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个在阳光下那样肆意却温暖的笑着的男子,我怎么忍心再次用我的冷言冷语去伤害他呢?这样一个让全世界都疯狂的男子,这样一个让都不由自主的去疼惜的男子,怎么可以任我肆意的践踏呢?
虽然已经做了一切的准备,可是,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我的心还不由自主的快速跳动着,好像这一切都是梦境,都是我幻想出来的,我不忍出声,怕打破了我奢望已经的场景。
叶枫真的瘦了不少,眼睛四周都是黑眼圈,脸颊都凹陷进去了,但是,依旧是那么的迷人,那么的耀眼。
我慢慢的穿过马路,走进那家咖啡厅,走到他的面前,静静的看着他。午后的阳光斜斜的从玻璃窗上透进来,洒在了叶枫的身上,像调皮的精灵似的在他四周起舞。
而叶枫,从看见我的那一刻开始,就动也不动的坐在座位上,看着我穿过马路,看着我推开门,看着我走进来,看着我走到他面前。看似平静的他,其实紧握咖啡的手都已经出卖了他的紧张。
终于,这次我真的能拥有这个男子吗?我真的有权力去拥有这个男子吗?我的眼眶忍不住的泛酸。
把眼里的酸意逼进去,我看着叶枫,缓缓的笑了。
而看见我笑的叶枫,似乎放下了心里很大的一块石头,也缓缓的笑了。
我径自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法国的六月还不是很热的季节,我本来是穿着一件外套的,可是进了咖啡厅,却感觉很热,一并脱了下来,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叮铃铃。”叶枫并不着急着说话,而是按了桌子上的按铃。
好吧,你不急,我也不急,反正你都追到这里来了,我还怕你走到哪里去,我在心里默默的说。
“Bonjour~~”美丽的法国女郎没一会儿就拿着Menu过来了,用地道而悦耳的法语问着。
好吧,反正我是法语盲,我坐在那里,看初来乍到的叶枫是怎么应付的。
“咳咳。”叶枫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CanyouspeakEnglish?(你会讲英语吗?)”叶枫用英文流利的问着。
“Sure!WhatcanIdoforyou?(当然了。我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侍者流利的转换着语言。
看着信手拈来各种语言都会的侍者,我忍住心里想问人家会不会说中文的冲动。
看了会menu,叶枫对我说,你要喝什么?
“一杯卡布奇诺。”反正咱也是土鳖,就不欺负老实的孩子了,我非常厚道的回答。
“AcupofChappino.”侍者应声而走。
悠扬的钢琴声在咖啡厅里慢慢的回放着,虽然听不懂歌词,但是那悦耳的歌声让人不由自主的放下紧绷的神经。
我们两个人在这中间都没有交谈,就这么默默的听着那钢琴声。
侍者很快的把卡布奇诺端上来了,放下后,默默的退出。这下,终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抿了口徐徐冒着烟的咖啡,我慢慢的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怎么会来法国的?”我慢慢的问。
“你说呢?”听了我的问题,叶枫也不回答,就那么坐着,慢悠悠的反问。
“你是来找我的吗?”我向来不爱拐弯抹角,有什么就直接说,跟他,我觉得我没必要向跟其他人似的。
“你认为呢?”这孩子,还是一副爱说不说,爱理不理的样子。
“那么,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说着,我就打算起身。
可是,还没等我起身,叶枫立马手脚利落的抓住我的手。
“干嘛呢?”我们俩明明就不是情侣,怎么搞的跟情侣一样狗血啊。(好吧,只是暂时不是,其实某人心里还指不定有多巴望着呢。)
“你坐下。”叶枫就说了这么三个字,然后就放开了我的手。
坐或不坐?我在心里慢慢的考虑着。就这么坐下去了吧,显得挺没面子的,不坐吧,好吧,其实我挺想坐下去的,明明不是那么矫情的人,关心那个面子干啥。
慢慢的坐下后,叶枫看着我还是不说话。
我说,你该不是什么也不打算说,让我陪你在这里做一下午吧?
