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不喜欢别人叫我美女。尽管这种称呼已经流行很久。也许就是因为流行太久,所以已经没有新意。
那天马帅帅在大街上喊我:“美女!”我一回头,发现我前后左右至少有十个以上的女子回头,都以为叫的是自己。从那一刻开始,我决定不喜欢“美女”这个称呼,它太大众化了。千万别以为别人叫你美女你就是名副其实的美女了,我曾经看见一位被称为美女的女性同胞回头,背影倒还说的过去,但那转过头来的一张脸,绝对跟美女无缘。至于究竟长成什么样,我还是不准备交代了,相信大家应该有过此种体验。但没准在爱她的人眼里,是百分百的美女呢。这是马帅帅说的,他绝对相信“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名言。因此,马帅帅经常跟我讲,他只所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合适的女朋友,就是没有碰到让他眼里出西施的人。我不准备回应马帅帅的话,他这话百分百虚伪。
你知道马帅帅多大了吗?他可是标准的80后,85年出生的,第一次在淮北见面,马帅帅就拿身份证给我看了,他就是这么直率的可爱,或者说是有点傻气。这么算来,马帅帅应该是23岁了。马帅帅总的来说,是年轻派呢,没女朋友,急什么。我虽然也是80后,但却是最长的一个,算是80后的大姐了。因此,虽然我属于面嫩型的,但在马帅帅面前,实在不敢谈自己的年龄。以前没觉着年龄有什么可隐瞒的,现在终于知道了。不想隐瞒是因为自己还年轻的掐得出水呢,等到了一定的界限,就知道岁月的可怕了。我还没男朋友呢,人们都说,女人三十豆腐渣,我算算自己离的不远了,心里有强烈的恐惧感了。因此,当马帅帅抱怨自己找不到女朋友时,我一点也不为所动,我还没男朋友呢。马帅帅也不同情我,你这样的女人,什么样的男人,不随便你选吗?马帅帅用了“女人”这样的字眼,一下子把我激怒了:听着,帅哥,我还是处女呢。注意你的称呼!”
马帅帅当时眼睛就睁圆了:“不是吧,美女,你骗我呢,谁信呢!”我一副认真的无辜的表情,让马帅帅吃惊不小。但我看着帅哥的表情由惊讶变得凝重,心里只咯噔,我只是想骗骗马帅帅,在他纯净的眼睛里,我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过去,把自己装成圣女贞德没什么不好,这年头,处女是稀有动物。男人们想得到的,仍然是纯洁的象征。中国男人,改不掉的本质。马帅帅把头凑近我,很认真的说:“如果你找不到男朋友,我找不到女朋友,你就嫁给我吧。”我鼻子一哼:“当你是张国荣啊,我又不是梅艳芳。不可能了。很快我就会有男朋友的。”马帅帅不说话了,但是却忍不住偷偷笑。我知道他又在耍我了。但是我现在没心情计较,我看着马帅帅被正午的阳光照射的有点发红的脸,思绪飘到了一边。
嫁给马帅帅好不好呢,我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现在不妨想想。我不太喜欢马帅帅的生活方式,太平淡了。虽然平平淡淡才是真,但那样过有点无聊。马帅帅是淮北某中学的语文老师,工作朝九晚五,薪水固定微薄。我妈妈说,当老师的男人注定没有大出息,所以要想过好点的生活,不要考虑老师。当然这是我妈妈的个人意见,不代表我。但我因此受了一些影响,所以和马帅帅当了多年的朋友,始终没把他放在爱情人选里。我把我妈的话无心的讲给马帅帅听,当时马帅帅的脸很不好看,这表明了是对他的歧视吗!我当时后悔的只想抽自己嘴巴,怎么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呢,太没心眼了。
