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珊瑚枕冷象牙床,耿耿青灯伴月光。不是宫闱有仙境,如何觉得夜偏长。
案:珊瑚,苏恭曰:“珊瑚生南海,又从波斯国及师子国来。”寇宗奭曰:“波斯国海中有珊瑚洲,海人乘大舶,堕铁网水底取之。珊瑚所生磐石上,白如菌,一岁如黄,三岁变赤,枝干交错,高三四尺。”见《本草纲目》卷八。
三十四
金风苑树日光晨,内侍鹰坊出入频。遇着中秋时节近,剪绒花毯鬪鹌鹑。
案:鹰坊,《元史》卷一○一《兵志.鹰坊捕猎》条:“元制,自御位及诸王皆有昔宝赤,盖鹰人也。”《辍耕录.昔宝赤》条:“昔宝赤,鹰坊之执役者,每岁以所养海青获头鹅者,赏黄金一锭。”又《元史.兵志.宿卫》条:“主鹰隼之事者曰昔宝赤。”元起朔漠,本为游牧民族,故一向重视打猎,而鹰坊即司猎之官署也。考鹰坊之制,始於唐。《通监》曰:唐顺宗永贞元年“如宫市、五坊小儿之类,悉罢之”。注云:“五坊,一曰鵰坊,二曰鹘坊,三曰鹞坊,四曰鹰坊,五曰狗坊。”五坊之中以鹰坊最高。《唐书.百官志》:“闲厩使押五坊以供时狩。”亦即此也。辽金因之,皆设鹰坊官。《辽史》卷四十六《百官志》北面坊场局冶牧廐等官中有鹰坊、五坊之官名,五坊下注“未详”两字,然细读《辽史》,则五坊即鹰坊也。《辽史.太祖纪》:天赞四年“纵五坊鹰鹘”。又《穆宗纪》:应历十三年“八月甲午,以生日纵五坊鹰鹘”。金代亦有鹰坊官。元代之鹰坊权甚大,鹰人极多,仅腹里中书省一区,打捕鹰坊达四四二三户之多。平时打猎,战时则有昔宝赤军助战。乃颜之役,昔宝赤曾立战功。
鬪鹌鹑:为元时都下风习之一。张昱《辇下曲》:“鬪鹌初住草初黄,锦袋牙牌日自将,鬪市闲坊寻搭对,红尘走杀少年狂。”可见鬪鹌鹑风靡一时,此风历明而清初不衰。《帝京岁时纪胜》曰:“膏梁子弟好鬪鹌鹑,十金角胜。夏日贮以雕笼,冬日则盛以锦囊,饲以玉粟,捧以纤手,夜以继日,毫不知倦。”可谓无聊之至矣。或因元人好鬪鹌鹑,故元曲中有“鬪鹌鹑”之牌名。
三十五
金鸭烧残午夜香,内家初试越罗裳。芳容不肯留春驻,几阵东风落海棠。
三十六
梨花素脸髻盘龙,南国娇娃乍入宫。无奈胡姬皆笑倒,乱将脂粉与添红。
案:蒙古妇人贵者戴罟罟,次则戴皮帽,无发饰,而顶冠。江南妇女则梳高髻,与蒙古女子迥异。
三十七
自供东苑久司茶,览镜俄惊岁月加。纵使深宫春似海,也教云鬓点霜华。
案:此诗似老妪自述其事。
三十八
恻恻轻寒透凤帏,夜深前殿按歌归。银台烛烬香销鼎,困倚屏风脱舞衣。
三十九
奇氏家居鸭绿东,盛年才得位中宫。翰林昨日新裁诏,三代蒙恩爵禄崇。
案:鸭绿东乃言奇氏系高丽女也。
盛年:奇氏正位中宫时,年已老大也。奇氏於元统元年为宫女,供茗饮以事顺帝,历元统二年、至元六年,至至正二十五年十二月始册为正后,距其得幸之初,已三十有三载矣。《元史》未有明文记载其生於何年及进宫时年龄,但其正位中宫时近半百矣,宜称之曰盛年。其迟迟不得立之故,即因其出身微贱也。顺帝之第二位正宫皇后伯颜忽笃,有贤德,出于名门,国人敬之,至正二十五年崩。奇氏于是年末始得继位正宫,仅三年,而国祚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