好吧,山不动,我动。
“你怎么知道我在法国的?”再次换了个问题,希望你不是回答我‘你说呢’这三个单词。
“狠心的女人。”叶枫显然回答了个牛马不相及的话。
他这是打算干吗?在我还没发飙之前,叶枫这次终于主动的开口了。
“从你一出门,我就知道你要走了,我告诉自己,不要追,不能追,一定不要追,这是个狠心的女人,这是个胆小的女人,即使你追了一次,下次她还可能跑,难道你就打算就这样生生世世的追在她后面?可是,我他妈的还是忍不住追着你到机场去。可是,我到机场的时候,你已经上飞机了。然后我就对自己说,看吧,她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女人,从来都不会为别人考虑,只会为自己考虑,遇到事情了,想的不是如何解决,而是如何逃避,可是我他妈的回去后,还是忍不住的给米瑾打电话,逼问她你的地址,她不告诉我,然后我就一次又一次的给你打电话,打到最后,忍不住把手机摔了,可是摔完手机我就后悔了,我把手机捡起来重新安装,可是坏了,装不了,我就把卡抠出来,放到杰哥的手机上,我整整放了三天,接了无数个电话,可是就没有你的电话。我想说算了,就当我从没认识过这个人,但是,我一闭上眼睛,我就能看见你的笑,你的恼,你的哭泣,还有你给我做饭时那副温柔的摸样,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后来,我就去练习魔术,一直练,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认真的练习,我想上春晚,我想让你在电视上能够看到我,即便我看不到你,我也要让你看到,舒文,没有你,我依然可以过的很好。但是我错了,春晚结束后,我还是失眠,每天晚上都失眠,我还是会梦见你,会想到你,仿佛你从没有走,仿佛你还在我周围一般。后来,我跟杰哥说,我要请假,然后我就请了大半个月的假,飞过来了,就是为了能凑巧的看到你。”叶枫缓缓的说着,情绪没有任何的起伏,声调也没有任何的高昂,就跟他上次跟我讲他的故事一般,仿佛是用着外人的眼光讲整件事,可是,我却知道,他其实很痛,很痛,越是痛,就越平静。
我静静的听着他诉说着从我离开以后他身边周遭的一切,想象着那么骄傲的一个男子,怎么会为了我这样自私的一个女子,而放弃自己的骄傲。
他挣扎着纠结着却最终追到机场去,就是为了挽留我;他不眠不休的练习魔术,争取想要上春晚,并不是为了宣传自己,扩大自己的名气,而是为了让我能看见他;他不顾舟车劳顿,一路从大洋彼岸追了过来,为了是能看我一眼。
我并没有很伤心或是很心痛,我只是扬起我最耀眼的笑容,看着他说:
“没错,我就是这么自私的一个女子,而且我将来估计也一定会继续自私下去,那么,你现在还愿意要我吗?”声音中不知不觉的就带着点哭声。
叶枫貌似很惊讶我会这么问,就那么怔怔的看着我,比刚看到我的时候还惊讶。
“你还要不要?”我看着灵魂已经出窍的叶枫,再次追问道。
“要!”这次叶枫终于回神了,赶紧回答道。
我看着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没错,这就是我,我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女子,可是,我想要幸福,我渴望幸福,我想要去争取一下,为什么别人能拥有的幸福,我却要因为上一代人的恩怨纠葛而放弃掉?不要,我不放,我想争取一次,为了这个全身心为了我的男子。
“那么,美丽的小姐,我能请你共用晚餐吗?”叶枫在对面优雅的开玩笑。
“可以,但是就没神马表示吗?”我故意刁难道。
叶枫闻言,挑了下眉毛,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红色的手帕,放在手里,另一只手盖上,一番,一朵红色的玫瑰就出现在他的手上。
“美丽的小姐,能请你共用晚餐吗?”叶枫拿着玫瑰,走到我跟前,再次正式的邀请。
