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说郭英霸在帐中,细想:“潮城十余万众,我等三千人马,怎么迎敌?自古道:寡不敌众。须可修书告急羊萄岭,请救兵到来相助,方能成功。”主意已定,即修告急公文书一封,命大将李义和带书,星夜往羊萄岭许提督帐前请兵救应。李义和领文,连夜奔至羊萄岭上营,参见礼毕,将书呈上。许标雄命拆封观看,即令都司黄英勇领旗将八名,带军兵一千,往海丰县救应,火速起身。黄英勇点齐军将,同李义和回归海丰。入帐缴令参见,郭英霸命设席款待。
正饮宴间,忽见清军向前飞报禀道:“启禀元帅得知,刘进忠亲自领兵杀奔前来,请令施行。”郭英霸听报,全身披挂持刀上马,领众将三军出营,排成阵势迎敌。刘进忠人马一字摆开,势如长蛇一般,自身立马叱道:“不知死的旗奴,本帅领大军到来,理当投顺,免做刀下之鬼,还敢领军拒敌,管叫你等死无葬身之地。”郭英霸听说,大怒道:“叛逆贼匪,敢夸大言,你既受国恩,就该尽忠报主,还敢杀害朝廷许多军官,若被擒住,碎尸分首。”刘进忠闻说大怒,叱令众将军齐力掩杀。
众将听令,五路军马望清营杀来。后面温岳川等,五路军兵接应,齐上冲杀。郭英霸挺大刀出马迎敌,刘国轩接住交锋。两军阵中,金鼓大擂,炮声不绝,呐喊之声,似潮沸腾,清军阵中四千军,怎能拒敌?被潮将与三军把他砍杀一场,如刈瓜切菜一般,杀得尸横遍野,血流中途,死者不计其数,生者各自逃奔。城上吴天保、吴开文兄弟观见,军兵奔乱,众将逃生。乘势斩杀城守吴广成、知县徐高二个首级,大开城门,接引潮军进城。何元帅当先抢入。吴天保兄弟迎接叙礼。按下。
且说郭英霸与刘国轩大战,未分胜负,忽见各营军将纷纷逃走,兵卒奔命,料想不能取胜,格开刘国轩大刀,转马逃回海丰城。奔至河沟,却看见城上乃是潮州旗号。郭英霸大惊,引了残军,同黄英勇等逃走羊萄岭去了。
刘进忠追赶数里,鸣金收军回归。何元帅领吴天保、吴开文上堂参见,献上知县与城守二人首级。刘进忠大喜,吩咐众将不可杀害徐知县与城守两人家眷,有违者斩。即命陈有美、梁成龙往营中请军师进城,令大队军马城外扎住。二人依令,前往中军帐禀知,邹军师闻报大喜,传令拔营进兵海丰城下,扎营在外。军师进城,刘进忠统众将、元帅等迎接,接上大堂序坐,大排筵席,与众将贺功,是晚大吹大打,尽欢畅饮。这且按下不表。
又说郭英霸、黄英勇败回羊萄岭,至帐前参见许提督,备说刘进忠兵多将广,勇猛非常,不能取胜。许标雄闻说,吃惊不小,传出将令,预备轰天大炮十二尊拒敌贼军,按下不表。
且说钟文岳先生在潮州细想:“主公领军兵南征,已有二十余天。”这日整顿衣冠,出堂命人去请蔡赐平、徐奇亮二位参谋到军师府。蔡、徐二人知钟军师病已痊愈,身体康健,十分欢喜,命人到来相请。二人同至军师府,小军入内禀知。钟文岳出堂迎接,接入内堂,叙礼坐定。茶毕,钟文岳开口道:“二位明公驾降,贫道未得远迎。休得见怪。”蔡、徐二人答道:“好说了,可喜军师今日康宁,使我等喜从天降;又蒙呼召抵临尊府,多有扰渎。”钟文岳道:“非此之说,今日闲暇,请二位明公到此,闲谈几句。”吩咐摆宴,入席畅饮。一面酌酒,一面言论。
酒至数巡,食经几套。蔡赐平道:“请教于先生,未卜主公此番领大军南征,胜败何如?”钟文岳道:“自古道:谋略出于人心,胜败皆由天定,非人力所能为也。但天机不可泄漏,而今贫道微体已愈,明日欲往军前相助。”蔡、徐二人听说,军师欲往军前,满心欢喜,言谈一回。宴毕,蔡、徐告退,军师送出府门相别。蔡、徐二人回署,明早安排筵席,与钟文岳饯行,郡城文官道府闻知,俱命人到军师府通候。不在话下。
