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和龙见潮军分队杀来,即持刀出马,大叱一声:“杀不尽的贼兵!今日不杀你等,誓不收军回营。”何元帅道:“乌鸦山杀你不尽的旗奴,尚敢夸口,岂不令人羞耻。”吴和龙手持大钢刀杀来,何元帅举起双钩镰枪迎住交锋。清将彭德山杀出,参将马甘泉进前接战。
两阵战鼓大擂,清军直杀过来,潮军上前迎敌。清将陈深、邓春等奋勇杀至,潮军李有祥、林绍基等一拥而上。枪刀并举,剑戟相迎,炮声响动,叫杀之声,闻有十里。一场混战,战得天翻地覆。
何元帅迎战,周德胜假装抵敌不住,回马便走。何英追时,他暗放一箭射中何英手上。何英败走,周德胜乘势冲杀潮军,潮兵大败,各有奔逃。
城上钟文岳在那里掠阵,见军兵混乱逃走,令鸣金收回军马,参将等引军败回入城。清军追至城下辱骂,城上箭石一齐放下。
清军遂不敢近前,周总兵掌提胜鼓收军回营,进帐缴令报功。平南王大喜,命人设宴与周将军贺功。按下不表。
且说何元帅进入内堂缴令,刘进忠听说大败,心中忧烦。钟文岳道:“胜败兵家常事,何用忧虑?但是平南王带有清军十余万,我军人马不多,何以迎敌?主公可修告急文书,命一员大将,往南澳何佐虎处讨救兵到来相助。”刘进忠即命徐参谋修告急公文一封,钟文岳随召水里龙曾仲到内堂听令。
曾仲至帐前问道:“今日军师召小将入堂,有何将令?”钟文岳道:“将军,贫道命你带着文书一封,到南澳何佐虎衙门,讨救兵前来迎敌。如今潮城南边,被清军困住,将军能晓水性,可从水路逃出前去。”刘进忠道:“闻平南王将浮桥上下,设有水闸二重,急水内外,安下水栅二重,况有许多哨船,恐敌军水栅之中藏有利刃,暗中伤人,将军须当谨慎,如何得过?”曾仲道:“任他有铜壁铁栅,我曾仲亦能逃得过去,若怕有水栅暗器,算不得水里龙了。”刘进忠道:“既是这等说,将军明早即便起身。”曾仲领命退出,先备下竹筒四个,大瓠一个。
刘进忠次早请军师等齐至内堂,片刻诸位俱至,吩咐备宴,与曾将军饯行;并将文书一封,付与曾仲收起。钟文岳道:“将军加意小心,再三切嘱。”曾仲道:“主公、军师放心,不用挂怀。”即将文书藏在竹筒之内,用黄蜡封口。另将一个竹筒盛了干粮,以便途中充饥。又将竹筒一个,藏了利刀、凿子,方可开破水闸。又取两把板斧和匏瓢,叩谢主公,坐下连饮几杯酒,执取物件,即便起身。刘进忠同军师、元帅等,送至上水门出城。
曾仲一拱别去,直至江边脱下衣裤,藏在竹筒里面,各用黄蜡封口,背起四个竹筒,执着两柄板斧物件,溜下水里,从江中逃去了。
刘进忠与军师、众将观看,见曾仲如此,叹道:“天生我刘进忠造反,又生这等异人前来相助,岂非天意哉!”言罢,同众将回归帅府。按下不表。
再说曾仲在水里逃至浮桥,水流水闸,遂用利刃、凿子,将闸凿开一孔,抽身进入。穿过水闸,到了下流;水闸又开了一孔,穿钻过去,一时气急,浮至水面散了急气,将匏瓢盖在头上。
哨船之人,观见说道:“众兄弟,你等观水面上浮有一个大匏瓢在于那里,我等可取来盛东西。”有一个说道:“你等看那匏瓢,是破孔的无用之物。”又有一人说道:“虽是有一孔,却可以盛干物。”正在商量如何捞取之间,那匏瓢忽然沉落水里去了。有一年老的清军说道:“匏瓢破孔,怎么会沉落水里?定是潮贼走漏。”众清军言道:“说得有理!我等不可放走它,各各执起长刀、利枪、搭钩,刺下水中,撩捞约有片时之久。旗军言道:“纵然有潮贼在水里,亦送他狗命。”
