,尚少清超一境耳。
投笔华山居士
词虽平实,局亦正大。投笔出关处,想见古人慷慨之概。“无语倚南楼”一曲,歌者盛习之。
斩祛汪景旦
敍晋文去国、复国之事,洒洒可观。长舌阶厉,斯可以戒矣!词甚古质,与《合剑记》若出一手。
增寿觉非子
记载陆君九渊有妹桂华,指腹结姻於许文德。陆以忤权使元。桂华遭吴曦之乱,周妪转鬻之德化令锺离君。锺离知桂华卽前令女也,善视之与己女兰英等。许君初聘英,继闻锺离之义,改聘令女,而不知令女卽指腹之桂华也。遂以兰英归陆君,两家世称姻娅。锺离好义,获增禄寿,因名之爲《增寿记》。是记体格大类《香囊》,而头绪过烦,阅者不易解,故爲缕述之如此。
长铗龙门山人
尽冯驩之事,一往敍述,乃其中败笔不少。阅此,始知车柅斋《弹铗》之妙。
三纲一化
田嘉谷遇俭岁,受孙璫之赈得活,後以征哱功,父子建节,故作此记。前半多以媚璫,词虽明爽!无足取也。
兴吴吴於东
孙武子以十三篇兴吴,吴几霸矣。功成身隐,盖不欲爲胥江之怒涛耳。此记考据甚确,的可以传。
禅眞徐胤佳
俗有《禅眞逸史》,爲僧林澹然传也。此以澹然三弟子爲主,而终以禅悟证人。中亦具有侠概,但词致不长,未耐咀嚼。
合衫周继鲁
作此专以供之场上,故走笔成曲,不暇修词。其事绝兴《芙蓉屏》相肯肖,但此罗衫会合处,关目稍繁耳。
燕子楼竹林逸士
关盻盻不从张本立死,盖不欲张公有重色之名耳。乃白香山以“歌舞教成心力尽,一朝身去不相随”之句以促其死,故盻盻临诀,有所云“儿童不识冲天物,漫把香泥污污雪毫”,岂若此记传出盻盻皎日之心!卽所傅皆合欢,而殉节之意自在。白公不能知盻盻,作着愿知之矣。
余泉寒潭主人
以陈仲子爲生,用齐人、盗跖一辈点其间,虽不能搏捖肖物,亦小有韵致。北人能南词,足爲空谷之音。
三槐王伯原
此以王公旦爲生者,惟眞宗赐美珠一瓮事系实录,他皆摭揑,不足爲王公重。词能近人,故收入能口,亦才难之思耳。
忠孝赵兰如
传吴公百朋一生官谱,段段榇贴忠、孝二字,所以绝无生趣,然曲白壮丽,宜演之喜庆筵前。
三妙若水居士
《三妙》原有一传,此记白皆传中语耳。写闺情而乏婉转之趣,盖作者能填词不能构局故也。
昇仙黄粹吾
“情缘尽处,立地成拂。”以此爲《西厢》注脚,亦是慧眼一照。但莺娘千古艳香,忽然消减,其如色界之寂寞何?且成佛又何必在红娘後也?
双红更生孑
红线、崑仑,俱有佳剧。穿插两事,卽数以剧中之词,虽未能大有锤鑪,却自婉丽可玩。
南楼梦冯廷年
此卽《剑侠除倭》剧所演者。生不兴旦配,张子文不以功名终而爲海外王,友人有秋夫妇且以同溺爲水仙,皆传奇未辟之境也。但词多写景,遂未入情,至有一二学步临川者,转觉才情不露。
青螺程从周
谢端卿得一青螺,乃化作美女,日爲谢设馔,在诡异中兼有逸趣,然不堪作曲也。此记插合而成,如病措大习白猿公术,操舞如度,击剌未堪。
缘华轩仲仁
和生陷身匈奴,卒投贼以杀贼,功成而名不居,不识缝掖中乃有能出奇若此者。作者刻意求新异,亦刻意求华整,故自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