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应该说,有人和我有过节。”叶枫在大家认真考虑的时候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看着惊愕的大家,再次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投下一个炸弹。
“其实我是私生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叶枫的语气里没有抱怨,没有委屈,没有愤世嫉俗,没有怨天哀地,只是很平静,貌似他就跟平常人家的孩子一样——
我是俗不可耐的分界线——
其实这是一个非常俗套非常老掉牙的故事,可是,我今天不得不把这个俗套老掉牙的故事,讲的不俗套不老掉牙一点点。
那是在改革开放的初期,台湾由于受国情的影响,并没有多大的改变。该故事的男主人公,邱誉声是个飞流倜傥的公子哥,他不仅人长的非常的俊秀,家里很有钱,父亲还是个实业家,爷爷是个将军,可以说,邱誉声的家世是非常显赫的。
邱誉声非常喜欢画画,有一天,十七岁的邱誉声和朋友到乡下去采集写生的灵感的时候,他正好来到了女主人公的家的附近。女主人公呢,名字叫叶离,是个非常漂亮而且朴素的山村姑娘,那水汪汪的眼睛,那鲜艳欲滴的嘴唇,那妖娆的身段,是这乡里乡亲大家都垂涎的一个姑娘,可惜,叶离家教严格,父亲是个古板的教书匠,就会四书五经,给女儿安排的课本呢,也是什么列女传之类的,于是,在关爸爸眼里的管教下,叶离不仅人长的水灵,知识水平也不错。
就这样,在山里写生的俊俏小伙子邱誉声遇上了来山里摘野菜的叶离,俊男俏女就这一眼之后,就互相暗许芳心了。可是,邱誉声不知道的是,他在他小的时候,他爷爷就帮他指腹为婚,定了门娃娃亲,所以,当邱誉声跟自己的家里人提起要娶这个叶离的时候,家里人说什么也不同意,不仅不同意,还不允许邱誉声再到乡下去写生了。而叶离同样也遭到了父母的反对,父亲觉得女儿擅自跟一个男的眉来目去的,是有碍风俗的一件事情,因此也不准叶离再出去见邱誉声了。于是,这一对俊男俏女就这样比罗密欧和朱丽叶还可怜的独自经受想念的折磨。
后来,邱誉声在好友的帮助下,成功的从家里逃出来,他跑到山里,去找叶离,隔着窗户的栏杆,叶离和邱誉声互定终生,并且在晚上的时候,叶离也以借口去厕所成功的和邱誉声私奔了。
发现儿子不见的邱家和发现女儿不见的叶家,急忙召集了大批的人马到处找人,还在报纸上登出了寻人启事。可是任他们翻遍台北,他们还是没找到邱誉声和叶离。
邱誉声和叶离呢,利用朋友送的盘缠了自己从家里拿的一点银两,一路风尘仆仆的从台北连夜做火车来到了高雄,并在高雄的一个很偏僻的叫桃源镇的地方住下来了。两人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没几年,邱枫就出生了。虽然日子过的清贫,可是那几年是邱誉声和叶离过的最幸福的时光。
后来,叶家还是找到了邱誉声,并要求要邱誉声回去,叶誉天抵死不从,说要回去的话一起回去,不回去的话,大家都不回去。邱家无法,只能采取强硬的手段,把邱誉声硬是给绑回了台北。而叶离,背着正刚会走路的邱枫,在邱誉声被强行拉走的第二天,也来到了台北,跪在邱家的大门前,求着邱家看在邱枫的份上放了邱誉声。
邱家老爷不仅不放邱誉声,还要叶离带着邱枫能走多远就走多远。而在乡下知道自己女儿回来了的叶家,最终把叶离从叶邱拉走了。
邱誉声最后还是结婚了,跟他从小指腹为婚的对象。知道事情的叶离,并没有多么的伤心,这次她再次离家出走,但是没有人陪着,只有她还有那个刚会走路的邱枫。
叶离没有再会桃源镇,她这次去的是高雄,在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他们母子的地方,开始了新生活,这邱枫也从此改名为叶枫。她会告诉叶枫,他的爸爸是如何伟大的人,他的爸爸的画画有多厉害,并且把邱誉声的画给叶枫看。
虽然没有父亲,但是在母亲知书达理的教导下,叶枫跟其他的同龄人一样慢慢的成长。叶离原本还担心长大后的叶枫会询问爸爸在哪里,或是看到其他的孩子有爸爸而自己没有爸爸,会心理有问题,可是谁知道叶枫只是真的以为他爸爸死了,所以,他不仅没有对叶离有任何的怨言,反而非常感谢叶离独自辛苦的把他拉扯长大。
