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蕈,惟深山至阴之处有之。其法,用干心木、橄榄木,名曰蕈樼。先就深山下斫倒仆地,用斧班驳剉木皮上,候淹湿,经二年始间出,至第三年蕈乃遍出。每经立春后,地气发泄,雷雨震动,则交出木上,始采取。以竹蔑穿挂,焙干。至秋冬之交,再用工遍木敲击,其蕈间出,名曰惊蕈。惟经雨则出多,所制亦如春法,但不若春蕈之厚耳。大率厚而小者,香味俱胜。又有一种,适当清明向日处,间出小蕈,就木上自干,名曰日蕈。此蕈尤佳,但不可多得。今春蕈用日晒干,同谓之日蕈,香味亦佳。
已上五条,出《龙泉县志》。银铜青瓷,皆切民用,而青瓷尤易视之,盖不知其成之之难耳。苟知之,其忍暴殄之哉!蕈字原作葚,土音之讹,今正之。又尝见《本心斋蔬食谱》作荨,尤无据。盖《说文》、《韵会》皆无蕈字,《广韵》有之。
蔡季通《睡诀》云:“睡侧而屈,觉正而伸,早晚以时。先睡心,后睡眼。”晦庵以为此古今未发之妙。周密谓睡心、睡眼之语,本出《千金方》,晦庵偶未之见耳。今按前三句亦是众人良知良能,初无妙处。“半酣酒,独自宿,软枕头,暖盖足,能息心,自暝目。”此予诀也。
古人饮酒有节,多不至夜。所谓厌厌夜饮,不醉无归,乃天子燕诸侯,以示慈惠耳,非常燕然也。故长夜之饮,君子非之,京师惟六部、十三道等官饮酒多至夜。盖散衙时,才得赴席,势不容不夜饮也。若翰林、六科及诸闲散之职,皆是昼饮。吾乡会饮,往往至昏暮才散。此风亦近年后生辈起之,殊不思主人之情,固所当尽。童仆伺候之难,父每悬念之切,亦不可不体也。李宾之学士饮酒不多,然遇酒边联句或对奕,则乐而忘倦。尝中夜饮酒归,其尊翁犹未寝,候之,宾之愧悔。自是赴席,誓不见烛。将日晡,必先告归。此为人子者所当则效也。
国初,循元之旧,翰林有国史院,院有编修官,阶九品而无定员,多或至五六十人。若翰林学士、待制等官兼史事,则带兼修国史衔。其后更定官制,罢国史院,不复设编修官,而以修撰、编修、检讨专为史官,隶翰林。翰林自侍读、侍讲以下为属官。官名虽异,然皆不分职。史官皆领讲读,讲读官亦领史事。所兼预职事,不以书衔。近年官翰林者,尚循国初之制,书兼修国史。甚者,编修已升为七品正员,而仍书国史院编修官,亦有书经筵检讨官者,盖仍袭旧制故也。此出《东里文集》。有关制度,且可以示妄书官衔者,故记之。
十五
朱子注《易》,虽主尚占立说,而其义理未尝与程《传》背驰。故本义于卦文中,或云说见程《传》,或云程《传》备矣。又曰:“看其《易》,须与程《传》参看。”故本朝诏告天下,《易》说兼主程、朱,而科举取士以之。予犹记幼年见《易经》义多兼程《传》讲贯。近年以来,场屋经义,专主朱说取人,主程《传》者皆被黜。学者靡然从风,程《传》遂至全无读者。尝欲买《周易传义》为行箧之用,遍杭城书肆求之,惟有朱子《本义》,兼程《传》者绝无矣。盖利之所在,人必趋之。市井之趋利,势固如此。学者之趋简便,亦至此哉。
闻天顺间,沛县民杨四家锄田得一古铜器,状如今香炉,有耳而无足。洗去土,有声如弹琵琶不已。其家以为怪,碎之。不知何物也。
成化甲辰,泗州民家牛生一麟,以为怪,杀之。工侍贾公俊时公差至此,得其一足归。足如马蹄,黄毛中肉鳞隐起,皆如半钱。永康尹昆城王循伯时为进士,亲见之,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