法国是个很浪漫很开放的国度,咖啡厅里面的其他客人,看到我们俩这样,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被打扰到的不开心,反而兴致盎然的看着,有的人干脆站起来大喊:“Kiss~~~”
我有点害羞的从叶枫手里接过玫瑰花。这是我第一次接到的玫瑰花,虽然没花一分钱,但是对我来说,却比其他任何的珠宝都值钱。
“走吧。”看着四周看热闹和瞎起哄的人越来越多,我拉着一点都没感觉到不好意思的叶枫,逃难似的跑出那间咖啡厅。
“你说,要是全部的男人都跟你一样会变玫瑰花的花,那以后像七夕啊情人节之类的,花店也不用开了,反正每个人都会自己变。”我看着心情很好的叶枫开玩笑。
“这可是祖传的,只传男不传女,而且还不外传。”叶枫也跟着我瞎掰。
“哈哈,胡扯吧你。”看着偶尔臭屁的叶枫,我乐不可支。
原本叶枫是要去一家高级餐厅吃晚餐的,可是我觉得法国的食物,在怎么高级的餐厅还不是牛排通心粉之类的,还不如小餐馆的来的美味,于是在我的坚持下,我们就随便挑了家小餐馆,点了两份通心粉和莎拉慢慢的吃着。
“啧啧,这里的东西做的都没你做的来的好吃。”叶枫看着盘子里的通心粉,嘴巴都翘了起来。
“乖啦,不要挑食啦,等我有机会了,我会做给你吃的。”外国的饮食做的确实不如中国的精致美味,而我也知道叶枫是非常挑食的,但是没办法,现在条件不允许,只能在外面将就了。
“你说的,说话可要算数哦。”叶枫立马两眼放光。
“知道了,赶紧吃哈,乖啦,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看着孩子似的叶枫,我也母性泛滥的哄着他。
太阳公公慢慢的下去了,而我们这顿不美味也不浪漫的第一次约会的晚餐算是结束了。
买了两根冰激凌,我跟叶枫在街上瞎晃荡着。
“你居然请了半个月的假,杰哥肯批啊?”我还是有点惊讶的,什么时候杰哥这么好说话的。
“杰哥说,再不批的话,估计他哪天就等帮我收尸了。”叶枫满不在乎的说。
“即便再伤心,再生气,或是再忙,也不能不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看着叶枫,正色的说。
“以后有你来照顾我,我就不怕了。”
“切,谁说我要照顾你的啊。”明明很严肃的气氛,被他一搅局,都没了。
“我知道,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照顾好我自己的,但是你下次也不能一声不吭的就离开。”这次换叶枫认真的说。
“恩恩,我尽量。”我开玩笑的说。
“尽什么量啊,是一定,必须。”叶枫不满的抗议道。
“知道了啦。”我满不在乎的回答。找了个垃圾桶,把吃完的冰激凌盒子扔掉后,我的手并没有查到口袋里,而是放在身体的两侧,甩来甩去。
这时,一只温暖且有点粗糙的手,握住了我的手。我有点害羞的挣扎了一下,没挣开,不由自主的笑了。
“干嘛啊?”我有点不好意思的大声问。
“没干嘛啊。”虽然听着叶枫的声音很自然,可是他泛红的小耳朵还是泄露了他的害羞。
“干嘛吃我豆腐啊。”我玩心大起。
“吃什么你豆腐啊,我是在牵我女朋友的手。”叶枫这次反而真淡定了。
无耻,厚脸皮,我在心里偷偷乐。
就这样,我们两个人手拉手的朝叶枫预定的酒店走去。
就这样吧,过去的已经过去,什么上一辈的恩怨啊,什么报复啊,什么受伤啊,该来的总会来的,而将来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我们预料不到,可是我却会为了我们的幸福努力的。
叶枫,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从来不打算随便牵手,但是一旦牵手了,我也不会随便放手的。
到了酒店的叶枫的房间,其实我还是有点小尴尬的,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意义上的独处,以前只是朦胧的爱慕,现在一切都成真实了,但是感觉还是很不自然。
“流氓,把我带你房间过来干嘛。”真是各种别扭啊。
“我带我女朋友来我房间怎么了?不行吗?”切,这人怎么一句话不好好说啊,什么他女朋友,他女朋友不就是我吗!