但是在叶枫十九岁的时候,叶离最后还是离他而去。在住院的那段时间,叶离有时候只是静静的看着外面的阳光微笑,有时候就会跟叶枫讲她和邱誉声的故事,有时候又会把邱誉声的画全部拿出来一张一张的摊开看,即便那画经过十几年的时光和不断折叠以及抚摸,都已经破的有点不成样子了。
叶离走到哪都会带着邱誉声的画,叶枫非常明白她这个习惯。看着即便是在病重中却仍然面带微笑的叶离,叶枫觉得好心疼。听着叶离一遍遍的讲述着以前的一切,叶枫也在想象着他没记忆前他的父亲和母亲是如何相爱的。
知道最后叶离将离开人世的时候,她才微笑的嘱咐叶枫,在她死后,一定要把她和画烧在一起,还有,要原谅他爸爸,不要记恨他爸爸,然后就安详的闭上眼睛了。
爸爸?他还有爸爸吗?看着这个陌生的词汇,叶枫真的没什么感觉。他只知道,他没了妈妈了,他的妈妈离他而去了,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亲人都不在了,那他就是个孤儿了。静静的抚摸着已经闭上眼睛的母亲,砰的一声,一声响亮的撞门声把叶枫拉回了思绪。一个三四十岁衣冠楚楚的男人满脸悲恸的走进来,走到叶离床边的时候,砰的一声跪下了。
“小离,我对不起你!”男子将头埋在已经远去的叶离的枕边,肩膀微微的抽搐着。
他是谁?他为什么会跪在自己母亲的身边?而自己又是谁?为什么自己的脸会跟他长的那么相似?
“出去。”忍不住心里的烦躁以及伤心,叶枫扯着跪在地上的那个男人大声的说。
而原本在哭泣的男人,在看到叶枫后,脸上表现出一种可以称之为惊喜的表情。
“你就是邱枫?!枫儿,你都这么大了~~~”瞪了叶枫一会儿,中年男子有点激动的说。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请你出去。还有,我叫叶枫!”叶枫声色俱厉的对中年男子说。
“枫儿,是我啊,我是爸爸啊。”中年男子显然很激动,对叶枫的神色视而不见。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我的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虽然刚才才刚答应母亲要原谅这个称之为父亲的人,可是一天之内,失去至亲的痛楚加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叶枫真的接受不了,他总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了似的疼。
听到叶枫的话,中年男子显然很伤心。但是过了一会儿,他看着叶枫,真挚的说:“你不认我也没关系,但是,你能不能让我来参加你母亲的葬礼?我这辈子欠她太多了,如果连她走了我都没办法送她一程,我这一辈子都会寝食难安的。”说道这里,中年男子忍不住再次红了眼眶。
“不需要。”叶枫冷静的说。
“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找了你们好久,可是,没办法,我结婚了,所以我没办法……”中年男子显然真的很愧疚。
“既然结婚了,那就过你的日子去。告诉你,这世界上叫叶离的人刚去世,所以,你和她一个在天堂一个在地上,而叫叶枫的这个人,他不认识你。”叶枫再次十分冷静的说。
母亲受过什么苦,既然母亲不想说,那他就尊重母亲,而他自己,已经成年了,有选择要不要的权力。
听到叶枫的话,男子貌似被严重的打击了一样,这次终于慢慢的走出病房。
叶离葬礼的一切手续都是叶枫操办的。叶离生前喜欢安静,不喜欢太吵闹,所以叶枫这次也只是很简单的办了下。生前好好照顾才是重要的,死后只要让去的人安静的走就够了——
不知道为啥最后有点悲伤的结尾——
大家静静的听着叶枫的故事,而我和Amy已经哭的不能自制,而叶枫却非常平静,貌似在说别人的故事似的。
“所以,如果大家都没有宿仇,没有得罪人的话,估计那人是针对我来的。”看了下众人,叶枫这才继续开口:“你们大家应该也猜到了吧。没错,我就是“邱氏集团”董事长邱誉声的私生子,而最近传出邱氏董事长重金寻找私生子的传闻我想大家也是有所耳闻的吧。所以我猜,估计昨天的炸弹是针对我来的。邱氏最近正打算换接班人,而邱誉声的儿子估计是有点担心吧,所以打算先下手为强吧。”
大家都陷入了沉思,而我的心思却在心里暗自翻涌。
叶枫跟我一样也是私生子?这个爆炸真的是邱誉声的儿子制造的或是用来警告叶枫的一次故意安排?难道,这件事情真的跟我无关,只是叶枫的私事而已?
