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1917年7月4日亲爱的妈妈:这一次,毫无疑问,国家之车行在火山上。我之前讲过由土匪率领的前土匪军队到了北京,是总统叫来作“调停人”的。前土匪叫张勋,以他的帝制感情闻名,他利用了机会,周日早晨宣布恢复帝制。小皇帝(大概是他自己)起草了长长的公告,说总统本人请求他重登皇位并自责篡权,请求接受惩处(这是中国对于犯错官员的习惯做法)。小家伙批准第一项请求,但对于第二项,他宣布黎元洪对国有功,封一等公。
总统什么都没签过,两天中被半囚禁在官邸,但周一晚上得以从小门逃脱,半夜逃到日本公使馆。他发了两道命令,一条任命驻汉口的副总统为临时总统,另一条重新任命他一个月前轻率免职的段祺瑞元帅为总理,段目前在天津。今晨,十四省(全国共十八省)签名反对帝制,我们这个省的总督向张勋发了最后通牒,限他24小时撤离北京多数帝国王公看到故事结束,都已经逃亡,特别是皇帝的父亲(前皇帝光绪的弟弟)。恐怕这一切会以战斗和洗劫城市结束,这够我们受的。我说我们,是我错了,因为我们在自己的区里很平静,这里设防而且有欧洲人部队,够那些当地人受的。
再见,亲爱的妈妈。也许下周我会写信告诉你关于共和国的新消息,谁知道到时会不会有呢?
儒勒第三部分:1913~1926:成熟岁月1913~1926:成熟岁月(11)
北京,1917年7月11日亲爱的妈妈:在这个可爱的国家里喜剧与正剧不分。帝国军队被打败(放心,没什么损失),向城里退缩。一架共和国的飞机飞临皇宫,扔下三枚炸弹,炸死两个轿夫。太后立刻晕倒,张勋辞职,王公们来对使团说复辟是违心的,他们依赖着共和国政府的慷慨。北京,1917年7
月18日上周四我们有了一次吵闹的小插曲。早晨4点半加在城墙上的共和国大炮和步兵一同攻击张勋府邸。战斗一直持续到下午3点,中间有过一次炮击和一阵密集枪声。我不知有几千军人参加战斗,但死亡不到20人(还有几个平民),少量伤员。公使馆驻地遭到不少流弹袭击,有6个欧洲人受伤。中午,帮助他的德国人受命将大人物张勋塞进一辆汽车,先开到奥地利公使馆,然后到荷兰公使家,他是外交使团团长,给予他避难。张的房子被烧,士兵们投降并剪了辫子。
黎元洪总统辞职了。他家应当在今天离开公使馆去往天津。再见,亲爱的妈妈。温柔地吻你。儒勒“我觉得自己老了”,儒勒在度过32岁生日的时候,这样对他的母亲说。他在法官职务(这让我们看到不少和远东事务有关的大人物)和教父职责(与此相关的则只有无名的普通中国人)之间忙碌,我们的领事永远不会没事干。他母亲和他相互以可以用燃烧一切的激情来鼓励,不向那个时代常常带来的忧郁气氛低头。
俄国退出战争,意大利在科波莱多的失败当然不是令人振奋的消息。然而乐观主义的天性使儒勒相信美国会第二次在欧洲登陆。1918年,他的期待得到了回报,因为协约国(不久包括中国在内),就要来参与这场战争,阻挡德国的推进。北京,1917年8月8日又一个离家万里的8月6日(注:儒勒的生日),但我不觉得过得孤单,因为我们的心是连在一起的。我没想到已经活了三十二年,现在我感觉到了。倒不是因为岁月的沉重,而是因为我有了一个成熟的精神。幸好我各方面都还健康,我成为了一个真正有点用的人,在智力和体力上真正拥有了无数实现目标的方式。
我们终于有了一个政府和一个共和国的总统;“原则”上中国决定向德国宣战。几天后就会宣布。
那些德国人,真的开始要准备离开了。去哪儿呢?只有荷属印度殖民地比较有可能。因为暹罗也宣战了,所以这里的潜艇不够用了。
北京,1917年8月17日我处理的司法文件快把我埋起来了。做这件事一方面挺有趣,另一方面也琐碎无聊。有一个勇敢的法国人,总住在远东大酒店,他向要账的人破口大骂。有一天他写信给我,说我不过是个还俗的和尚。我把他叫来对他说:“我知道您是想因辱骂罪而被调查,然后被判入狱,然后被遣送回法国服刑。我才不凑您的趣呢,所以我不会调查您。”他知趣地回答我:“由于您猜到了我的目的,所以我收回我在信上所写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