“那你和你女朋友好好聊,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我作势要走。
“舒文,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别扭的性格啊。”叶枫赶紧拉着我笑着说。
“我以前也不知道你是这么闷骚的性格。”敢说我,你还不是一样。
“好,好,是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我的女朋友舒文小姐。”叶枫讨好的说。
这还差不多,我哼哼的找了个位儿坐下。
“要喝什么吗?”叶枫今晚心情非常好,眉目都带笑着。
“随便。”我漫不经心的回答。
我当然知道他为什么心情好,不就是因为我嘛,可是为啥我的心情也这么好呢?为啥我总是不由自主的就想笑呢~~~
矜持,女人啊,你要矜持!我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
叶枫从房间的酒柜里拿了瓶红酒和两个杯子过来,坐在我旁边,打开红酒瓶,把杯子斟满。
“干杯。”叶枫笑着对我说。
“干杯。”干就干,谁怕谁啊。
一口气喝掉杯子里的红酒,我豪气的放下酒杯抹了下嘴角。
叶枫也一口喝掉杯子里的红酒,再次帮我们俩斟满。
这次,叶枫没再喊干杯了,而是转过身,眼睛神采奕奕的看着我:“舒文,你知道吗?我今天真的没想到你会对我说真心话。你知道吗,当你问我要不要你的时候,我甚至怀疑是我的幻听。”
看来,我的胆怯和逃避,给他带来了不小的伤害。
“对不起。”我忍不住靠过去,抵着他的胸口。
而叶枫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抱着我。
什么都不说的他,让我反倒有了想倾诉的欲望。
“你不是一直问我能不能对你倾诉吗?你不是一直让我不要一个人承担吗?其实出国散心的这几个月,我想了很多,也开怀了很多。”我端起酒杯,撮了一小口,这才继续开口。
“你想听我的故事吗?”静静的靠着叶枫,听着他缓慢而有规律的心跳,我突然觉得以前的自己怎么那么傻,会想放弃这么美好的一个人?
“恩。”低低的应答声从他的胸腔发出,震动着我的耳膜。
“其实呢,我是一个不被祝福,不被期望的人,从我一出生开始。”我缓缓的诉说着自己承担已久的过去。
“我的母亲是个第三者,她窜入了我父亲和她自己的婚姻,一开始一切都很美好,可是我父亲的妻子最终还是发现了,然后我父亲就要跟我母亲结束这段不正常的关系,可是我母亲爱的太深,爱的太傻,以为利用孩子就能绑住我的父亲,于是她偷偷的动了手脚,然后就有了我。简单的说,我就是我母亲用来绑住我父亲的工具。可是我十岁那年,我父亲还是走了,并且从此一去不回头,而我也在知道了这件事情后,变成了一个尖酸刻薄,工于心计,冷漠无情的女孩,处处和我母亲作对,再后来,我母亲死了,自杀。”
终于把这段不堪启齿的过往讲出来了,原来觉得很漫长很难堪的过往,其实只要稀稀松松的几句话就能完全交代完,很释然,很轻松,整个人不再压抑了,也许,这就是有人跟你一起分担的感觉吧。
而叶枫只是静静的听着,然后用力的抱着我,什么话都没说,就那样用力的抱着,仿佛要把我镶进他的身体里似的。
他终究还是知道我的痛的,这个敏感而善良的男子。他在用他的方式表达着他对我的疼惜,这就够了。
月光从打开的阳台中泄进来,温柔的晚风拂气挂着的窗帘,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安静,美好。
岁月静好。
只你我相依。
这句煽情的台词,突然闯进我的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