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宝华照相店张竹君劳力之后,有人摄影,正在布置,自觉气机不舒,陡起呃逆,日夜连声不止已数日矣。身体疲软,来乞诊,先生曰:此痰热阻滞,气机不宣。为制刀豆、柿蒂等古法,随取白痧散与嗅,取嚏数十声,药方书毕而呃止矣。
市公所孙君,久与先生相知,盛暑过先生寓所,先生谓曰;曷不备白痧散两瓶以防不测,不独取嚏,且能化痰。旬日后,孙君夫人疾,势极垂危,不省人事,牙关紧闭气息奄奄,已为料理后事。忽忆及先生言,试取白痧散一瓶,撬齿灌之,顿吐痰数碗,稍觉苏省。廷先生诊治,半月吐顽痰无数,调治而愈。
先生之媳钱世嫂怀妊五月,病暑邪,壮热烦躁,扬手掷足,神识昏糊,目定直视,热时身如炭炙,赤身卧地者累日。不热则身冷如冰,面色青灰,人中掀起,舌苔黄掯而腻,腹中作痛,号呼不已。请诸道长诊视,均不敢立方。先生嘱极热时用井底泥贴其胸腹,泥为热沸,先服西瓜与薄荷绞汁数碗,继服川连、佩兰叶、黑山栀、连翘、子芩、郁金、菖蒲、鲜荷叶蒂、薄荷及牛黄清心丸,前后共透红白痦九次,枯皮满榻,西瓜汁共服二十余个,热势稍衰,尚难把握。先生子亦苏世兄私与服枳实槟榔丸三钱,恐病不起,而胎在腹中也。从此妊未足七月而呱呱堕地,产后又变为五色痢,日夜无度,七日不减。先生以为生机绝望矣。与服桃仁承气略见小效,并以鸦片灰泡汤服之,而痢渐稀,调理月余始安。先生之孙因母病在腹不长,十指刚及分科,藐小殊甚,以棉茧纸搓软代溺布,每日按钟点用小竹管吸乳汁滴口中,一月后稍能吮乳,但两目不开,至明年元旦张视,目光奕奕有神,数年中张师母培养周至,故身体颇为茁壮,颖悟过人,三岁能背诵明阳继盛先贤"男儿欲上凌烟阁,第一功名不爱钱"之句。
西乡丁巷丁妇,早年孀居,膝下乏嗣,年近不惑,遍体发热,虽严寒之时,袒裼裸裎,喜贴冷处,他医投清凉药不效,已数年矣。先生以为心肝之郁火,方用羚羊角、珠粉研末,及元参、合欢皮、盐水炒远志、郁金等解郁之品,约服二十余剂,而完全不发热矣。
南门许海秋之媳从脐上至心下起一梗,粗如拇指,时时作痛。来诊适值酷暑,先生用附、桂、吴萸、干姜等味,不数剂而梗消。此系寒浊凝结所致,与古书所谓伏梁,寒热微有差别也。
老县前某妇,产前子痫,发痉欲死,两目直视,双手乱舞,舌出二寸,胎下不觉,势甚危殆。先生用童便一味,服三日而定,调理乃痊。
恒善堂祝某之室,畏多男,用药料堕胎,产后大寒战栗,卧床振动,难过异常,寒后发厥,汗出如雨,脉伏日定,危在顷刻。请先生诊治,谓曰:此气血交乱,阴阳错杂,寒之不可,温之不能,用药棘手。拟重用交加散加味,一剂而愈。
先生前在三里桥施诊局,来一江阴人,手提光粉一袋,时时取食,云不食则不安。诸医满座均莫识其证,先生曰:此虫证也,名曰石蛔,非使君等所能杀之。用雄精等而愈。
钱子才之女午十七岁,身躯矮小,一日呕出赤虫(虫类九种之一),俨如精肉,长半寸许,其形如蝉,有目色黑,跳跃桌上。先生曰:此虫生于脾胃之间,由中脘气虚,饮食失宜湿热所生。丹溪有半月向上下之论,古法不外甘以诱之,苦以伏之,酸以软之,攻以逐之。就脉而论,细弱,便溏苔黄,过热非宜,姑标本同治。川连、吴萸、乌梅、川黄柏、白术、黄芪、甘草、芜荑、榧子、生矾、安胃丸,后再健脾胃兼杀虫之药而安。
东河头巷许奇孙之弟,年幼时患腹痛,面色萎黄,后患时疟,按之腹硬。先生初以为有积滞也,用枳实、槟榔、生大黄等,服后便下一物,状似小燕窝,螺纹盘旋,虫藏其中,大者长一二寸,小者寸许,约有数百条,从此痛止。始知是蛔结痛也。再用雷丸、芜荑、雄精、黄连、黄柏等药,数剂而愈。
陈妇寄居寺后门王姓宅后,年六十余,遍体肌肉生虱,不觉痛痒,每日席上不知凡计。先生诊之曰:此系湿热酿成,又年高气弱,正气不能化湿,湿蕴生虱。况脉细苔腻,非易治也。用人参须、薏仁、百部、雷丸、茅术等品,外用苦参、百部、黄柏、稀莶浓煎洗浴,其虱乃减。
某姓妇素有外痔,一日病暑热起伏,先生将伏邪治愈后,而痔发更甚,痛如刀割,卧床不起。视其痔大如茄,色灰黑,势将翻花,昼夜呼号,其家人欲舁入医院剖割而不果。先生开黄柏、龙胆草、淡芩、槐花、升麻苦寒之品,服数剂见效。再加制军、犀角、苦参、火麻仁、郁李仁,又服数剂,外用熊胆、冰片、蚌水、猪胆汁、西黄调敷,肿胀消而痛止。后用补中益气法,十余剂而收缩如常矣。至今数年未发,
东河头巷曹君年已花甲,气体丰腴,据云小便龟头翻花,小溲艰难,或云肾岩,或云徽疮,数年不效。后至医院将玉茎齐根割去,愈后回家,一二日左腿横痃大发,蔓延肿胀,且多脂水,肾囊下突生一梗,长约寸许,粗如小指头尖而微红。延先生诊视,曰:此刀割之后,湿毒未清,攻入海底之上,一时恐难消散。重用黄柏、泽泻,及赤猪苓、龙胆草、生薏仁、丹皮、淡芩、银花、甘草等,讵料二三剂后,其梗全消,横痃亦愈。
西门老县前谢姓妇年二十余,生女后久不育,每交媾阴户流血如注,含羞就诊。先生曰:此非气不固血,系君相之火过动,故肝不藏血也。拟濂珠、黄柏、黄连、白芍、乌梅、玄参、连翘、黑栀等,服之安然无恙。
荣姓妇阴户奇痒不堪,其夫述此求计于先生。先生用雄精、熊胆、明矾、川连等,研末成条,插入阴户,不逾时而痒止。此肝经湿热生虫,故苦燥杀虫之品立见奇效。闻先生之师马徵君亦用此方,已愈多人。
河埒口蒋姓遍发疮毒,体无完肤形神消瘦。先生偕门人邹致和同往,致和幼读医书,并在他处学习内外科五六年。始入房见其形状,惊而却走。先生用枯矾末数两,麻油调敷遍体,两星期而愈。继有黄泥桥薛姓子病遗精,北门王医用固涩补药十余剂,不独精不能固,遍体肿胀发疮,浓水淋漓,两手不能据箸,舌苔光绛。先生曰:此湿火灼阴也。用鲜首乌、黄柏、黄连、黄芩、丹皮等,外治同前法,浓疮即愈,遗精亦止。后见其人气体甚丰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