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何谓刚烈?这出世法与世法本来相反,顺逆不同,方圆不合。出世法要在法身用功,就要把世间的幻相,色身的幻想两般先看假了,子女妻孥,恩情斩断,功名富有,味美裘马,留恋葛藤,一心跳出迷屙,洁志不浮灵宝,是曰刚烈。一曰降魔杵,又曰斩妖台。
何谓勇猛?优柔不断,游思或往来;把柄脱离,光明或开蔽。心不同于秋月,皎皎常明;神不登于朝霞,煌煌反照。迟延懈怠,逐浪随波;玩忽优悠,朝三暮四。不能得胸襟一朝廓落,眼光立地澄清。心上加功,全抛身世;道中苦行,摧却邪魔。将这个无常迅速生死之事,昏迷不究。钻通铁壁铜墙,悟这是天堂地狱。诸子,所以刚烈之后,又要添加勇猛。
何谓精进?是这刚烈乃割断恩仇,修心立命。这勇猛是降伏散乱,整访游移,神明镇定。更精进者,何也?这学者参求生死,此身未有之前,你在何处。此身死殁之后,你向何方?世间天地万物,日用平常,无不是道。眼之所见,耳之所闻,无一物不在道中,无一物能出道外。物有本末,即是物之生死;事有始终,即是事之生死。若是用心参悟,苦志精搜,能明物之本末,则能明身之生死;能明事之终始,则能明心之起灭了。从事物上,细细体贴,实实理会,自一物以至万物,自一事以至万事,无不明其生死之机,起灭之理。则本末、生死、起灭,都成一贯功夫,到此方能于道相近了。然后冥心大道,微细追求,洞明幽隐,晓会玄机,默识天心,密通宗旨,能使我这一点虚灵不昧,进透源流,应万物而不迷,理万事而不惑。若是不肯精进,自懈自怠,则是自暴自弃,甘为下鬼,无志真修。纵是趺坐百年,延生千载,终归无常,仍落轮回。
何谓舍除,乃舍去以前粗俗,除尽旁门外道,从此新行,一诚向上。这一点的虚灵不昧真宗,是谓元元至宝,千变万化,无有定体。触物遇事,用各不同,应各不一。头头见影,刻刻迷踪。率妙灵机,层层参悟进去,再难透顶穷玄。动而愈出,取之无穷,用之不歇。悟者自得,昧者远隔。因恐尔等既能有悟一二分之理,即能守之再悟,不可舍之另悟,便是无常了。须将有常不变之灵机,转那无常有变之事物,则理明性见,舍旧取新,一层层钻将进去一步步至高头。若不到卓然独立,哪能洞达深机,烛照生死,超然出世之外,脱万劫之疑根哉?
何谓布施,如昨日之悟机,从前之妙理,所悟所得,或布施于众生,或归藏于黍米,不可存留,混我灵台。所谓过去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即此现在心亦不可得。在这不可得之中更寻出个自得之妙来,则智光圆满矣。如以财布施,名为修福。以法布施,名为修慧。财物布施,有个了尽。我这说法,布施无穷。以财布施,能济人之世法,养色身之衣食,作外相之庄严。财物能尽,则依然赤手空拳。我这以法布施,入世法也可行,出世法也可行。再以法布施,能开人迷窍,提拔灵根。然以财布施,非世上之财可布施。凡夫养生救人,济急扶危,捍灾御患,福国康民,动静水火,消灾解厄,种种代天宣化,御役阴阳,通天澈地,无量无边之妙力,此财者才也,即南洋大士观世音菩萨之童子善才也。咦,你们知道,欲求天上宝,需用世间财。此世间财,非世上之凡财,此财乃自度人之法财,名曰神宝,故能感得天宝。日用也者,以法布施云尔。得能悟此者,即为万劫先天智慧高人矣。