“我不喜欢你妈。”马帅帅当时就说。我理解,所以一再表白自己决无此意,但估计从那以后,马帅帅对我再无非分之想。后来据他说,那时他的确想试着准备追我呢,被我妈的话残忍的杀掉了。马帅帅这人挺有骨气,不过,我却暗自庆幸,他的确不在我的候选人之列。我考虑着,几年的相处,马帅帅的人品什么样,我基本清楚。他很天真,有时是。他很直率,有时感觉有些傻气。他长得很可爱,胖乎乎的。马帅帅一米七八的个子,体重从没低于一百六十斤,并且常常上涨。所以整个人看起来肥嘟嘟的,跟帅哥几乎扯不上关系。帅哥至少要像周润发吧,所以马帅帅就名字和帅有关联,其他距离就远了去了。大一时,教授点到马帅帅的名字,看见一个留着板寸的大个胖子从位子上慢吞吞的站起来,一张还带着幼稚的脸,忍不住笑了,教授一笑,大家都笑了。马帅帅,帅帅,这名字多逗啊,让人想到小孩子。所以大家都知道班里有个叫马帅帅的男生。我也是那会儿认识的马帅帅,感觉他人挺好,长得也逗,跟他在一起没负担。就这么成了铁友,无话不谈,除了女人的私密事件。谁追我呀,他看上谁谁了,总之一块分享。我没料到自己竟然会有一个蓝颜知己,省却了和女生在一起的诸多麻烦。大家都不怀疑我们纯洁的关系,因为距离太大。我是谁呀,我是司马西贝。名字超酷,长相绝对不辜负这名字。自我评价一下,个头不太高,一米六。身材好。面容清纯,有一双足够明亮的眼睛,皮肤白。是大部分男生喜欢的类型。最主要我很具备女生的可爱因子,能把淑女和俏皮演绎到位。不愁男生着迷。同时,郑重声明,我绝对不是花瓶。我很有文学才华,发表很多作品,让马帅帅佩服的五体投地:“美女,你太有才了。你可是标准的才貌双全啊!”我得意着呢,但表面上却装的很含蓄,看着中文系的女生一双双冒火的眼睛,心里乐翻天。
因为追的人太多,我反而找不到爱的感觉了。马帅帅说,你被宠坏了。我知道,自己因为感觉能够轻易抓住男人的心,所以感觉没挑战性,随便交往一下,就赶紧说拜拜。总之为我受伤的男生很多,不过他们也很快就找到了新的女朋友。这证明什么?说明大学时代的爱情一点也靠不住。我忧伤的对马帅帅说,什么是爱情啊,我没遇到真正的爱情啊。那时是快要毕业的时候,我回头一看,发现自己已经是屈指可数的形单影只。还好,马帅帅一直忠心耿耿的跟随着我,陪伴我度过无论快乐还是伤心的日子。我给马帅帅介绍的女朋友,马帅帅老说没感觉,后来一打听,是她们把马帅帅给甩了,说什么别拿我们穷开心,帅哥喜欢的不是我们这种型的。天,我的好朋友也是中文系的美女耶,帅哥你有没有长脑子。这事我只是跟马帅帅敷衍了事的说说,压跟没往心里去,私心里,我并不希望马帅帅有女朋友,那样马帅帅就不能全心全意的做我的好朋友了。这样看来,我有点小小的自私。
临毕业的时候,心里有焦灼感和空虚感,除去忙着找工作,心里有莫名的火气在烧啊烧。我和马帅帅说的话越来越少了,而且说话的时候,我老是心不在焉,帅哥觉察到了,很知趣的远离我。我有些失落,不是为了马帅帅,是为了没有爱情。没有值得我生死相依的爱情。也许这都是那些风花雪月的故事给害的,现实中的男生没有一个如电视剧里那样完美。我是虚荣女生中的一员,同样爱美丽的衣服和首饰,可以将自己变得更漂亮没什么不好,那是女人参与竞争的首要资本。但是那些臭男生除了会写些情书,买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没有让我惊天动地的感动。青春这么短暂,没有绚烂的浪花太可惜了。我想嫁个有钱人。
