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金万公子军马,直抵圹边,摆列阵整肃军将,盔甲鲜明,手执两支铁鞭,坐下乌骓战马,传令众将,辱骂叫战。
只听得三声炮响,鹿角齐鸣,营门大开,绣旗开处,拥出两员大将,分列左右:左边一将,面如重枣,目若朗星,唇红发黑。头戴银盔身披银甲,手执双钩镰枪,跨下一匹银鬃马,绣带飘飘,威风凛凛,乃元帅何英是也。右边一将,黑面紫髯,虎眉环眼,头戴金盔,金披金脚,相貌堂堂,英气勃勃,乃藩帅统领刘国轩。二位英雄如天神一般,分为两旁,各立于大红旗之中。正中一面金字“三军司令”。大红中军旗下,立着钟文岳军师,头戴儒冠,身穿绣金团花道袍,手执羽扇,带领大小将佐一百余员,一个个都是盔甲鲜明,各执兵器,分列两旁,犹如雁翅排开,分外齐整。
钟文岳望见清军中军旗下,坐着一位少年将领,手执铁鞭,威风万里,谅是金万公子,遂问左右众将言道:“清阵中那位少年清将却是何人?”姜得兴道:“乃是清将金都统也。”钟文岳道:“好一员大将,果然名不虚传。”言罢进前,将手一拱道:“金公子请了,贫道一言相告,望勿见怪。”
金公子正在观看潮军,忽见一道人装扮,以礼相称,定是军师钟文岳也。即出马向前道:“先生请了,未知先生有何言见教?”钟文岳道:“好说,告知公子,令尊大人先在明主驾前,官拜京畿道。
因明主驾崩,一统江山被蛮夷所占,令尊另事清营,随清主东征西讨,封为两广总督部堂,后来云贵平西王吴三桂举事。夷主驾前,权奸当道,奏明令先尊征讨,怎奈将寡兵微,不能成功,收军进京面圣,要重整军兵征剿。路至中途,却被奸臣假传圣旨斩害。这样看将起来,汗马功劳何在?公子年幼,未知其事,而今公子勇猛非常,可思血海冤仇未报,何不同心灭夷,恢复明主天下,倘若皇天庇佑,君父之仇可报。那时做个忠孝两全之人,名垂竹帛,岂不美哉!”金都统道:“我父讨贼失机,国法难容。自古道:君叫臣死,不死不忠。何用你等这助逆反叛之贼,花言巧语,捏造是非。今日本公子领大将、军兵到此,你好好倒戈纳款,免做鞭下之鬼。如若迟缓,管叫你辈片甲无存。”
钟文岳闻言大怒道:“谁位将军,可杀此不忠不孝之贼?”言未毕,何元帅、刘统领两马齐出,各举兵器,直奔公子面前。金都统舞动三棱铁鞭,敌住二将交锋。姜得兴、马甘泉等众将,蜂涌望清阵杀来。林嘉禄、郑秀和同众部将进前接战。清军嘶唤,拼力冲杀。
潮军争先,叫声迎敌。两阵中金鼓齐鸣,火炮连天,一场混乱厮杀,山崩地裂。
金万公子力敌二将,神色不动。刘国轩被金万一铁鞭打来,遮拦不及,将身躲过,肩膀上中了一鞭,幸有重甲,不致重伤,负痛逃走。何英独力对金万不住,慌忙转马而逃,金万拍马追赶。
总兵黄万高,望见何元帅被金万杀得逃奔,金万在后面紧紧追赶,心中着惊,寻思:“此时不救,更待何时?”手提尖头大刀,随后拍开坐骑赶救。一马跑至金万公子背后,叫声:“金公子,我将前来助战,共诛此贼。”金万见是黄总兵,心无疑忌,遂被黄万高手执钢刀,从背后望金都统颈上砍落,身坠马下;再复一刀,结果了性命。叫声:何元帅,小将搭救来迟,休得见怪。”何英见了大喜道:“好说,是恩人相救。”黄万高道:“何元帅,可一齐乘势破敌。”何英会意。
二人抖擞精神,冲进清阵,杀入重围,把清将军兵乱砍乱杀。清军大叫道:“黄总兵反了,杀戮自家军马。”林嘉禄、郑秀和见黄万高斩杀金万公子,又助贼军冲杀我军兵,二人大惊,不敢恋战,虚晃一刀,各回马就走。