这曾仲沉在水里,听着水声响动,将身贴于船腹之下,避过片时之久,逃至急水上流水闸,将利刀剁开了一孔,抽身逃过。谁知撞着暗器,左右两腿着了三四铁钩,剥脱不离,执利刀在手,连肉割去,流血淋淋,亦所不顾。他又逃到急水下流水闸边,用刀再凿一孔,躲脱过闸,气喘又急,浮起水面散了喘气。再沉落水,一直躲在石碑脚,起身上岸,身中四个竹筒被水冲走三个。
曾仲大惊,周身赤条条,走入蔗园之内逃避,将竹筒封口揭开观看,系文书一封,心中欢喜。自言自语道:“我想这一封文书,若是遗漏,纵然脱离天罗地网,来到这里也是枉然。而今又有一说,今日赤身露体,腹中又饥,怎生是好?”探出外面一望,适逢前途有一少年汉子,肩挑有两个大竹筐徐徐而来。
曾仲又自思道:这人身上的衣服,若是善言恳借,定必不肯。
不如行凶,方能成功。嗳!大哥呀!非是曾仲忍心无义,无奈为着主公将令大事。”只见那少年才行近来,曾仲手执板斧,悄悄躲到那后生背后,将利斧砍落,少年已死,把尸骸拖入蔗园之内,又将竹筐挑入,打开筐盖一看,原系祭扫物件。曾仲将三牲刈碎,吃得醉饱;又将他身上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将告急文书藏在身上,持起板斧望樟林前来,寻船过江,往南澳前去。
第二十二回英雄劫取轰天炮元帅诱杀阿书泥
且说平南王升帐,令周总兵领军将,带兵攻打贼将。周德胜领令,点大将汤声雄带清军五千,杀奔南城叫战。潮军飞报帅府,刘进忠请军师前来,遣将迎敌。钟文岳道:“启禀主公得知,今日欲众将齐力同心保守城池。周德胜猛勇非常,不可力战,再作商议。”这周总兵见潮将不敢出城迎敌,令众军兵杀至城下。守城军兵将箭石、大炮一齐打下,清军不敢靠近城边,只得辱骂片时,传令收回军兵,归营进帐缴令。
周总兵一连攻打三四天,钟文岳只是按军不动。平南王升帐与刘秉权、聂应谨商议道:“周将军这几天攻打贼城,而贼将胆寒不敢出战,怎奈他何?”刘秉权道:“明日令前营王总兵发轰天大炮,攻打贼城安得不陷?”平南王道:“监军之言是也。”即令中军官传令:“到长铺前营令总兵王国栋,候明早天色初明,可将轰天大炮十八尊,发起攻打贼城,不可违令。”中军领令,速飞奔前营,传下千岁令旨,可以如此如此。王总兵依令,候次早天明,将大炮十八尊速急发放,攻打城池,炮声响亮,闻数十里。自天明发至当午,西南城墙崩陷十余丈,城内人民啼哭之声,遍处皆闻。
刘进忠同参谋、元帅、众将大惊,命请军师前来。钟文岳即至,刘进忠道:“平南王用大炮攻打我城,西南城墙崩垮十余丈,人民哭泣之声不绝,未知军师有何良策?保安城池?”钟文岳道:“主公不用惊恐,贫道自有道理。”即令詹兆奇、李云贵二把总道:“二位将军,命你们往东门内棉花行中,取棉花包数十个,带到书院池中,将棉花包浸水,浸至二更,命军兵二千,连夜迭造起来堆做城墙,不可违令。”詹、李二人依令行事。
时间不久,小军又来报道:“启禀大人得知,西门城墙又被炮大崩陷一百二十余丈,人民哭泣号天惨地。”钟文岳令陈有祥、梁成龙二千总道:“二位将军,你等领军三百名,往城中安慰人民百姓,劝他们不可号泣,令敌军在外,听着哭啼之声。他若乘势杀入城来,以致万万生灵难以保全。”陈、梁二将奉令前去,安慰人民。
明早总兵王国栋,又令众清军,将大炮发放。这棉花包有的无湿透者,又被炮火迫干,以致棉花着火,烧将起来。下午西南风又起,风盛火威,飞入城内,人民房屋又被火波及,烧去数十间。小军飞报帅府,刘进忠大惊,即亲自领将二十余员、小军三百名,至西南城,用好言抚慰百姓道:“你等被烧之家私,本镇自然盖建还你,切不可啼哭,以误守护城池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