毕业的时候,女生们着急的不是找工作,而是忙着找老公。看来天下有女儿的妈妈都一样,我老妈就是这样教育我的:“乖女,要嫁的好,才有福气。”为了把我培养成超级淑女,老妈不让我碰家务,给我报了许多形体培训班。我一天到晚,都在练习形体,学各种舞蹈,把整个假期都交出去。老妈说,不打没有准备的仗,要打就一定要赢。不过,令老妈失望的是我的身高,如果能海拔再高点点,那就没有遗憾了。所以老妈到处打听可以让我增高的药或者秘方,哪怕花大价钱。我试了一次,那药超级难吃,当时我就吐了。我立马放弃了增高计划:“拜托,老妈,我都二十几岁了,还有什么增高的希望啊。别浪费钱了。没准有些帅哥就喜欢我这样的呢。”我做了个超级可爱的动作,老妈当时就乐了:“对头,现在男人还是喜欢弱小可爱的。”老妈开始留意征婚广告,遇到有钱人的机会不多,何况我上的不是一类大学,在那里注定只有平凡的角色。快毕业了,身边来来往往的都是那些男生,既不大富也不大贵。其实我想找个潜力股的,但是好像赌命一样,风险太大。女人一旦婚姻失败,以后几乎没有翻身的机会。何况我觉得自己的眼力不够,究竟谁日后会平步青云,不敢妄自下注。所以只好慢慢观望,很被动的样子。结果,要毕业了,我仍然孤身一人。算了,先有事业后有家吗,我还有机会。
“乖女,抽空见见吧。”老妈在我四处应聘工作时,给我甩过来一张照片。我拿过来看,照片中的男人至少三十好几,但相貌倒还英俊成熟,带着一股子沉稳的气息。
“老妈,你不会卖女儿吧?”我歪头逗老妈,大热天,她从家里跑过来,头上还冒着汗,蛮可怜的。
老妈白了我一眼:“我是你妈,还不是为你好,这是我好朋友介绍的,不是这样的关系,早被其他女的捷足先登了。”老妈脸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得意。我突然感觉心酸,真好像自己要被卖了一样。但是想想可以随心打扮自己,能毫不犹豫的买各种名牌的日子,我还是坚持了自己原来的追求:嫁个有钱人。
见面那天,我妈比我还紧张,对我的妆容仔细观察了几遍。我穿上妈咬牙为我买的名牌,对着镜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二十刚出头,美好的年龄,美好的青春。镜子里的人有着一张清纯的面孔,干净透亮,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辉,多少出卖了我的心。对于我而言,真正的猎物才刚刚出现,很有挑战性呢。老妈不住声的叮嘱,注意细节啊,给人家留下好的印象。我忍不住对老妈说:“要不你去,别不放心。”老妈立马不说话了。这个老爸早逝的家里,老妈对我绝对服从,对她来讲,女儿是她的一切呢。
我终于出门了,背着老妈深深的期待的目光。不知为什么,我感觉有点惨烈,好像赴刑场一样。也许比喻的有点过火,但我鼻子发酸,我能不能嫁给有钱人,似乎关系着老妈的未来。我能理解的,老妈一个人把我带大,受苦受怕了,所以把翻身的希望交给女儿我了。所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见面的地点是市中心的上岛咖啡店,绝对优雅干净,适合约会的地方。不像我和马帅帅经常去吃饭的地方,校外的小吃店,苍蝇嗡嗡乱叫。我家离那里不远,但老妈还是让我乘出租。其实我更喜欢步行,在大街上,测测自己的回头率。淮北是个很干净的城市,干净得让人很舒心。马帅帅说,我就像淮北给人的感觉,很干净,很透亮,很健康。认识这么久,马帅帅第一次这么诗意的夸我。我昂起头,认真的看着马帅帅,看见很纯净的一双眼睛。因为离得很近,我第一次发现,马帅帅有着很厚实的胸怀,适合受伤的时候躲在里面哭。
我下车以后,开始全身戒备,装成很淑女的样子,其实难受的很。玻璃有点暗,所以我在门外什么也没看见。开门的服务生超级殷勤,或许是因为我是美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进门之后,在角落的位子里,有人向我招手。我走过去,心开始砰砰的跳,完全乱了方寸。
