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数天,刘国轩、姜得兴等告知刘进忠,各欲领军回归。刘进忠大喜,命待参谋修本章奏达全胜一道,一面给赏东都、福建、乌山三路将官,三军又摆筵席饯行。徐奇亮呈上奉章二道:一道呈藩主郑千岁,又一道呈靖南王耿千岁。刘进忠看后,分交刘国轩、刘炎收起。二将依命,领本部军马回归。
刘进忠率众送行,命都司余国宝、温岳川二人送至二十里方回,明日又设席,与姜寨主饯行。刘进忠同军师、元帅,送至城外,命程国英、董万年二都司,亦送至二十里。文殿左兄弟,难忍分别,再送一程;与姜得兴对拜,垂泪而别。姜得兴上马,文兄弟殿左立望他去已远,方回。未表。
且说刘进忠率众送三路助军回归后,思念如潮:“此时军兴大振,又得清营遗下的盔甲兵器,马匹粮米,不计其数。况且猛将如云、谋臣如雨,何等威风。叹自己当初,被邓、于二奸奴欺凌,使我弟进义与吴勇、候雄三人,死于非命。想再看眼前,喜得潮州太平,五谷丰登,人民安乐,百姓和畅。”
一日过了又一日,时光迅速,倏忽两三个月。这日刘进忠,想要与诸公、将官聚谈兴会,备宴帅府内堂,请军师、元帅、众参谋、将官入府饮宴。军师等闻请,一齐整衣来至帅府。校军报知刘进忠,刘进忠吩吩升炮,大开正门,出堂迎接,接进入堂叙礼,依位而坐。
入席畅饮,都是珍肴海味,堂下细吹细打,八音奏乐。上席主公同军师、参谋,议论兵法。宴中大小诸将谈说武艺,说得有兴。
哈哈大笑,饮至更阑尽欢而散,各都起身告退。刘进忠各各送出。此时潮州兵戈已息,太平无事。
第二十九回钟文岳观星装病刘进忠奉命出征
且说钟文岳在住宅中,越数天闲暇,打坐胡床,想道:“清军败得如此,岂能善罢甘休?”念及于此,忽然心血来潮,吃了一惊。是夜约至三更时间,步出庭前,仰观天文,偶见东南方扫帚星微暗,心中大惊。屈指推算,叫声:“呵呀!主公本命星微暗,正是关系主公。天运排定,气数将尽,众将遭殃。”心内踌躇,思忖良久,知其吉凶,回归卧室,不能安枕。寻思一策,可为脱身之计,免受波累。主意已定,安过一宵,明早卧室之内,暗暗备些干粮,密密藏好,偶然装起病来,睡在床上蒙被而卧,一连三日不能起身,命吴兴入帅府内,报知主公。
吴兴领命,进入帅府内堂,见主公行礼毕,就将军师得病之事一一禀知。刘进忠闻说,吃了一惊不少,如失左右手,立即连连命人去请众参谋、何元帅等入帅府相议。蔡赐平等齐至帅府内堂,见礼坐下。刘进忠向诸明公言道:“今天军师忽然有恙,十分沉重,不能起床,未知是何病源?”参谋诸人听说,各各吃惊道:“好端端的人,怎么忽然就得这病来?不知因何缘故?请主公同我等到军师府中,一问便知。”刘进忠道:“诸公说得有理。”遂更衣起身,领着众人步行至军师府中。
吴兴道:“启禀主公,待小将先禀知军师,前来迎接。”刘进忠道:“不可,不可,无需惊动军师,我等步入卧室。”吴兴领命引路,与众人进入卧房,到卧床前,见军师昏昏沉睡。众人不敢惊动,叙礼坐下。军师假装睡熟,当时被惊醒来。吴兴将罗帐揭起,刘进忠等向前问道:“先生,尊体如何?”钟文岳睁开双眼,叫一声:“呵呀!主公同诸位屈驾光降,贫道不能出迎,千祈恕罪赦宥。”刘进忠等一齐言道:“好说了,请教于先生,未卜尊体因何有恙?甚么病?愿望你详言,方可延医调治。”
军师道:“启上主公得知,若论贫道微躯,原是旧病再发,前年游于江湖之时,在饶平内浮山得染此症,请医看脉一回,医生个个说道:‘此非别样病症,多应淘气伤肝,劳虑太过,不用服药,只宜静养。’贫道故以弃辞江湖,隐居岩穴养性,因旧友杨飞熊举荐,贫道出山,荷蒙主公见爱之极,即委以重任,掌管军师印务。临阵发谋,随机应变,操心太过,烦多食少,致因旧病复发。依贫道之见,不用服药,只宜静养,谅亦无事。主公与诸明公不用挂心。”刘进忠道:“既是这等,先生须当保养尊体,本帅告退。”
