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沿途受尽路人的注目,赶着马车拉着一块黑石头的人还真不多见,好不容易挨到了振威镖局,三人一屁股做倒,累得再也不想站起来了。方承志喜冲冲的从大厅里迎了出来,“三少,这么快就返回了,旗开得胜,可喜可贺。”又看了一眼马车,惊奇道:“这块石头不会就是三少你铸剑的材质吧。”剑三少无力地点点头,温刚也赶了出来,与方承志在天外玄铁石这里敲敲,那里打打,却都弄不明白这天外玄铁到底是金属还是石头。剑三少道:“现在这块天外玄铁还在石头的包裹中,必须用火把它炼化,才能取出里面的那一块天外玄铁。”方承志恍然大悟般点点头,连忙吩咐人多准备柴薪,围在天外玄铁石的周围,熊熊大火烧起来,火光冲天,谁知道,把镖局里的所有的柴都烧完了,天外玄铁石却丝毫未损,众人不由大奇,按这样的温度,什么样的金属都该软化了,可是这块石头却纹丝不动。
方承志看看剑三少,“三少,这块天外玄铁石看来不是平常的火焰所能熔炼掉的,必须用其他更为厉害的火焰来熔炼.”剑三少点点头,“剑老以前传授我铸剑之术的时候曾经说过,淬火种类很多,刚才的柴薪之火最为普通,所以对这天外玄铁石毫无作用,眼下,能解决这块天外玄铁石的办法,就是找温度更高,烧起来更猛烈的淬火。”想来想去,只有川地的那种油火还有点希望获取,其他的想什么离火,天火都是可闻而不可见的。剑三少心中长叹一声,不由得向放弃铸这把无锋重剑了,刚与小雅,仆固狄青三人华山跑了一趟,现在居然又要去蜀地,没想到自己就是铸一把剑而已,却如此的兴师动众,大费周章。方承志看出了剑三少的顾虑,安慰道:“三少,大家都希望你能铸一把好剑出来,这样你也就如虎添翼了。本来一把神兵利器可遇而不可求,何况三少你为镖局做了这么多,大家都把你当做镖局的灵魂与核心了,如果你增强实力,大家谁会不高兴?”
剑三少默默点点头,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就再一趟蜀地吧。这一次剑三少决定一个人,速去速回,人多事情杂,顾虑太多。俗话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三少这下子算是体会到了,只能容一人偏着身子经过的小道,比比皆是,剑三少看着脚下深达万丈的沟壑,心中不由得直往上提,这种险地,也确实够的上上青天的险峻了。过了这一段路,剑三少终于看到平地了,川地平原自古富饶,三国时蜀国的领地,诸葛武侯至今还被川人称颂和敬仰,所以川人大多都头戴白巾。
剑三少找人问了几次,虽然大家语言上交流没问题,可是说起油火,所有人都只是摇头,表示听都没听过。剑三少想,这个油火肯定不在平地大川之上,问的人都说没见过,那肯定是在偏僻的大山大谷之中了,剑三少一路往西,翻过了十数座大山,却依然一无所获,心下茫然,只好先找一个落脚之地了。
可是这么偏远的地方,要找一间客栈估计跟找油火一样难,剑三少叹息一声,看来只好随便找一个背风的地方凑合一晚了。谁知,眼角余光处掠过一丝光亮,剑三少定睛一看,果然是油灯发出的光亮,忙顺着灯光寻了过去,看似很近的距离,剑三少足足摸了个把时辰,才看到一间小小的茅屋,外面用木头围起了一个院落,柴扉紧扣。剑三少提声喊道:“迷路之人,方便借宿一晚么?”不一会儿,茅屋里走出来一位跟剑三少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手里还捧着一卷书,应声道:“方便,方便,客人稍等。”
说完拖拉着一双草鞋,过来为剑三少开门,剑三少连忙述说自己寻东西未果,天晚无处栖身的情形,年轻人拿来一些干粮,一瓶烧酒,“山野之地,也没什么东西招待客人的,只有这些干粮,酒倒有,不过是村酒,虽说粗,喝起来甘冽无比。”
剑三少听此人文绉绉的,八成是在山中用心苦读的寒门学子,虽然剑三少没读过什么书,但是见识多管,两人谈得也越加投机,年轻人得知剑三少时在表居中谋生,叹道:“兄长从武,愚弟从文,自古以来有道是,文死谏,武死战,文武相合,则兴吾邦。可惜现在国将不国,奈何有家?昏君无道,他日我若得志,必定横扫这一切污浊。”
说着说着,神情中透出了一股子豪情与坚毅来,剑三少心中不由暗暗折服。说道后来,年轻人问及剑三少来到这蜀地群山之中想要寻找什么,剑三少没有隐瞒,把自己铸剑,天外玄铁不能熔炼的情况细细说明,年轻人听了,思索一会,道:“这后山之中,有一处当地人都称作黑泉的地方,泉水粘稠,有时候天火延及道黑泉,能燃烧数月而不熄,不知道是不是兄长所要找的油火,不过现下天色已晚,明天天亮,我陪兄长一起去看看。”剑三少心中一喜,没想到机缘巧合,自己在这里碰到了一线希望。
