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乐天之心,不能制情於道,故莫不有欲。欲则贪侈,贪侈则僭,僭则乱,圣人以礼防天下,使民各安其分而不争,是故或役或承、或亢或卑、或宠奴夺、或泰或约、一受其正。奔命执分而无外慕,心定故也。是谓天下齐一、久安、长治之道乎!
失其防者反之。
治安之国,其事简,其赋轻,其政平,其气和,其民乐,灾异足以警寇贼,奸宄无衅以起,夷狄仰其治而顺化,而祥瑞不与焉。危乱之国,其事繁,其赋重,其政僻以淫,其气乖。其民畏以怨,祥瑞适以肆寇贼,奸宄窃发,夷狄乘其敝而扰,而灾异不与焉。
有圣人而后名教立,定之以天命则妄心灭;定之以礼义则遂心亡;定之以法制则纵心阻。故名教者,治世之要也。
人心、道心皆天赋也,人惟循人心而行,则智者、力者、众者无不得其欲矣。愚而寡弱者、必困穷不遂者矣。岂惟是哉!
循而遂之,灭天性,亡愧耻,恣杀害,与禽兽等矣,是以圣人忧之。自其道心者,定之以仁义,齐之以礼乐,禁之以刑法,而名教立焉。由是智愚、强弱、众寡,各安其分而不争,其人心之堤防乎?
天下顺治在民富,天下和静在民乐,天下兴行在民趋於正。上节俭,刚寡取于民而富矣;上简易,则动于民者寡而乐矣;上稽道于圣,则民不惑于异术而趋于正矣。
圣王敬天不泥天,以人事足以胜之也,故奸宄无以乘其惑;庸主不慢天则泥天,而应天之实无闻也,故奸宄得以藉其变。
正大广远,以之立法;公平明恕,以之用法。不正则戾道,不大则用小,不广则偏於一,不远则所施不久。公平则人服,用明则情得,用恕则法行而物感,要终之仁也。
世之平也,安静中和之士皆足以有为,缓急有用;苟无俊杰焉,诡特不羁之才亦可也。或曰:“诡特无行,不可!”曰:“时急其所长也,顾御之有道焉尔,德也岂悉求於众人哉!震之以敦大之气,入之以诚信之操,则受变於我而才无不效矣。”
三皇草衣木食,人曰时也。王子曰:圣人俭以顺俗也。尧舜茅茨土阶,人曰时也。王子曰:圣人俭不务饰也。此天下之大乐也。
今之时政繁矣,风侈矣,民劳矣,财困矣,生促矣,天下之大灾也。上之人乃不思而返之,其胥溺之道乎!舍是而欲有为,其为治也亦外矣。
圣人为治,豫调夫国势之机,机伏而不可见者,议之若未然,举之若无所事。一失厥会,轻者浮,重着压,强者甚,弱者微,事去而不可为矣。
故执古者,失于时宜;徇俗者,蔽于囚陋;守法者,惮於更革;举不足以论机也。通炤远观,其惟神识之士乎!
八小宗篇
不学而达於政,有诸?曰:世末有不学而能者也。
学之术二:曰致知,曰履事,兼之者上也。察於圣途,谙于往范,博文之力也;练於群情,达於事几,体事之功也。然而师心独见,暗与道合,亦有不博文者也。虽然,精於仁义之术,优入尧舜之域,必知行兼举者能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