且说钟文岳准备行期,自早日各事俱有安顿,明日点小军五十名随行。门外两位参谋命人来请赴宴,即备席帅府伺候,即时过府,蔡、徐二人听报军师到来,遂整衣出门迎接。接入内堂,叙礼坐定,排上筵席,山珍海味。酒至半酣,钟文岳起身向二位参谋道:“贫道程期在即,不能久留了。”随抽身带了五十名军校,出了潮城。
蔡、徐同众将相随相送,行至官亭。小军进前禀道:“启禀军师得知,汪道台、王知府同众官在面前饯行,请命施行。”钟文岳与二位参谋众将,来至十里亭,勒马进前,只见众官一齐相迎道:“卑职等在此饯行,未得远迎,望先生恕罪。”军师慌忙下马,对众官言道:“贫道有何德何能?敢劳诸公大驾,如此费心。”众官道:“好说了,卑职等礼当该然。已排上筵席,请入席饮酒。”酒过三五杯,军师就起身向众人道:“程期在即,就此一别,但潮州城诸事,还望列位大人照应照应。”众文武道:“军师有命,谁敢不遵?”言说一番,登马动身,带小军前行,众文武回城。正是:游鱼脱却金钩去,野鹤一飞玉笼空。
且说刘进忠进海丰城,与众将贺功,明日犒赏三军毕,查点仓库明白。歇马三日,军师传令,拔营起军,一声令下,大炮三响,拔寨起行。众英雄一个个盔甲明亮,众将三军一队队旌旗齐整。枪刀蔽日,剑戟如云,鬼神惊怕,十分威武,望羊萄岭进发。大队人马离岭脚不远,军师传令,就此扎营。
大炮三声响动,安下大营,扎住寨栅。次日军师升坐,主公旁坐,蔡青云、何元帅等,依位而坐。邹军师召前部先锋马甘泉、莫朝梁上帐听令道:“两位先锋,你们可领马步军大将十二员,带军兵三千名,到岭脚搦战,无得违令。”
马、莫领令点了军将,放炮出营,旌旗摇动,众将军叫杀,人马直抵羊萄岭山脚,排开阵势,众将军兵呐喊叫战。金鼓齐鸣,叫了半日,并不见有旗将落山迎敌,马参将勒马向前观看山势,十分高峻,清军扎营在于上面,偃旗息鼓,没一卒走动。若欲上山,恐有埋伏,同莫游击商议:“不可胡乱上山,暂且收军回营。”莫朝梁道:“哥哥言之有理,即传令鸣金收军归营。”入帐缴令,禀知清将按军不动。邹可玉道:“这旗奴闻我军到,丧胆不敢下山交锋,待候明日再作计议。”命李有祥领军兵三百名是夜巡哨营寨,安过一宵。
次日平明,军师升坐中军帐。召黄万高上帐听令道:“将军,你可领程国英、董万年、赵世春、丁朝凤、石志昂、林永清、刘成都、邓阳江、梁朝纪、陈汉中、朱中原、李顺天、石飞龙、杨志勇,步军文殿左等二十员,带五千人马,攻打羊萄岭,无得违令。”
军师又召标骑将军杨维杰上帐听令道:“将军,命你领余国宝、温岳川、曾大雄、郑玉连、彭光辉、黄禹烈,步军张畅开等十员,带军兵三千,随后接应,无得违令。”
前后二队,点了众将三军,放炮起行,杀奔羊萄岭脚前来。那杨维杰手持大刀,上马领军将随后,黄万高大队军马,来至羊萄岭山脚,摆列阵势,令众军辱骂叫战。自辰刻至午时,山上并无丝毫动静,命众将杀奔上山。董万年引军当先杀上,观见旗营不远,黄万高领大队人马后面助战。
分说清营守备陈阳山观见贼军杀上山来,渐渐来近营前,传令小军,将轰天大炮齐发,忽听响亮之声,烟雾冲天,山崩地裂,打下山来,潮军死者不知其数。幸喜黄万高在后平安,传命鸣金收军,查点众将,失了马步大将二十余员,五千军兵仅存数百人。杨维杰向黄万高道:“我军山下叫战,就叫破咽喉,上面并无清将下山交锋;若要杀上山去,又被他大炮打折许多军马,而令暂且回营,再做商议。”黄万高依言,领残军回营,到帐前伏地请罪,邹军师道:“军中胜败乃系常事,将军请起。”黄、杨二将叩头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