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在用稻草心编制小篮,如金如银颜色的草心,在女人手上柔软如丝绦。神巫凝神静气看到一把草编成一只小篮,把五羊忘却,把自己也忘却了。在脚下的五羊,见神巫屏声息气的情形,又不敢说话,又不敢动,头上流满了汗。这忠实仆人,料不到主人把应做的事全然忘去,却用看戏心情对付眼前的。
到后五羊实在不能忍耐了,就用手板主人的脚,无主意的神巫记起了垫脚的五羊,却以为五羊要他下来了,就跳到地上。
五羊低声说:
“怎么样?我的师傅。”
“在里边!”
“是不是?”
“我眼睛若是瞎了,嗅她的气味也知道这个人是谁。”
“那就大大方方跳进去。”
神巫迟疑了。他想起白日里族总家所见到的女子了。那女子才是夜间最后祈福的女子。那女子分明是在族总家中,且有了孩子,这女人则未必就是那一个。是姊妹,或者那样吧,但谁一个应当得到神巫的爱情?天既生下了这姊妹两个,同样的韶年秀美,谁应当归神巫所有?如果对神巫用眼睛表示了献身诚心的是另一人,则这一个女人是不是有权利侵犯?
五羊见主人又近于徘徊了,就说道:
“勇敢的师傅,我不希望见到你他一时杀虎擒豹,只愿意你此刻在这里唱一支歌。”
“你如果以为一个勇敢的人也有躲避麻烦的理由,我们还是另想他法或回去了吧。”
“打猎的人难道看过老虎一眼就应当回家吗?”
“我不能太相信我自己,因为也许另一个近处那一只虎才是我们要打的虎!”
“虎若是孪生,打孪生的虎要问尊卑吗?”
“但是我只要我所想要的一个,如果是有两个可倾心的人,那我不如仍然作往日的神巫,尽世人永远倾心好了。”
五羊想了想,又说道:
“师傅肯定虎有两只么?”
“我肯定这一只不是那一只。”
“不会错吗?”
“我的眼睛不晕眩,不会把人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