耄,言路诸公皆知不胜任,然无敢纠,云恐得罪正人。后闯势渐迫,不得已始代归,与元飙相继卒。元扬清挺,元飙机敏,介不如兄也。两公居乡甚善,故皆以功名终。
陈少司空必谦,【万历癸丑,常熟人。】声气夙望也,予往谒,语予曰:“往东林初起,皆仗楚人为先锋,今不与合,反与角,若用其锐以反攻,吾党败矣。”不数日,【
自“人为先锋”至“不数日”二十五字,据古学汇刊本补。】周、吴两政府相继败,时人皆谓骆金吾养性所为,养性楚人。
往,给谏初入言路,或劾纠,或条陈,见邸钞不绝至左右,则渐跫音矣,然都垣尤甚。大抵散员迁至都谏,则视京卿为掌中物,得失交战,故所言必少必平。间奉旨条陈,则又独后,官前而言后,罔愧也。予赐环后,转右,旋转左,一载得十疏,时写本者阻予曰:“数矣。”予曰:“何谓?”对曰“散员以月谏,左右都以季谏。”予笑曰:“我不愿为季给谏。”
陈启新以无赖滥竽省垣,但诸公所劾
实莫须有,谓不如是不足耸圣听耳。然启新非无欲,而人不敢贿,恐以为奇货故也。时奉旨下抚按察奏,启新已逃。后予过淮安,访之史总督可法,可法止笑云:“渠贫耳。”若可法以为虚,则言官姜给谏采等必获罪,若以为实,则所坐数千谁偿?或云,可法故纵之,其妙用也。
钱塘刘烈女者,幼许吴生嘉谏,年十九。邻有富儿张阿官屡窥之,一夕掇梯入,女呼其父共执之,候晓鸣官。阿官侄遂倡刘氏诲淫缚人取财之说,鸣金聚众,众皆信之。女哭告父曰:“向未污吾身,犹可活,今污吾名,不可活也,我当死告鬼求直耳。”即自缢。官验之,时盛暑,暴日下无尸气。其夫嘉谏初惑人言,不哭,及令人薙眉察之,知其真女也,伏尸大恸。女目忽开,迸流血泪数行,若对泣者。阿官延讼师丁二,坚执前说,女见形于丁二曰:“若以笔污我,吾先杀汝!”二立死。时江涛震吼,裂崩岸,上下人以为女冤,官遂杖杀阿官并侄。
宫中有秘室,久锢不启,上特命启之,见箧内有元人朝会图一册,胡人华人皆分行坐,上见之不悦。此吴铨曹昌时亲得之内侍口者,外传启画三轴,非也。已,北兵入燕,其言始验,时昌时死久矣。
予一日与某同籍谒周辅延儒,自午至暮,不得见。一长班耳语曰:“有四人方巾便服,径入后宅矣。”予问之,其一铨曹,一仪曹,一兵曹,一同乡闲署也。予归而叹曰:“吾师必败矣。他且弗论,安有以趋热铨曹夤夜入相君宅而不起物议者!”不数日败。铨曹者,吴选郎昌时也。
张司马缙彦【崇祯辛未,新乡人。】
初入都召对,忽传范司空景文接密封已出,对诸廷臣长吁言曰:“新大司马经济乃尔!”及询之,则缙彦奏周府金银数百万皆汴河,欲选慎密司官作速打捞故也。会国亡,不果行。
上用人屡不效,又思用侯伯,曰:“毕竟是我家世官。”其最属意者,襄城伯李国桢【永乐初李浚裔,和州人。】与抚宁侯朱国弼、【景泰初朱谦裔,夏邑人。】
诚意伯刘孔昭、【刘基裔,青田人。】忻诚伯赵之龙也。国桢后殉难。
上即位后,每勤召对,人渐以口舌迎合,如黄侍御澍,其尤也。最后无赖董心葵,【武进人。】
亦缘周辅延儒鹰犬谬邀召对,辜给谏朝荐疏云:“臣子任事,决无不出于朴诚而能克济时艰者。然朴诚之人多得之老诚练达,远不具论,迩来督抚中称足任者,如卢象升、史可法,亦祗实心实做,若与杨嗣昌、张若骐等粉饰诡辩,必不能远过。繇是观之,在此不在彼。况今日口舌相高,攻讦滋胜,将恐诸臣精神不用以实图职业,而用以揣摩笔端。虽皇上召对时勤,无所逃于电照,然既察其才辩,又当察其朴诚,若徒以小才喋喋,付之事权尝试,追悔何及!”疏上,留中。
往例,司礼监内官,如外之翰林,不繇他衙门进。元年冬,上始亲考,命作时艺,首出“事君能致其身”题,考中郑内官之惠、曹内官化淳,皆升随堂。后又拔季端入司礼。端京师人,本子衿,然入司礼后,颇与外人交通,后以赂遗事发自杀。
国朝祭帝王陵寝不及夷君,惟元魏孝文帝以用夏变夷,独得列祀,应祭于洛阳之瀍西,而国初礼官沿袭宋误,祭于陕西之富平。盖其孙文帝都关中,故陵在此,非孝文陵也。予言于礼科,沈都谏胤培疏云:“魏有两文帝,名宏者,用夏变夷,蔚然令主;名宝炬者,政在宇文,徒拥虚器。按魏书冯后传云:“孝文迁都洛阳,自表瀍西,以为山园之所。”今乃祀于富平,是否无误?所当亟议改正。”疏奏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