何谓高明,既能布施妙法,开度众生,必须见识真高明,智慧真通澈方好。这天地万物,莫不有此灵性。我若以法为法,是为执法。执法为法,乃是死法,不名活法,即是见识不高明。所以我若将自己所用之法以去教人,将板定之理去应物,则是死法呆机。即为钉椿摇橹,胶柱鼓瑟了。须得不以我法为是,人法为非,正大光明,随时开导,见机而动,委曲宣扬。若度圆用方,则不能旋转。度愚以智,便不合机宜。须定见愚人,说愚人之法,使愚人明白通晓,量愚人行得去得,慢慢可会悟。若对智者,如愚人之法,亦不为合机。须要人我兼通,雅俗共尝,圆融活泼,智者见之为智,仁者见之为仁。淤塞可通,动惑可定。疑者解,鲁者睿,聋者闻,盲者见,方称高明。堪任济施之领袖也。
何谓谦逊?真修到此,遇明眼之人,智大心空,一切身外之物,一应世界之事,空空空了。上撼天关,下摇地轴;超出人世,神入虚无。哪里还有个众生在面前呢?自古到今,二乘菩萨,下乘仙子,总受了这个病。病入高肓,总不知觉。所以唤作小乘劣根,旁门外教,邪道魔法了。若如此,殊不知道无定体,神化不测,是岂你限量得定,孥捉得住的。有限之物,如何便妄自尊称起来呢?你岂不闻太上不敢为天下先?不为福先,不自伐其功,不自见其道。进以退为主,高以卑为基。外其身而身存,后其身而身先,人皆争先,我独退后。上德不德,上士无争。视我不见,不自大,不自尊,不自强。既以与人己愈有,既以益人己愈多。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所以越到高明之地步,越行卑退之功夫。谦逊仁柔,以存厚道。一则普行慈慧,一则保蓄光芒。国之利器,不可示人,我不去服人,人自然服我。到此时,那解脱道理,不可不知矣。
何谓解脱?诸子,执着之者,不明道德。洒洒落落,不被法缠;赤条条,不为物累。圆陀陀,随方设教;光灼灼,历劫度人。入众妙门,为众生之母。慈能爱物,不以爱物为慈;善能济人,不以济人为善。妙法能度众生,不以度众生为妙法;至道能出世,不以出世为至道。既能出苦,又能受苦。上可超出天堂,不以天宫为快乐之场;下可普救地狱,不以地狱为苦恼之处。遇苦则救人出苦,遇乐则同众共乐。乐中能指点众生之苦,困中能指明众生之乐。在天则度天龙鬼神,使鬼神得闻正觉,超证仙功;在地则能度罪业亡魂,使幽爽得见光明,转生人界;在人世则度一切善男信女,普修日用寻常,无为正直,忠信公平,贤良大道。不教那士农工商,去入那下乘小法,搬弄精魂,着魔恶趣,征战修罗。这解脱之中,要臻那自然之用,即自在之道矣。
何谓自然?诸子,这自然之妙,乃心经云观自在菩萨,为观世音,观世上之音。得自然之妙,自我自在观音。即我心上之菩萨,南海之观音。即观彼岸清静真空之妙相,虚无自然之理。能观得真音之妙相。非有真师指明,能悟真空妙相了么?咦,诸子呀!色即是空空是色,不空不色道非真。真空妙相真常道,非空非色妙无穷。与我虚空同一体,虚空与彼没分己。入金石而不碍,入水火而无伤。诸子,你们细参九章道要,端守薄团,悟诸妙相,一规自然,三家已证,圆满度人,功高无量,德服鬼神,邪魔束手,妖精落魄,何患世间不信服而业皈依耶?正是普度功行利济心,勤参度己后天人。一诚志向真常道,自然菩萨护我行。九章妙典超尘世,一片全真琢磨深。布施微言真妙理,双修性命不辞辛。见识高明多说法,仁柔卑逊不矜能。舍除外相忘你我,真如天心大道行。逍遥解脱阐玄妙,无上真空玄玄道。小火无伤三姓合,功圆行满步云霄。
十八智慧光明
诸子,你们受了中极的三百大戒,行持密行,微细威仪,比不得前日的初真戒。这律条细微深奥,惟要在自己当心上用功夫。凡生心动念之顷,就要存诚主敬,暗自端详,省察提撕,大中正直。把这心上念头,打扫清清净净。如青天皓月,没半点云翳。如水晶琉璃,无丝毫瑕玷。如无边明镜,无一毫尘垢。如夜明珠,无一丝迷暗。圆稳稳,光灿灿的,方可以讲道。
