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素而典雅的房间里,萧蓝静静的站在窗前,负手而立。
他已经五十多岁了,曾经挺拔的身躯如今已略显弯曲,坚毅的脸庞上亦留下了岁月无情的痕迹,唯一没有变的,是他那身上淡淡的气质。
黑色的气质!
这时,一名身着唐装的老者走上前来,躬身说道:“老爷,他已经离开了!”
“恩!”萧蓝慢慢的点了点头,忽又问道:“我告诉你的话,你说给他听了吗?”
“已经说了,只是老爷”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见他吧?”不知道为什么,萧蓝的口气中,竟多了几分惆怅。
“是,老爷,田风现在做的,不正是您的梦想么?”
“我的梦想?”萧蓝的眼光中透露出几丝迷茫,良久,他方才缓缓说道:“你错了,这不是我的梦想。而是田风的梦想,亦或,是整个中华民族的梦想!而田风现在做的,便是为了这个梦想,进行最基础的拼搏!”
“那您为什么不见他呢?”老者不解的问道。
猛然间,萧蓝的眼睛里透露出无尽的哀伤,良久,他方才说道:“因为,这是命!”
老者的身躯,没来由的一阵颤抖。
黑色的宝马汽车,在成都市宽阔的街道上缓缓移动着。
之所以说是缓缓,那是因为,现在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街道上满是庞大的车流与人流,任何行人车辆,在这样的洪流里,都只能是举步为艰。
作为整个西南地区最为庞大美丽的城市,成都的居住环境,却远远比不上离它一百多公里的乐山。乐山虽然比成都小的多,但是山清水秀,环境优美,空气清新,是非常理想的居住地。就是许多居住在上海北京的富豪们,也爱在这座城市里买一两处房子,以备旅游渡假之需。相反,成都虽然富庶,有着天府之国的美誉,但是污染严重,交通拥挤,环境恶劣,人口严重饱和,而且治安方面,也是非常的不理想。所幸经过多年的整治,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但纵是如此,那拥挤到极点的交通,还是让开车的小弟觉得烦闷不已。
而田风,也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他绝对没有想到,萧蓝会拒绝接见自己。
到底自己做错了什么?竟会让这位老一代的江湖泰斗,受到道上无数英雄好汉所景仰的黑道教父,连这最起码的面子都不给自己。
当然,单凭这些还不足以让田风的心情变的如此的恶劣。田风少时本性洒脱,无拘无束,一副天塌下来有别人顶着的模样;长大后又饱受创伤,实以是心如止水,对那些事情难以再起半点波澜。何况,成大事者能屈能伸,道上混的汉子,过的就是那种刀口添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连死都不怕,又有什么事是受不了,想不通的。
让田风感到莫名的焦虑的,是萧蓝派来的那名老者对自己说的话:“田先生,主人要我转告您;您今日所做之事,远胜远主人当年,因有您的存在,如今之江湖早非当日之江湖,这条路是您独自闯出来的,从来没人走过的,那也就只有您独自走下去。只是有些事实在不用太过执着,大丈夫在世,当求轰轰烈烈,无愧与心而已!”
“萧蓝这番话,到底代表着什么。他是否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计划,他又是否知道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东西?”田风在心中不停的问着自己,实在是烦躁的紧。
“那个萧蓝没见你,你似乎很不高兴?”黄晓丽看着田风阴沉的脸,显得十分的好奇。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田风因为某个人的拒绝,而如此失态,心里竟涌现出几分幸灾乐祸的感觉。
田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黄晓丽出生的时候已经过了萧蓝的鼎盛之年,何况对于她这样娇滴滴的的大小姐来说,自然不会明白,萧蓝这两个字,在江湖人的心中,代表着多么重的分量。
萧蓝,其自身,就是一个传奇,乃至神话!
如今,田风能开创另一个神话么?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只是觉得好累,真的好累!
田风扭过头,看着还在自己怀里沉睡的林诗雨,爱怜的伸出手,轻轻的抚摩着她乌黑柔顺的长发,他忽然发现,如果自己能有这样一个妹妹,也确实不错。
只是,她会做自己的妹妹么?这个问题,恐怕很难回答。
就在这时,汽车终于停在了一处幼儿园的大门口。
这是一处私人幼儿园,虽然面积不大,但环境显的十分的美丽与幽雅,各种设施也是非常的完整齐全,里面还不断有孩子的笑声传来,给这喧嚣的城市,平添了几分柔和,与美丽。
田风走下车,在随从们的跟随下,走进了幼儿园的大门。
映入眼帘的,是红玫瑰那张美丽的脸。
她正在操场上领着一群孩子们做游戏,孩子们围绕着她不停的跳着,蹦着,孩子们的欢笑声与红玫瑰的笑声夹杂在一起,远远的传进田风的耳朵里,显的是如此的和谐与动听。
这时,红玫瑰抬起头来,她看见了田风。
她全身一震,显的异常的惊讶。
她就这么看着,看着。
田风长大了,已从当初的那个稚嫩少年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的身上甚至已经有了一两丝刘四海的味道。刹那间,红玫瑰似乎觉得,自己深爱的男人,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面前。
她就这么望着田风,亦或,望着黄土之中,九泉之下,自己深爱的男人!
这一望,仿佛永远!
田风慢慢走上前去,慢慢的鞠躬,再慢慢的说出一句话,一句终于说出来并让红玫瑰听到的话:“您还好吗?我的舅母?”
刹那间,泪水从红玫瑰眼睛里,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