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公爷往下问道:“谁在外喧嚷?”有旗牌官奉了公爷之命,查将下来:“谁在此吵闹?公爷查问呢。”王相爷就将林孔昭碰碎寿烛说了一遍,“今将此人扣住,只请公爷示下。”旗牌官来到林相公面前,只见他品格清奇,相貌端方。也是林相公有缘,即刻转走到公爷面前,打了个千儿,朝下一跪,叫声:“公爷,只因来了一个外省人,不知路径。找个朋友,又未会见。心中着了忙,低着头,不意碰了王相爷代公爷上寿的寿烛一对碰碎。那人口内进愿公爷岁岁平安。”公爷一听,哈哈笑对旗牌说道:“将那人带了进来。”旗牌下来,叫解了皮条子,将他带至公爷面前,远远俯伏尘埃,不敢啧声。公爷看见林爷品格不俗,心中欢喜。公爷问道:“你到我公府找谁?来做什么?”有家将下来,喝一声:“嘟!公爷问你,到公府做什么!”林孔昭见问,哭将起来,说:“是来寻死的。”家将道:“你不要脑袋了!幸儿公爷不懂你的话,可知今日乃是公爷大庆,口中着实存神。”上面又问:“何不言语?”旗牌官又催说:“公爷上面问你,快快回公爷。”林孔昭无言回答,正然为难。只见来了两位尊神。不知林爷何言答应,且听下回分解。
十五摩云师彩阴补阳雷部神降凡点化
词曰:
混沌未分昼夜,洪蒙谁破阴阳。原来盘古门穹苍,遗下江山荡荡。
有巢教饮食,轩辕制下衣,甫能人世得安康,圣德皇功无量。右调西江月
话说林爷不能答应,正在为难,忽然来了两位神祗,蟒袍玉带,乃是吉庆二神。走到林相公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话。相公即便开言说:“来代公爷献寿诗的。”公爷哈哈大笑,说:“你既献诗,快快做来过目。”相公一吓,说不出来,急住了,说出两个字来:“没得”公爷未曾听见,又派了家将,指了一张土丝几子,取了一幅花绫,又去取了文房四宝拿下来,摆在林相公面前,叫道:“快写寿诗献上去。”林相公无计可施,忽然想起关帝庙的签句,何不拿来搪塞一下?提笔就写,一挥而成,献将上去。公爷接过,吟了一遍,大笑道:“好。”即忙离了公座,亲手将相公搀起,吩咐花厅摆酒饭。相公谢过公爷,入席饮酒。公爷叫声:“先生,有屈与你在我公府做一个西席,先生不知尊意若何?”相公下了一跪,说道:“蒙恩公爷提拔小人,敢不从命。”公爷大喜,吩咐左右取了铺盖行囊,请林爷书房安置。自此林相公有安身之处,时运亨通,少不得便中想求公爷要报仇雪恨。要知公爷名姓,下回自有交待,这切不言。
再讲李大麻子,自从火焚了观音庵之后,终日与妖狸怪缠着,弄得元阳耗尽,头晕眼花,浑身似火攒烧心中,实实的眼睁睁的性命难保。坐在南书房,说:“老邵呀!我要走气了。”邵青说:“大老爷走气,门下要饿死了。”“老邵呀!我在家里坐得有些不耐烦,你叫轿夫,抬我到门首活活眼目。”邵青听说,喊了四个轿夫,下了四根轿杠,捆在圈椅上,将李大麻子抬出府门,在对面照壁墙坐下。两边站了二十几位爷们,名叫做肉屏。坐了一会,说:“老邵呀!不好了,门前都绝了人啦。将来要路断人稀!吩咐人到栅栏外喊些人来走路,好让我大老爷活活眼目。”“有”,爷们答应一声,到栅栏外喊人,并无一人肯来。都是听见李大麻子坐在门首,个个都转路走了。爷们等了一会,不见一个,李雷又差了四个爷们,往两头去呼行人,走我大老爷面前。四个爷们往两头去喊人。不一时,西栅栏子外来了一个和尚,莽壮身躯。只见他头戴僧帽,身穿一件遍体风云烈火袈裟,腰系丝縧,足下僧鞋袜,手执拂尘。一个肉色面皮,两道剑眉,一双豹眼,大鼻梁,狮子口,颊下一部满须,身长九尺向开。口中念着歌道:
看破浮尘总是空,机关玄妙伏虎龙。有人学得长生法,彩阴补阳是铜钟。
又念了一声南无阿弥陀佛,走进西栅栏。有爷们走上前去说:“和尚,你这里来。我们大老爷请你说话。”和尚说:“那位大老爷?”“是李震远大老爷。”和尚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李大护法。这才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说罢,大踏步来到李雷跟前。将李雷一望,“哎哟,大老爷,你面上有股妖气!幸好咱家早到三天,要迟三天,只怕性命难保了。”叫声:“李大护法,僧人问讯了!”李雷在椅上并手,说:“和尚,罢了。”后边跟了一个头陀,浑身是黑,挑着一个高肩担子,一直进了李府。
到了堂上,李雷也叫人抬进府门南书房歇下,撒下轿扛,和尚又来见过。李雷问道:“是荤是素?”回道:“荤素两便。”坐下献茶,茶罢搁盏,和尚开言,叫声:“大老爷,暂且躲过一刻。待僧人先拿妖怪。”有人将李雷抬到一个僻静书室,邵青相陪,把格扇尽皆关闭。“千万不可出来张望。妖怪拿不住,大老爷性命难保!恐误大事。”即刻吩咐,把头陀叫进,歇下高肩担子,取锁匙开了箱子,请出四尊佛来。叫人将厅内一切东西尽皆搬去,抬了一张方桌,当中摆了,烛台俱全。四尊古佛供在方桌,四边亭柱上插了四首小幡,四根桃柳枝,一大碗阴阳水,黄纸米墨笔俱各整齐。和尚脱了袈裟,口中念咒,用黄纸画符焚化,飘向空中,遣了尊神往后面去拿妖狸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