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苓能通调水道,培助土气,其中有桂枝以宣通卫阳,停水散,表里和,则火热自化,而津液得全,烦渴不治而治矣。
治太阳发汗后,表热不解,脉浮数,烦渴饮水,或水入即吐,或饮水多而小便不利者。凡中风伤寒,结热在里,热伤气分,必烦渴饮水。治之有二法。
表症已罢而脉洪大,是热邪在阳明之半表里,用白虎加人参,清火以益气;表症未罢,而脉仍浮数,是寒邪在太阳之半表里,用五苓散,饮暖水利水而发汗。此因表邪不解,心下之水气亦不散,既不能为溺,更不能生津,故渴。及与之水,非上焦不受,即下焦不通,所以名为水逆。
水者肾所司也。泽泻味咸入肾,而培水之本;猪苓黑色入肾,以利水之用;白术味甘归脾,制水之逆流;茯苓色白入肺,清水之源委,而水气顺矣。然表里之邪,谅不因水利而顿解。故必少加桂枝,多服暖水,使水精四布,上滋心肺,外达皮毛,溱溱汗出,表里之烦热两除也。白饮和服,亦啜稀粥之微义,又复方之轻剂矣。本方非能治消渴也,注者不审消渴之理,及水逆之性,称为化气回津之剂。夫四苓之燥,桂枝之热,何所恃而津回?岂知消渴与水逆不同,消字中便见饮水多能消则不逆矣。本论云
饮水多者,小便利必心下悸,是水蓄上焦为逆;小便少者,必苦里急,是水蓄下焦为逆也。
渴欲饮水者,以五苓散救之。可知用五苓原是治水,不是治渴,用以散所饮之水,而非治烦渴、消渴之水也。且本方重在内烦外热,用桂枝是逐水以除烦,不是热因热用;是少发汗以解表,不是助四苓以利水。其用四苓是行积水留垢,不是疏通水道。后人不明此理,概以治水道不通。夫热淫于内者,心下已无水气,则无水可利,无汗可发,更进燥烈之品,津液重亡,其能堪耶?
下后复发汗,小便不利者,亡津液故也,勿治之。
若亡津液,阴阳自和者,必自愈。
汗出多,胃中燥,不可用猪苓汤复利其小便。夫利水诸方,惟猪苓汤为润剂,尚不可用,其不欲饮水而小便不利者,五苓散之当禁,不待言矣。
十枣汤
大枣、芫花、甘遂、大戟治太阳中风,表解后里气不和,下利呕逆,心下至胁痞满硬痛,头痛短气,汗出不恶寒者。仲景利水之剂种种不同,此其最峻者也。凡水气为患,或喘或咳,或利或吐,或吐利而无汗,病一处而已。此则外走皮毛而汗出,内走咽喉而呕逆,下走肠胃而下利,水邪之泛溢者,既浩洁莫御矣。且头痛短气,心腹胁下皆痞硬满痛,是水邪尚留结于中,三焦升降之气,拒隔而难通也。表邪已罢,非汗散所宜,里邪充斥,又非渗泄之品所能治。非选利水之至锐者以直折之,中气不支,亡可立待矣。甘遂、芫花、大戟,皆辛苦气寒,而秉性最毒,并举而任之,气同味合,相须相济,决渎而大下,一举而水患可平矣。然邪之所凑,其气已虚,而毒药攻邪,脾胃必弱。使无健脾调胃之品主宰其间,邪气尽而元气亦随之尽。故选枣之大肥者为君,预培脾土之虚,且制水势之横,又和诸药之毒,既不使邪气之盛而不制,又不使元气之虚而不支。此仲景立法之尽善也。用者拘于甘能缓中之说,岂知五行承制之理乎?张子和制浚川、禹功、神、等方,治水肿痰饮,而不知君补剂以护本,但知用毒药以攻邪,所以善全者鲜。
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
此温病发汗逐邪之主剂也。凡冬不藏精之人,热邪内伏于脏腑,至春风解冻,伏邪自内而出,法当乘其势而汗之,势随汗散矣。然发汗之剂,多用桂枝。此虽头项强痛,反不恶寒而渴,是有热而无寒。桂枝下咽,阳盛则毙。故于麻黄汤去桂枝之辛热,易石膏之甘寒,以解表里俱热之症。岐伯所云未满三日可汗而已者,此法是也。此病得于寒时而发于风令,故又名风温。其脉阴阳俱浮,其症自汗身重。盖阳浮则强于卫外而闭气,故身重,当用麻黄开表以逐邪;阴浮不能藏精而汗出,当用石膏镇阴而清火。表里俱热,则中气不运,升降不得自如,故多眠息鼾,语言难出,当用杏仁、甘草以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