看着陷入自己思绪的叶枫,我的心里五味陈杂。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一直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人,可是,原来那个天子骄子的叶枫,也经历过不为人知的痛楚。十九岁的年纪,虽然心智各方面都已经成熟,可是毕竟还只是个孩子,看着和自己相依为命的,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离开,叶枫还来不及伤心,还来不及痛哭,私生子的真相就随之而来,而叶枫,却能够在那种情况下依然有条不紊的处理着他母亲的后事,我只能说,我很佩服也很心疼这个一直看似单纯的男孩。
“好了,大家不要想了,最近大家外出的时候要自己注意点,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凡事都要小心。如果真的是针对叶枫的,那么只要叶枫他自己不透露,估计也没人知道他是邱氏私生子的事情,而我希望,今天在场的这几个人,大家都是一家人,大家是一体的,所以该怎么做就不用我再说了吧?”杰哥非常有手段的立马消化了整件令人惊讶的事情,还能很镇定的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是,杰哥,你放心好了,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其他人听见杰哥这么说,立马信誓旦旦的回答。
而叶枫呢,估计他敢说出这个藏在心底很久的秘密,就是相信这些和他同甘共苦不离不弃了很久的同僚们。
“行,那大家就先回去吧,今天没有行程。”虽然事情貌似有眉目又貌似什么都没解决,但是明显能感觉到杰哥心里已经对整件事情有了个大概的掌握。
Amy和阿森和阿sam已经先走了,我也慢慢地握着叶枫从一开始讲整件故事就紧握的拳头。
除了他,谁也不能明白他对她母亲的情有多深,而对邱誉声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态。而他今天说出来,就代表了他已经打算直面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任何事情了。真是个勇敢而令人心疼的孩子。
“走吧。”我拉着他的手,慢慢的往外走,杰哥也跟在我们后面走出去。
“叩叩叩”还没走到门口,就有人敲门。我立马紧张的紧紧握住叶枫的手,而叶枫这时候也反握了我的手一下,貌似在安慰我:没事的,别紧张。
“谁啊?”杰哥也一副面不改色的表情,扬声问门外。
“快递。”陌生的声音传入。
杰哥闻言,走了过去,打开门,是个快递装扮的人,递了一封信过来,杰哥签收后,那快递就走了。
关上门,杰哥把那封信拆开,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了了几字,一目了然。
“感觉怎么样?”没有署名,没有落款,没有地址,什么都没有,信封上也是个空白的信封。
杰哥立马拉开门,跑了出去。
“感觉怎么样?”我看着那张纸条,感觉有中国冷冷的寒气正从我的脚底冒出。
“没事的。肇事者故意这样来扰乱我们的心神。”叶枫把纸条捏皱,然后用力一丢,纸条就缓缓的飘进垃圾桶。
“恩。”我也用力的回答着,以示我内心对他的依赖和放心。
过了一会儿,杰哥空手而归,显然是没追到那个送快递的人。
“杰哥,其实那个送快递的嘴角的那抹笑容和我那天在洗手间遇上的那个人的笑容很相似。”叶枫在杰哥坐下后,再次开口。
“目标很明确,就是对着我们工作室来的。以后你们俩都小心点,一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立马给我打电话,还有,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私自跑出去,不准私自人多的公共场合。”杰哥对于我们上次偷溜出去游乐园玩显然心里有数。
“恩。”现在是敌在明我在暗,别说是出去公共场合了,就算是去参加表演或通告,我心里都很七上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