军师即唤:“吴兴兄弟,扶持贫道相送主公出门。”刘进忠同众人齐声应道:“先生,当自贵重。”钟文岳道:“主公宽洪海量,恕贫道不能迎送之罪。”刘进忠道:“军师有病,不必多礼。”于是吴兴兄弟代送出府。这且未题。
且说东都藩王郑成功千岁那日驾坐内堂,观见百官的奏疏,遥想:“潮州宁粤将军刘进忠,连续杀败大清四大藩王,军兵共计四十余万,威声大振。此时出军,天下清军个个丧胆,我想要吞并广东,若不乘此时军威,更待何时?”遂敕降王旨,命藩帅统领刘国轩带领都招讨傅豪雄、郑仁虎、田誉、田宽共四大将,并步将四十余员、雄兵五万至潮州城,皇令:“敕令宁粤将军兵马大元帅刘进忠,合军南征,吞并广东省,无得违令。”刘国轩领了王旨,择日同大小将官到教场祭帅旗放炮起行,下了哨船,渡过汪洋大海,到了厦门登岸,望分水关进发潮州城。
远探小军飞报入帅府,禀知主公刘进忠闻报,再命走探。过了三天,探军回报道:“刘统领的军马,过了分水关,请令施行。”刘进忠听探,即命莫朝梁往汀福铺二十里迎接。又命何元帅领众将出城迎接,皇令王旨,迎进帅府堂上。刘国轩开旨宣读已毕,刘进忠谢恩,请王旨、皇令入后堂。
复出客堂,与刘统领叙礼坐定。刘国轩问道:“钟军师何在?”刘进忠道:“军师有恙,十分沉重,今已有二十余天。”刘统领道:“既是这等,小可欲往军师府问安,请大元帅与诸公同行。”刘进忠道:“如此甚好。”即同刘统领与元帅、参谋、诸将,步行来至军师府。
吴兴报知军师。钟文岳闻报,即起身命吴兴兄弟,扶他出堂,相迎主公、统领众将等。众人见军师出堂,满心欢喜,序礼依位而坐,茶毕。钟文岳道:“主公与统领众位明公驾临,贫道有病,不能远迎。望乞原谅为幸。”刘统领等齐声道:“请先生保重,尊体如何?今见先生出堂,使我等不胜欢喜之极。”钟文岳道:“多蒙挂虑,感激不尽,但贫道身体只好一半耳。未知统领带大军到来是何缘故?”刘国轩道:“启禀军师得知,千岁王旨,传令命小将与大元帅,合齐大军,南征攻打广东省城。”刘进忠道:“千岁令旨已到,不敢迟缓。军师尊体未愈,如何是好?”钟文岳道:“王旨既到,不敢耽搁。
启知主公,贫道残体未好,不能同往。可将军师印务,让与邹可玉先生,暂行执掌,候贫道病得痊愈,即当到帐前相助。”刘进忠道:“先生有命,敢不听从。”邹可玉道:“启告军师,晚生碌碌庸才,安敢受此重任?恐误军机大事。”
钟文岳道:“明公胸藏韬略,名振乡国,智识过人,征战有度,赏罚分明,鼎分三足,缺一不可,体得谦辞。”言罢吩咐吴兴,请出军师印,送与主公收起。刘进忠接过,交付堂官梁成龙抱定,众等言毕起身告退。军师送至庭前,主公与刘统领道:“先生,保重保重,不用远送,在此就是。”钟文岳道:“恕罪了。”刘进忠等回归帅府,即命安排筵席,与刘统领宴饮,命何元帅、众参谋、诸将陪坐宴罢,各回本帐。
过了二天,刘进忠传令,召参谋、元帅、大小众将官,入帅府议事。众等闻召齐进帅府内堂,见主公行礼,依次而坐。刘进忠道:“今日本帅奉命南征,适军师有恙,未得全可,军中无人调遣军马,承军师之言,举荐邹先生可掌兵权,未知诸公意中如何?”蔡赐平等齐声言道:“主公有命,谁敢不遵?”刘进忠大喜,命守备林绍基请邹先生入帅府行事,林守备领命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