众潮军随后赶来,只杀得那些清军,尸横遍野,血流成渠。钟文岳传令:“众将三军,用强弓硬弩,一齐掩杀紧迫!”追至数里,方鸣金收军回营。
军师升帐,何元帅同黄万高来至帐前参谒。军师喜道:“黄将军驾到,快请上坐。”黄总兵、何元帅,长揖依次序坐。众将纷纷上帐,参谒报功。徐参谋一一登记。军师道:“今日一战,大获全胜,皆由黄将军之功。”命排筵宴,款待黄总兵,择日另再庆贺大功。军师又道:“但将军今日到来相助,倘尊府中太封君与宝眷岂不受累么?”黄万高道:“小将前蒙军师恩德,无以报答,故舍命相助,愿在帐前听令,以报活命之恩。若论寒舍之中,椿萱早没,荆妻已亡,兄弟儿女未有,家奴侍婢,何足关怀?”言毕之间,筵席摆好,即与众位将军,入席畅饮,按下未表。
且说林嘉禄等,败走数里,见后面贼军不追,即鸣金收集残军。
回至本营,上帐缴令请罪,禀知黄万高杀害金万公子,降贼之事。
安达王闻说大惊,咬牙切齿骂道:“反国逆贼,若能擒住,碎尸万段,方泄心头之恨!”言罢,闷闷不乐,一连十余天,并未开兵攻打圹边潮营。
这一日升帐,与严监军及众将商议征战之事。严我斯道:“启禀千岁,我想钟文岳领军扎营下寨拒敌我大军,刘进忠镇守潮州城,量他无甚英雄豪杰保守贼城。倒不如尽起倾营之师。今夜三更时候,可从惠来县城外小路,透过贼营,直抵潮州,攻陷贼城,擒拿刘进忠。倘刘进忠被擒,军中无主,党羽自散,有何不可?”安达王听说大喜道:“严大人之言有理!此计甚妙,依策而行。”商议已定。
第二十八回泄机谋清兵投敌获全胜班师回潮
且说清营安达王,与监军严我斯商议:“潮州刘进忠帐下,必乏能将守城,可越小路透过圹边贼营,由惠来直抵潮州,攻打贼营。”计议已定,即传令各营大小将官三军人等,收拾粮米各项物件,准备停当,候明晚三更时分,听令拔寨起行。
各营军将依令收拾,内中二个小军密语道:“我等前日,被潮军所擒,蒙钟军师不杀,又赏赐酒肉,无恩可报,不如趁此机会去潮营报知。”主意已定,两人悄悄躲出后营,一溜烟,跑到圹边营前。正是:打破玉龙飞彩凤,顿开金锁走蛟龙。且说潮军观见叱道:“旗奴,你好大胆,到我营寨打探消息么?
将他擒住,送至中军帐下,好去请赏。”清军二人言道:“列位有所不知,我等虽是清军,今有机密军情,舍命至此,欲禀军师,烦列位通传。”潮军说道:“既是这等,暂且住步,不许乱来,候令发落。”清军应命,潮军即至帐前,跪禀道:“营外来了两个清军,说有机密军情相告。”钟文岳闻报,命曾仲、张约超二将,带他至帐前。
二人走出营前,将清军捉住,身中搜验明白,带到中军帐前跪下。军师道:“小军,你等姓甚名谁?有何事至此?”小军道:“启禀军师得知,小军姓柳名斡。”又一小军道:“小人姓毛名良。”二人将清营军情,拟定悄悄拔营,进攻潮州城一事禀知。且道:“我等前日被擒,蒙军师不杀,想念如此大恩,故今舍命至此报知。”钟文后道:你今来降,乃是识时务的豪杰,若在本师帐前,自有重用于你。”吩咐赏二人酒肉,二名清军叩谢起身。
邹参谋同刘统领道:“既是如此,军师可预先领众将官,与三军人等,越回潮城,保守城池,准备迎敌。”军师道:“二位明公,非你们所晓。不用回军,贫道将计就计,管叫安达王全军在此一鼓而败,片甲无存。”言毕传令:“各营众将,齐集中军帐中,听令调遣。”这令传出,众大小三军的将领,各各全身披挂,齐到中军候令。忽听鼓角齐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