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怜悯我吧,挚友,我向你担保
你的怜悯已经够把我医治好。
一一二
你的爱怜抹掉那世俗的讥谗
打在我的额上的耻辱的烙印;
别人的毁誉对我有什么相干,
你既表扬我的善又把恶遮隐!
你是我整个宇宙,我必须努力
从你的口里听取我的荣和辱;
我把别人,别人把我,都当作死,
谁能使我的铁心肠变善或变恶?
别人的意见我全扔入了深渊,
那么干净,我简直像聋蛇一般,
凭他奉承或诽谤都充耳不闻。
请倾听我怎样原谅我的冷淡:
你那么根深蒂固长在我心里,
全世界,除了你,我都认为死去。
一一三
自从离开你,眼睛便移居心里,
于是那双指挥我行动的眼睛,
既把职守分开,就成了半瞎子,
自以为还看见,其实已经失明;
因为它们所接触的任何形状,
花鸟或姿态,都不能再传给心,
自己也留不住把捉到的景象;
一切过眼的事物心儿都无份。
因为一见粗俗或幽雅的景色,
最畸形的怪物或绝艳的面孔,
山或海,日或夜,乌鸦或者白鸽,
眼睛立刻塑成你美妙的姿容。
心中满是你,什么再也装不下,
就这样我的真心教眼睛说假话。
一一四
是否我的心,既把你当王冠戴,
喝过帝王们的鸩毒——自我阿谀?
还是我该说,我眼睛说的全对,
因为你的爱教会它这炼金术,
使它能够把一切蛇神和牛鬼
转化为和你一样柔媚的天婴,
把每个丑恶改造成尽善尽美,
只要事物在它的柔辉下现形?
哦,是前者;是眼睛的自我陶醉,
我伟大的心灵把它一口喝尽:
眼睛晓得投合我心灵的口味,
为它准备好这杯可口的毒饮。
尽管杯中有毒,罪过总比较轻,
因为先爱上它的是我的眼睛。
一一五
我从前写的那些诗全都撒谎,
连那些说“我爱你到极点”在内,
可是那时候我的确无法想象
白热的火还发得出更大光辉。
只害怕时光的无数意外事故
钻进密约间,勾销帝王的意旨,
晒黑美色,并挫钝锋锐的企图,
使倔强的心屈从事物的隆替:
唉,为什么,既怵于时光的专横,
我不可说,“现在我爱你到极点,”
当我摆脱掉疑虑,充满着信心,
觉得来日不可期,只掌握目前?
爱是婴儿;难道我不可这样讲,
去促使在生长中的羽毛丰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