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
现在我的眼和心缔结了同盟,
为的是互相帮忙和互相救济:
当眼儿渴望要一见你的尊容,
或痴情的心快要给叹气窒息,
眼儿就把你的画像大摆筵桌,
邀请心去参加这图画的盛宴;
有时候眼睛又是心的座上客,
去把它缱绻的情思平均分沾:
这样,或靠你的像或我的依恋,
你本人虽远离还是和我在一起;
你不能比我的情思走得更远,
我老跟着它们,它们又跟着你;
或者,它们倘睡着,我眼中的像
就把心唤醒,使心和眼都舒畅。
四八
我是多么小心,在未上路之前,
为了留以备用,把琐碎的事物
一一锁在箱子里,使得到保险,
不致被一些奸诈的手所亵渎!
但你,比起你来珠宝也成废品,
你,我最亲最好和唯一的牵挂,
无上的慰安(现在是最大的伤心)
却留下来让每个扒手任意拿。
我没有把你锁进任何保险箱,
除了你不在的地方,而我觉得
你在,那就是我的温暖的心房,
从那里你可以随便进进出出;
就是在那里我还怕你被偷走:
看见这样珍宝,忠诚也变扒手。
四九
为抵抗那一天,要是终有那一天,
当我看见你对我的缺点蹙额,
当你的爱已花完最后一文钱,
被周详的顾虑催去清算账目;
为抵抗那一天,当你像生客走过,
不用那太阳——你眼睛——向我致候,
当爱情,已改变了面目,要搜罗
种种必须决绝的庄重的理由;
为抵抗那一天我就躲在这里,
在对自己的恰当评价内安身,
并且高举我这只手当众宣誓,
为你的种种合法的理由保证:
抛弃可怜的我,你有法律保障,
既然为什么爱,我无理由可讲。
五○
多么沉重地我在旅途上跋涉,
当我的目的地(我倦旅的终点)
唆使安逸和休憩这样对我说:
“你又离开了你的朋友那么远!”
那驮我的畜牲,经不起我的忧厄,
驮着我心里的重负慢慢地走,
仿佛这畜牲凭某种本能晓得
它主人不爱快,因为离你远游:
有时恼怒用那血淋淋的靴钉
猛刺它的皮,也不能把它催促;
它只是沉重地报以一声呻吟,
对于我,比刺它的靴钉还要残酷,
因为这呻吟使我省悟和熟筹:
我的忧愁在前面,快乐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