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邓林姐弟,因天色晚了,下在杭三房坊子里。选了单房独院,坐下,小三取水过来洗手净面吃过茶,吩咐快拿酒饭上来。杭三答应,先取此药放在铉里,将酒旋得滚暖,将药渣弄开,又拿两样菜送上来放下。公子不知,斟下一杯,呷了一口,一股药味冲入。小英雄喊了一声:“开店的,这是什么酒拿我来吃?”杭三走到半路,听得喊叫,心惊胆颤,走回头上来叫道:“小的忘却了,有位客人吃的史国公药酒。铉子未曾洗,小的一时心粗打了酒来,故有药味。”邓公子闻言,说道:“既是史国公药酒,由他去吧。”杭三心中略定些走出。公子斟一杯与姐姐,小姐不饮用,邓公子端杯一饮而干。又斟上一杯,饮得高兴,一连数杯下肚,觉得舌尖麻木,说道“不好”,登时头一晕眼一花,浑身发软,跌将下去,不知人事。小姐大惊失色,连忙叫声:“兄弟呀!怎么的?”急得两泪交流,不敢放声。
且说杭三见公子蒙倒,连忙走出到陆贾店中禀知李雷。李雷大喜,带领众人来到杭三家内,进得单房,只见邓林睡在地上,吩咐冲天爷将邓红济小姐抢出上轿,李雷出来,上了牲口,带一众人等赶奔溧水而去。
且说杭三陆贾每人得一二百两银子,见他把小姐抢去,丢下男的来,他就知道了。陆贾叫声:“杭老三,这个少年人醒来要他姐姐,如何是好?”杭三说:“不妨,他好好走便罢,他若还不走,我有个主见在此,叫他自然走。”陆贾问是何主见,
二十三因贪财奸人丧命奈怕急英雄错路
词曰:
两晋相传百代,五胡弦绕乾坤,宋齐梁魏乱纷纷,四海干戈不定。
八姓中华绕晋,六朝江左偏陈,炀帝杀父一干坤,续继无传殒命。右调西江月
话说邓公子被蒙汗药酒迷倒,他的姐姐邓红济小姐被李大麻子抢去。店中陆贾与杭三心中明白,知道是抢人。陆贾说:“杭三,女的被李大老爷抢去,把男的丢下来。这个少年人醒来要人,如何是好?”杭三说:“不好。他好好走便罢,若还不走,我有个主见。我打他一个烹缸,将他一吓,自然无事。”陆贾摇头说:“这人有些费事烹他,只可办了看。”说着他回自己坊子去了。杭三心中一想,说有了,把衣服一脱,产辫子一绕,把家伙对象打碎,扳倒水缸,预备起来。到了五更天明,邓林酒醒,药性退了,翻身爬起,睁眼一看,不见姐姐。四下一找并无踪迹,大吃一惊,叫声:“开店的,来,你做得好事。昨日把蒙汗药酒与爷吃,把爷蒙倒,将爷的姐姐抬到那里去了?”杭三回道:“令姐是李大老爷抢往溧水去了。”公子一听,他乃心灵性巧之英雄,早已明白,也不多言,吩咐快备饭来吃。杭三答应,与炒饭弄菜,公子净面嗽口整理衣裳。少顷饭菜摆上,公子饱餐一顿,背了包裹,取了弹弓,佩了宝剑,叫:“杭三这里来,问你句话。”杭三不知是计,跟随出了店门,走得远远,到了一个树林之内。将杭三掼倒,一脚踹住,拿出宝剑举起,骂声“该死的狗头,快快实说,昨晚是何药酒!我姐姐端的是李大麻子抢去?快说!”杭三吓得魂不附体,连忙哀求道:“爷呀!昨日之事非是我事,皆是李大老爷吩咐,说是什么反叛,是他买来的蒙汗药。小的不知其细,望求爷饶了小人狗命吧!”邓林骂声:“狗头,你既不肯饶人,谁人还肯饶你!”说着一剑挥去,砍下人头滚在一边。这才是:横财未曾将到手,魂魄先归枉死城。邓小英雄恨将起来,把杭三周身砍做数段,宝剑入鞘,迈开大步,找大路前去。这边杭三房坊子里的人见杭三不回来,着人找寻,到树林中见了身形,大惊飞报杭三妻子及邻舍来看,是被人杀了。妻子痛哭,少不得报官相验,入殓收尸,且不表。
再言小英雄怒气冲冲追赶李雷,走了半日,迷失路径。只见对面来一位老者,邓林上前将手一拱,尊声:“老丈,借问一声,此地离溧水还有多远?”老者:“哎哟,相公你走错路了!此地是广德州建平县地方。”公子一听,吃了一惊,说道:“得罪了。”自己心下一想,广德州离母舅叶家庄上不远,此刻何能再回赶也不上,不如投奔母舅,再作道理。想定主意,便往叶家庄去了。暂且不言。
单讲李雷抢了邓红济小姐,率领众人回转溧水,进了自己龟牢,吩咐将轿子抬到后边调房下轿,自有丫环仆妇服侍,不必细表。当晚大家用了顿饭,到晚张灯结彩,大择喜筵备了,大家饮到二更方散。李雷吩咐掌灯来到调房,只见小姐泪落不止。忙走近前满脸陪笑,叫声:“小姐为何如此悲哭?你看我品貌也还不俗,脸上虽有几粒麻子,也还不厌。若论我才学,草草可以完篇。”小姐心中很苦,听得李雷如此言语,陡生急计,见窗外有株白碧桃花,小姐叫声:“恶人!你既有才学,今将白碧桃为题,如若果然做得好,与你完姻。”李雷叫声:“小姐既是如此,让我出去做来。”说罢,转身出了房门,吩咐丫环老妈看守小姐。即刻来到厅上,说:“人来!”“有,大老爷有何吩咐?”说:“快把畜生脸喊来,我大老爷有话讲呢。”“是”答应一声,赴邵青卧室,在窗外喊道:“邵先生快快起来,大老爷在厅上立等说话。”邵青听完,连忙爬起,手忙脚乱穿起衣裳,开了房门,一直赶奔厅上,见了李雷,叫声:“大老爷,还不同新人安息,呼唤门下有何见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