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城王彰,武帝之子也。少而刚毅,学阴阳纬候之术,诵《六经》、《洪范》之书数千言。武帝谋伐吴、蜀,问彰取便利行师之决。王善左右射,学击剑,百步中髭发。时乐浪献虎,文如锦斑,以铁为槛,枭殷之徒,莫敢轻视。彰曳虎尾以绕臂,虎弭耳无声。莫不服其神勇。时南越献白象子在帝前,彰手顿其鼻,象伏不动。文帝铸万斤钟,置崇华殿,欲徙之,力士百人不能动,彰乃负之而趋。四方闻其神勇,皆寝兵自固。帝曰:“以王之雄武,吞并巴蜀,如鸱衔腐鼠耳!”彰薨,如汉东平王葬礼。及丧出,空中闻数百人泣声。送者皆言,昔乱军相伤杀者,皆无棺椁,王之仁惠,收其朽骨,死者欢于地下,精灵知感,故人美王之德。国史撰《任城王旧事》三卷,晋初藏于秘阁。
建安三年,胥徒国献沉明石鸡,色如丹,大如燕,常在地中,应时而鸣,声能远彻。其国闻鸣,乃杀牲以祀之,当鸣处掘地,则得此鸡。若天下太平,翔飞颉颃,以为嘉瑞,亦为“宝鸡”。其国无鸡,听地中候晷刻。道家云:“昔仙人桐君采石,入穴数里,得丹石鸡,舂碎为药,服之者令人有声气,后天而死。”昔汉武帝宝鼎元年,西方贡珍怪,有虎魄燕,置之静室,自于室中鸣翔,盖此类也。《洛书》云:“皇图之宝,土德之征,大魏之嘉瑞。”
明帝即位二年,起灵禽之园,远方国所献异鸟殊兽,皆畜此园也。昆明国贡嗽金鸟。国人云:“其地去燃洲九千里,出此鸟,形如雀而色黄,羽毛柔密,常翱翔海上,?者得之,以为至祥。闻大魏之德,被于荒远,故越山航海,来献大国。”帝得此鸟,畜于灵禽之园,饴以真珠,饮以龟脑。鸟常吐金屑如粟,铸之可以为器。昔汉武帝时,有人献神雀,盖此类也。此鸟畏霜雪,乃起小屋处之,名曰“辟寒台”,皆用水精为户牖,使内外通光。宫人争以鸟吐之金用饰钗佩,谓之“辟寒金”。故宫人相嘲曰:“不服辟寒金,那得帝王心?”于是媚惑者,乱争此宝金为身饰,及行卧皆怀挟以要宠幸也。魏氏丧灭,池台鞠为煨烬,嗽金之鸟,亦自翱翔矣。
咸熙二年,宫中夜有异兽,白色光洁,绕宫而行。阉宦见之,以闻于帝。帝曰:“宫闱幽密,若有异兽,皆非祥也。”使宦者伺之。果见一白虎子,遍房而走。候者以戈投之,即中左目。比往取视,惟见血在地,不复见虎。搜检宫内及诸池井,不见有物。次检宝库中,得一玉虎头枕,眼有伤,血痕尚湿。帝该古博闻,云:“汉诛梁冀,得一玉虎头枕,云单池国所献,检其颔下,有篆书字。云是帝辛之枕,尝与妲己同枕之。是殷时遗宝也。”又按《五帝本纪》云,帝辛殷代之末。至咸熙多历年所,代代相传。凡珍宝久则生精灵,必神物凭之也。
魏禅晋之岁,北阙下有白光如鸟雀之状,时飞翔来去。有司闻奏帝所。?之,得一白燕,以为神物,于是以金为樊,置于宫中。旬日不知所在。论者云:“金德之瑞。昔师旷时,有白燕来巢。”检《瑞应图》,果如所论。白色叶于金德,师旷晋时人也,古今之义相符焉。
薛夏,天水人也,博学绝伦。母孕夏时,梦人遗之一箧衣云:“夫人必产贤明之子也,为帝王之所崇。”母记所梦之日。及生夏,年及弱冠,才辩过人。魏文帝与之讲论,终日不息,应对如流,无有疑滞。帝曰:“昔公孙龙称为辩捷,而迂诞诬妄;今子所说,非圣人之言不谈,子游、子夏之俦,不能过也。若仲尼在魏,复为入室焉。”帝手制书与夏,题云“入室生”。位至秘书丞。居生甚贫,帝解御衣以赐之,果符元所梦。名冠当时,为一代高士。
田畴,北平人也。刘虞为公孙瓒所害,畴追慕无已,往虞墓设鸡酒之礼,恸哭之音,动于林野,翔鸟为之凄鸣,走兽为之吟伏。畴卧于草间,忽有人通云:“刘幽州来,欲与田子泰言平生之事。”畴神悟远识,知是刘虞之魂。既近而拜,畴泣不自支,因相与进鸡酒。畴醉,虞曰:“公孙瓒求子甚急,宜窜伏以避害!”畴拜曰:“闻君臣之义,生则尽礼,今见君之灵,愿得同归九地,死且不朽,安可逃乎!”虞曰:“子万古之贞士也,深慎尔仪!”奄然不见,畴亦醉醒。
曹洪,武帝从弟,家盈产业,骏马成群。武帝讨董卓,夜行失马,洪以其所乘马上帝。其马号曰“白鹄”。此马走时,惟觉耳中风声,足似不践地。至汴水,洪不能渡,帝引洪上马共济,行数百里,瞬息而至。马足毛不湿。时人谓为乘风而行,亦一代神骏也。谚曰:“凭空虚跃,曹家白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