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数日霍然。盖颐亭同试,故能直探病源。向使不遇颐亭,讵有济乎?后有为救贫计者,宁从他术,切勿妄习岐黄。倘必习之,宜细玩古书,潜心体验。遇贫苦人,尤须加意,慎勿高抬声价;至药料不正,最足累病。市肆售药,道地绝少,此亦大伤阴德业。此者,必不可以伪乱真,负心害命。读《袁氏世范》,戒货假药一条,仁人之用心苦矣。
勿妄言相墓术
幕客、医师之外最足误入者,莫如相幕师卜葬之术。言人人殊,袭其词而不能通其理,毫厘千里,为祸甚大。古云:“只有人发地,未有地发人。”积善之家,自获吉壤。积不善之家,虽有吉壤,而福不足以承之,转为厉阶。吾目中所见,因求地而破产者,比比也。先陇不幸侵于蚁水,不得不迁。
若冀子孙富贵,迁葬父祖遗骸,不孝甚矣。而相墓之无识者,好持迁葬之说,自神其术,造孽何可胜算!其他误于取舍,营葬水蚁之地,致令破家绝嗣,得不蒙阴谴乎?吾喜览百氏之书,独不读地理家言,惧蔽于识也。后人慎毋轻学相墓师以误人;亦毋为相墓师所惑以自误。
作事须专
无论执何艺业,总要精力专注。盖专一有成,二三鲜效。凡事皆然。譬以千金资本专治一业,获息必夥。百分其本,以治百业,则不特无息,将并其本而失之。人之精力亦复犹是。
临财须清白
财利交关,最足见人真品。天下无不能计利之人,其不屑屑较量、甘于受亏者,特大度包荒耳。显占一分便宜,阴被一分轻薄。故虽至亲、密友,簿记必须清白。
勿自是事
到恰好之谓“是”。读书应世大率“是”处少,“不是”处多。常恐“不是”,则必精求其“是”,可以为学,可以淑身。一有“自是”之念,便觉“不是”在人,争端易起。穷则忤人,达则病国,可勿慎诸?
勿自矜
读书中状元,从宦为宰相,皆儒者分内事。况状元、宰相尚是空名。循名责实,大惧难副。又况不能为状元、宰相乎?恃才而狂,挟贵而骄,昔人所谓“器小易盈”,非惟不直一钱,且有从而获祝者。《易》曰:“谦受益;满招损。”万事皆然。举一隅,余可类推。
当明知止知足之义
致显宦、号素封,皆由祖宗积累。承庥食报,当念国恩家庆酬称两难。刻刻矜持,尚防磋跌;一意进取,必致肆行无忌。日中则昃,月盈则亏,将有噬脐无及者。“知止不殆”、“知足不辱”二语,当铭之座右,时时深省。
言动当念先人
人非圣贤,不能终身无过。盖棺论定之后,犹视子孙贤否,以资尚论。子孙贤,则人举其父祖善行,推福所自来;子孙不肖,则人摘其父祖瑕疵,溯殃所由积。为人子孙,奈何以一己行事,上累父祖。班孟坚因张安世而恕张汤;朱晦翁因张栻而宽张浚。常存此念,庶不敢贻玷先人。
门阀不可恃
幸踵祖宗门阀,席丰履厚,得所凭依。进身之途,治生之策,诸比常人较易。然必克自树立,则延誉有人。汲引有人,在在事半而功倍。若穿衣吃饭之外,曾无寸长足录,虽门阀清华,于身无补,适足为人鄙弃,玷辱家声。所谓银匠之后有节度使,不足耻;节度使之后为银匠,乃足耻也。尝闻人言:会稽陶堰陶氏,当前明时,甲科鼎盛,郡邑鲜与伦比。同里陈氏有成进士者,乘轿拜客,陶氏无赖子见而揶揄之曰:“小家儿,何遽学官样?”进士下轿谢曰:“惶恐惶恐。寒族无奈兄辈人多,小家名不敢辞,贵族大家只是弟辈一流人多。”耳闻者哑然。进士固器小,然陶氏子当前受辱,可为恃门阀者炯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