天还未亮,剑三少就听到了门外的朗朗读书声,轻手轻脚打开屋门,看到那位书生来回踱步,正在读书读的起劲,剑三少凝神静气,虽然他从小没有机会读书,可是对于读书人,却十分羡慕敬佩,眼前这位年轻人,虽文弱无力,却心怀天下,体察社稷,自己如今武功也算小成,却只想着找一处远离人烟之地隐居,心中不由暗暗惭愧。
年轻人读到,“必树吾墓以梓,令可以为器,而抉吾眼县吴东门之上,以观越寇之入灭吴也。”剑三少忍不住打断道:“这一句是什么意思,贤弟你能解释给我听吗?”年轻人忙道:“小弟读书打搅了兄长清梦了,这一句是吴国大将伍子胥所言,当时吴王自大,不停伍子胥劝言,终至越王勾践起兵灭吴。伍子胥早料到了这一天,就让门下把自己的坟墓上种植梓树,让它长大能够做棺材,并让人挖出自己的眼睛悬挂在吴国都城的东门楼上,来观看越过并将,怎么进入都城,灭掉吴国。”
剑三少道:“这位将军倒也有远略啊,只不过吴王不能纳谏,招致国灭人亡啊。”年轻人气愤道:“当今之世,与吴越之争大同小异,北有契丹,南有后汉刘知远,中有暴君朱温,契丹量子野心,吞了燕云十六州还不满足,还在向南侵蚀,偏偏就有石敬瑭这等无耻小人,割地求荣做了契丹人的儿皇帝,只为自己一人的荣华富贵,在这样下去,黎民百姓迟早要遭殃,国将不国啊。”剑三少听眼前这位书生对当今之世了如指掌,而且忧国忧民,心中大为敬服,不由道:“贤弟为何不以所学治天下,救万民于水火呢?”年轻人叹息一声,“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寒门学子,也是王孙贵族子弟,可是眼下弟兄相残,争权夺势,我不愿看到这些才躲到这深山之中,埋头苦读。他日若是得志,必将施展心中报复,扫奸邪,平天下。”说完仰首望天,不自觉流露出一股子王者之气,剑三少心中想道,此人以后必成大器啊。
年轻人道:“光顾着说着无用之事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我们这就去后山看看那黑泉。”剑三少跟随他向后山走去,不多一会儿,就来到一处幽静偏远之地,一滩黑色的水正在咕咚咕咚往外冒着水泡,而上面竟然燃着近半米高的火焰,剑三少道:“油火之说,也是当年我师父讲给我听得,真实情况还真没有见过,看这眼黑泉竟然能着起这么高的火焰,应该是那种油火无疑,只是不知为何,这水竟然能像木头一样自己烧起来,而且经久不息。”年轻也拧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愚弟我也曾反复思索这个原因,却也想不明白,不过这所谓的泉水,应该不是水,虽然表面上看来是。”
剑三少道:“这些先不去管他,先要谢谢贤弟你为我找到这川地油火,他日如果能再见,必当不醉不归,眼下事情紧急,延误不得,这就告辞了。”年轻人举手道:“珍重,在下柴荣,还没有请教大名呢?”剑三少一笑,“剑三少,振威镖局是我暂时居留的地方,他日有缘再见。”柴荣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如何把这黑黝黝的东西带回远在千里之外的河南了,剑三少思来想去,也不知道熔炼这天外玄铁石,需要多少这种黑泉之水,先用身上的皮兜子装上一些再说,剑三少解下东西,抄起这些看起来油腻腻有些恶心的东西,就赶紧起身回去,怕出来久了,方承志等人挂念。来到川地平原之上的小镇上,买了一匹看起来还算健硕有力的马,就昼夜兼程,一直往回赶,走到蜀地边界,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那个心忧天下的书生柴荣了。
途径湖北,湖北的振威镖局的分镖局也早已经设立,几个武师连忙骑快马道河南报告剑三少的消息,剑三少稍作歇息,又继续启程,一路上,看到振威分镖局连设数个,当下心中也是十分欣慰,没想到从当初的被血洗只剩下方大哥一人,到现在分镖局在中原地区的遍地生根,这其中都浸透着他们几个人的心血啊,想起方承志,温刚父女等一行人,剑三少不由得归心似箭起来,现在,那一种剑的感觉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身边来了,俗话说的好,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河南那个不算是很大的镖局里,有一伙跟自己亲人一样的朋友在挂念着自己,等待着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