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在形气,其义有四:以形言之,天地、男女、牝牡之类也;以气言之,寒暑、昼夜、呼吸之类也;总言之,凡属气者皆阳也,凡属形者皆阴也;极言之,凡有形体以至氤氲葱苍之气可象者皆阴也,所以变化、运动、升降、飞扬之不可见者皆阳也。
曰曝湿而气生,阴从阳也;口呵石而水生,阳从阴也。
有聚气,有游气,游聚合,物以之而化。化则育,育则大,大则久,久则衰,衰则散,散则无,而游聚之本未尝息焉。
气通乎形而灵。人物之所以生,气机不息也。机坏则魂气散灭矣,恶乎灵!
有附物而能者,亦乘其气机者也。顷亦散灭而巳矣。故鬼者、归也,散灭之义也。子路问死,孔子曰:“未知生,焉知死!”子贡问死而有知,孔子曰:“赐也!
尔终当自知之,未晚也!”夫仲尼圣者也,岂不能如后儒之辨乎!而终不言者,圣人之意,可以识矣。
庄子曰:“百昌皆生於土,皆归於土,土者所以始万物而终万物也。”得矣,而未尽焉。物有不生於土者矣;不如气焉,出於机,入于机,至矣哉!
天内外皆气,地中亦气,物虚实皆气,通极上下造化之实体也。是故虚受乎气,非能生气也。理载於气,非能始气也。世儒谓理能生气,即老氏道生天地矣。谓理可离气而论,是形性不相待而立,即佛氏以山河大地为病,而别有所谓真性矣,可乎不可乎!
由是,本然之性超乎形气之外,太极为理而生动静、阴阳,谬幽诬怪之论作矣。
气至而滋息,伸乎合一之妙也。气返而游散,归乎太虚之体也。是故气有聚散无灭息。雨水之始,气化也;得火之炎,复蒸而为气。草木之生,气结也;得火之灼,复化而为烟。以形观之,若有有无之分矣,而气之出入於太虚者,初未尝灭也。譬冰之於海矣,寒而为冰,聚也;融澌而为水,散也。其聚其散,冰固有有无也,而海之水无损焉。此气机开阖有无生死之说也。三才之实化极矣。
阴阳、气也,变化、机也,机则神,是天地者万物之大圆也。阴阳者、造化之橐钥也。水、火、土、阴阳之大用也。故气得土之郁而含,得水之润而滋,得火之燥而坚。气有翕聚,则形有萌蘖,而生化显矣。气有盛衰,则形有壮老,而始终着矣。
气得湿而化质,生物之涂也,百昌皆然矣。气之灵为魂,无质以附縻之则散。灯火离其膏木而光灭是矣。质之灵为魄,无气以流通之则死。手足不仁,而为痿痹是矣。二者相须以为用,相待而一体也。精也者、质盛而凝,气与力同科也,质衰则踈弛而精力减矣。神也者、气盛而摄,质与识同科也,气衰则虚弱而神识困矣。是故气质合而凝者,生之听由得也;气质合而灵者,性之所由得也。
万物巨细柔刚,各异其材。声色、臭味,各殊其性。阅千古而不变者,气种之有定也。人不肖其父则肖其母;数世之后,必有与祖同其体貌者,气种之复其本也。
阴阳也者,气之体也,阖辟动静者,性之能也。屈伸相感者机之由也。缊絪而化者,神之妙也。生生不息,门门如不得已者命之自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