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有些沮丧,这样就被卖出去,连一丝心理准备都没有,不知道自己将要陪什么样的人。
  女孩子的第一次,在完全未知的情形下交付出去,不是不恐惧。
  那时候,雪诗只觉得心里后悔恐惧到极点,也觉得自己蠢到了极点,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出卖自己,如果真如朵馨说的那般,遇到个变态或者,或者强大到能主宰她们这样弱小的人命运的人手里,那自己当真是凶多吉少,到时候别说是给妈妈看病,能活着回去都未可知。
  可心里越是着急,就愈发觉得无可奈何,只能任由命运摆布。
  她就站在房间中央,灯光打在身上,脸上,一阵阵寒意涌起,脸色苍白的骇人。
  知道四周有人看着她,像是看商品那样将她从头打量到脚底,她便忍不住的颤抖起来,抖得筛糠一般,控制不住自己,头也不敢抬起来,站在角落里的侍者一声一声的喊着价码,从20万起价,一万一万的涨上去,像一场高档的拍卖会,却又与那样的高档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被尹修从化妆间带到这里的时候,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值20万,原以为是尹修好心,可怜自己。
  直到有位女孩告诉她,她们这些卖初夜的女子,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并非你是处就会很值钱,长得不好看的,或者学历很低的,大都八万或者十万,而高学历又样貌无可挑剔的,自然是稀有,价格肯定也是要高的。
  他并不是可怜自己,而是自己在这里,当真值得上这样的价钱。
  脑子里一阵一阵的出现空白,又仿佛混乱的令人晕眩,朵馨的劝说,妈妈浮肿蜡黄的脸,小南无知的笑容,尹修眼底的轻蔑,凯利的单身汉房间,这一切的一切,就是她的整个世界,她的整个世界都重叠在脑海里,交织成一团乱麻,涨的脑仁生疼,胃里泛起一阵阵恶心,呕吐的**越来越强烈,可是没办法,总要忍下去。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雪茄味儿,雪诗闻的清楚,她并不讨厌这种味道,以前在英国,和艾伦去酒吧或是聚会的时候,总会闻到类似的味道,那是属于西方的味道,是长手长脚高鼻梁蓝眼睛黄头发的人种钟爱的味道,出现在这里,让她瞬间想起了艾伦,他的长手长脚,他身上的味道,他的短短的金棕卷发,还有钟爱的格子衬衫,蹩脚的中文,那一切,再不会有了,她并不喜欢的终日灰霾的天空,也再也难见到了。
  不知不觉红了眼眶,她有时很惊讶,那时候明明难受到了极点,觉得身体承受能力也到了极限,可偏偏就能忍住一切,不流泪,不呕吐,不出声,不抬头,自顾自的想些乱七八糟的,往事,时事,那一刻,与未来,幸福与悲伤,或者万劫不复,或者逆袭重生。
  穿着白色内衣的白色身体在灯光下发着一层柔和的光晕,黑色的发丝倾泻下来,她大概不知道,自己当时有多美,是一种病态的美,静如百合,柔弱无骨,楚楚可怜。
  屋子里只有侍者的报价声:“25万一次,25万第二次,25万第……30万,30万了,30万一次,30万第二次,30万第三次,成交!”
  他手底下大概放着锤子,铛!地一声响。
  便将她断送了出去。
  她没有注意到,那个与她说话的女孩儿卖了个什么样的价钱,是少是多,只是她知道,不管多少,那女孩儿都不会不高兴,因为已经不能在更悲伤了。
  她浑浑噩噩的从侧门走了出去,离开那晃眼的灯光,和一室的雪茄味道,连空气都变得清楚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恶心的感觉像是也减轻了许多。
  尹修不知去向,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只能顺着来时的路返回到化妆间里,换了衣服。
  化妆间里空无一人,那些先她一步进了屋子中央的女孩也不知去了哪里,雪诗有些茫然,事已至此,居然不在有恐惧,剩下的只有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