“你好,我是成米伟。”很男人味的声音,透着温和。我忘记自己怎么走过来的,只是尽可能的面带微笑:“你好,我是司马西贝。”手伸过去,表示礼貌。对面的成米伟急忙伸出手,和我礼貌的握了一下。成米伟的手很温暖,也许是个温暖体贴的人。
“你的手很凉,紧张吗?”成米伟很关切的问。我坐定,仔细看去,他比照片上年轻,眼神很温和,穿着米色的休闲外套,看上去,像邻家的哥哥。我对成米伟的感觉好极了,现实的爱情,应该和这样的男人开始。因为感觉好,我反而镇定了,这么好的男人,不能流到别人那里了。所以我恢复了正常的颜色;“有一点,不过,看见你,我不准备紧张了。”
成米伟露出很灿烂的笑容:“你这是夸我呢,还是贬我呢,怎么想都有理由啊。”成米伟一笑,把我们之间尴尬的气氛给缓解了。我自在多了,谈话也渐渐突现了自己的俏皮。从成米伟的眼神里,我看出他对我是满意的,女人的直觉有时很敏锐。我发现成米伟很绅士,很懂得照顾我。因为这一点,我在最初的见面里,开始想着要嫁给他。这不突然,成功男人本身就带有光环,增加很多魅力。与学校里清涩的男生相比,差距是显而易见的。成米伟给我讲了很多他的事情,我发现他超级能谈。或许是面对清纯的女学生,勾起他对大学的回忆。那次见面我们谈了很多,成米伟说他很喜欢文学,听说我是学中文的,很开心,在他的印象里,学中文的女生特别文静,是那种典雅型的美丽。见到我,发现比想像中的可爱,清雅。见面半小时后,成米伟终于含蓄的夸了我,我脸红了。
“你红脸的样子更好看。”成米伟说。我差点喷饭。这年头,会红脸的女人和处女都是稀有动物。我很得意。天生皮肤好,红色素充足,所以一激动就像害羞的样子,搞得男生都觉得我很纯情。如果知道我的野心,他们肯定不那么认为。
成米伟和我的一顿见面饭,足足吃了两个小时。从店里走出来,发现天都黑了。成米伟开车送我回去,我坐在他舒适的车子上,感觉有钱的好处。你想做美女,就需要条件,优雅啊,淑女啊,是要名车和名牌服饰配的,没有这些,无论如何,不能做百分百的美女。和马帅帅在一起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女生,和成米伟在一起的我,应该是穿了水晶鞋的公主。我偷偷看着成米伟开车的样子,听着耳边滑过的音乐,心里想:一定要嫁给他,一定。
成米伟在我家楼下停车:“西贝,我送你上楼吧。”
“噢,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第一次见面。我要表现的矜持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得慢慢钓大鱼。
“回去小心点。”我下车之后,很关切的说,不仅仅为了礼貌,但听着会让人舒服。成米伟点点头,在我转身离开的瞬间,他抓住了我的手。这一切有些突然,尽管我渴望早些出现。我很用力的挣脱了,带着惊慌:“啊,不要。你,你快回去吧。”
成米伟看着我,楼下的路灯今天特别感觉亮,照着他沉稳的脸:“我很喜欢你,虽然是第一次见面。等我电话。”
看着成米伟的车子缓缓而去,我一瞬间有点恍惚。
“乖女,有你的!”老妈不知怎么冒出来了。其实,猜也猜得到,我不回来,她一定不安稳,所以可能会偷偷在一边等。应该看到刚才的一幕。
“老妈,咱们回家吧。”我不好意思了。成米伟抓住我手的瞬间,我真的感觉心跳加速,从没有过的激动。也许,我真的对他产生了爱情。怎么可能,不过是初次见面。但是我觉得相亲是很刺激的一件事,或者像登台表演一样,和不能预知的人见面,扮演一个新奇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