智慧光明,真空妙相,原从戒定上来。自忍辱断障,戒律精严,克己历炼,兼之法药相助,方能至此。若有持戒,鲜能持守,行修微密精严,自欺自瞒,万分不能已。何以故?嗄,诸子,行持不密,唤作有漏之因,安能证得无为之果。
这个智慧光明四字,那是上乘利根。所以那下乘劣根,不能悟入,只要用志不分,凝神气穴,栽培祖气,温养先天,致虚极,守静笃,纯一不二,神藏无极,极而太极,自然智慧光生,一阳来复,方见本来面目。知鬼神之情状,通造化之枢机,谓之智;参天地之化育,并日月之代明,同四时之错行,谓之慧;普现法身,能摄法界,不出觉照之外,尽归晃郎之中,谓之光;通万物于无形,见万事于未兆,遍虚空而无迹,凌日月而无影,谓之明。
若持戒不精密,则不能泰定。不能泰定,则智慧不生。智慧不生,则光明不现。《玉枢宝经》一卷,单提本性,直指人心,性谛显明,天机尽露,使众生转经悟道。怎奈迷者多,悟者少。口徒诵而心不能持,心虽诚而力不能转。可惜辜负圣心,空指法宝。我今不得不代经宣妙,指转真机,使诸子们涣然入悟。尔等各各恭敬,志心谛听。
经云:“吾昔于千五劫之先,心逢此道,遂位上真;意酿此功,遂权大化。”又云:“以清静心发广大愿,以智慧力而伏诸魔。”又云:“尔诸天人,欲闻至道。至道深杳,不在其他。尔既欲闻,无间者是。无间无见,即是真道。闻见亦泯,惟尔而已。尔尚非有,何况于道。不闻而闻,何道可谈。”又云:“道者,以诚而入,以默而守,以柔而用。用诚似愚,用默似讷,用柔似拙。夫如是,则可与忘形,可与忘我,可与忘忘。入道者知止,守道者知谨,用道者知微。能知微则慧光生,能知谨则圣智全,能知止则泰定安。泰定安则圣智全,圣智全则慧光生,慧光生则与道为一。是名真忘。惟其忘而不忘,忘无可忘,无可忘者,即是至道。道在天地,天地不知,有情无情,惟一无二。”又云:“得悟之者,俾跻仙阼。”又云:“愚可以智,浊可以清,唯命俾之。愚昏昏,浊冥冥,亦风土禀受之移之。天地神其机,使人不知,则曰自然。使知其不知,则亦曰自然。自然之妙,虽妙于知,而所以妙,则自乎不知。然于道,则未始有愚之浊之。”又云:“所曾宣说,至士受经,皆当刨金置币,盟天以传。”
诸子,这便是《玉枢经》中真玄秘密,无上不可思议,乃清静解脱上品微妙之法宝也。你们只知道终日诵经,并不曾明白经中妙旨。若你们诵奉之时,了悟经中秘诀,则为圣智全而慧光生也。所说至道深奥,不可见闻。若非天尊千五百劫之先,开清静之心,发广大之愿,要度一切众生,俱证妙极。再说道本虚无,无声可闻,无色可见。既无音声可闻,则当忘其耳;既无形色可见,则当忘其目。耳目既忘,则闻见亦泯可矣。故耳目有形有色,为六根之首领;闻见着相着念,实六根之源头。岂能合道?若能清静六相,扫除六识,则不听之耳,而听之以心,不视之以目,而视之以神。便不听而闻,不视而见。无闻无见,即合道也。
《赤文洞古经》有云:“忘于目则光溢无极,忘于耳则心识常渊。两机俱忘,入众妙门。视不见我,听不得闻,离种种边,名为妙道。”《南华经》云:“气止于耳,心止于符。”所以《玉枢经》云:“忘形忘我,入道之机。又以诚而入,这诚字,即戒也。以默而守,这默字,即持戒伏身心了。用默似讷,即是入定忘其耳目也。用柔似拙,即是智慧内藏于密也。”又云:“你们欲于自己色身内闻见求之,终不可见,不可闻也。”《金刚经》云:“以色相求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