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爱已经不清楚自己被关在阁楼多少天了,恍恍惚惚的记着好像是第三天,这漫长的三天似乎比三年还要长。她抓着陈旧的家具扶手站起身子,光线昏暗的阁楼,在她看来却不觉得阴森恐怖,或许这样的环境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她走到窗前,窗口早已被铁条封住,她透过空隙看向窗外。她这几天都没吃多少东西,身体有些虚弱,她顺着墙滑倒在地,紧紧的捏着拳头,一拳一拳的砸在自己胸口上,发出一声又一声沉闷的咚咚声。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她像是要去抓紧救命稻草一般的快速爬到门口,拍着门说,“楚阿姨,是你吗?”
门那端没有回应,支爱终于还是控制不住的想哭,却没有眼泪。她有什么资格哭,她就应该被流放,她就应该被所有人遗弃。门吱吱的开了一条缝,支爱连忙伸手去拉开,发现门口站着的不是这几天给她送吃送喝的楚阿姨,而是陈然。
支爱有些惊慌,措手不及,倒不是因为自己此刻的狼狈,而是因为害怕陈然看她的眼神,那是一种鄙视仇恨,像是一团火似的包围着她,烧灼着她。
陈然语气平淡的说:“支爱,你等着,你会下地狱的。”
又一次的做了一个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幻境的梦,支爱像是早已习惯了,没有和以前一样满身虚汗,像被人勒住脖子无法呼吸般的惊慌醒来,她只是幽幽的睁开眼睛,伸手按了床头灯的开关。床头灯柔和的光线照亮了她的视线,可她知道她的心依旧被锁在一个黑暗的地方,那里没有光,什么都看不见。
手机显示的未接电话都来自于妈妈,支爱深深的叹出一口气,看了看时间,没有直接回拨电话,而是编辑着短信,定了明天回N市的机票,放心。
放心,这两个字她不知道有什么用,然而,她又能说些什么。
支爱一下飞机就按照妈妈发给自己的地址找了过去,一路换乘着公交,问着人,最终找到了爸妈现在住的地方。是一片陈旧的居民楼,看样子离再次搬家的日子不会太远,因为周围有好几处的房子已经拆的就剩下些散落的碎砖,而支海权夫妇所住的房子墙上也赫然的写了一个大大的拆。支爱敲门,开门的是个小个子白发老人,他声音嘶哑的问支爱找谁,支爱说明来意,白发老人让她入屋,手指向上指了指,说,“四楼左手边。”支爱点头道谢,径直走向楼梯,看着向上的楼梯,支爱在心底忍不住笑,心冷的笑,楼梯是木头的,踩上去会吱呀吱呀的发出响声,每一级楼梯都只能惦着脚尖走,不是胆小矫情,只是因为每一级的踏板都只容的下半个脚掌,支爱想着爸妈每天上下都要走在这样狭小的楼梯上,心酸的一直深深的吸气吐气,她在试图调整自己的情绪,不想让爸妈看出她忧伤的样子。
她站在爸妈房间门口,不免想笑,她6年前离开时爸妈时,他们住的是3层独立别墅,而如今,看看面前这个连像样的门锁都没有的房间,只是简单的一个木板从中间用钉子钉着简单的绿色锁扣,锁扣上的绿漆也早已脱落。生活还真是滑稽,支爱咬紧牙关,明明就是她做错了事,为什么要让自己的父母来替她补偿还债。
她轻轻在脆弱的门板上敲了两下,门从里面开了,开门的是她6年没见的妈妈,已不再是以前那个和她一起走在路上,会被人误认成她姐姐的那副年轻模样。皱纹和白发纠缠上了她的妈妈。
白云芝愣愣的打量着支爱,她已不再是6年前那个单纯会抱着自己撒娇的孩子了,眼框慢慢的泛起红匆匆的低下头,往后退了一步,让支爱进房。支爱已无力去形容爸妈现在所处的环境,她只觉得透不过气。她把手藏在身后紧紧的捏拳,指甲先是在手掌留下深深的印记,很快的就划破皮肤,她感觉不到疼痛。又或者说这点疼痛又岂能被称作是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