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云枭一番说辞下来,说得有凭有据,非常禁得住推敲,夏侯婺叹了口气,真的就催动了一下前些日子埋下的神识印记,江海滔的脸色瞬时变得苍白无色,头上也渗出不少的汗珠,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但是江海滔只是盘膝坐在了黄色龙柱的顶端,竟然一声都没吭。竟然在用惊人的自制力硬抗着对方老魔的卑劣手段。
直到一刻钟的时间过后,就连带着折磨意味的夏侯婺都有些微微地不好意思了,才算收回功力,朝江海滔问道:
“江海滔,黄道友所述的事情全部属实?你花费半柱香的时间,真是只见见什么人?”
“自然如此,天天被你们追,也烦了。一帮老家伙说话又不算数,简直死缠烂打,手下的门人弟子又一个比一个稀松平常,我若早些死在你们手里还好,不然就这番仇怨肯定越积越深。”
夏侯婺转而对长孙卿影说:“长孙盟主有什么。意见?要知道这可是他自己选的,到时,长孙盟主可别有什么阻挠。”
长孙卿影又朝着江海滔望了一眼,发现对方闭目不语,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完全没有了不久前处于潜龙比试中的那番斗志和战意。看到这些,长孙卿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既然其人自萌退意,那其生死也与长孙无干,此间事情一了,长孙也自行毁去那面轮回转金盘,以后四海漂泊寻一仙山福地潜心修炼。”长孙卿影说话时,故意用眼睛盯着江海滔,可是对方依然连眼皮都不眨动一下,甚至连说及毁掉轮回转金盘时都不动丝毫面容,当下也心灰意冷独子回到刚才的座位垂头不语。
血天恒看到这幅情景,就好像看到一对相恋千年的情侣反目成仇一样开心。哈哈一笑说:“夏侯兄,若是神识印记没有丝毫松动的话,那我们就开始吧,让这小子早去早回来,早回来就早些受死!”
夏侯婺又仔细考虑了一下其中的细节,估计了一下江海滔全速逃跑所能逃出的范围,以及这枚神识印记的范围。七八个呼吸之后,夏侯婺取出一段计时香,截去一半,指光朝着计时香的一端轻轻一点,计时香悬浮在不远处的空中。随后夏侯婺对黄云枭老者说:“黄道友,前世师兄弟一场,你就不同样燃上一柱,以防我克扣时间吗?”
黄云枭点了点头,笑着回答:“理应如此,黄某立刻准备。”顿了顿,黄云枭老者。又看向人群下方垂头不语的长孙卿影,慢慢说:“长孙师妹,你就不……”
长孙卿影猛地抬起脑袋,眼眶已经微微泛红,声色俱厉地喊道:“就算燃三柱香,他能逃出幽州吗?滚!我没你这样的师兄!”
黄云枭老脸尴尬,神情一滞之后,翻手打出两点火光,分别点燃了面前的半柱香和夏侯婺身前的。随后黄云枭对依旧没有什么动作的江海滔说:“江小友,你可以去做自己的事了,记得按照规定的时间回来。”
江海滔也不墨迹,迅速站起身寄出一把灵器飞剑,就要离开。夏侯婺冷笑一声说:“小子,这柱香每燃掉五分之一,我都会催动一下你体内的神识印记,别动脑筋去炼化它,每达到虚环期的修士想做到这件事,每个三年五年是绝对没希望的。记住,我催动五次之后,你再不回来,我会按照标记的方位瞬息间就能追到你,到时你就会后悔没有乖乖回来了。”夏侯婺正说着话,地下那个巨型法阵中央白光一闪,一个人影从里面闪现出来,正是那名白衣秀士白无常。江海滔望着陌生而又无比熟悉的身影片刻,眼中虽然充满犹豫和不舍,但是毅然转过头,踏上飞剑朝着南方快速离开。
当江海滔的脚刚一踏上飞剑的时候,就听得储物袋中传出一声轻微的碎裂声,江海滔不看都知道,又一场‘劫数’来了!只是在心里默念着:
“紫梦,既然你和诛溮前辈不方便直接现身,那又何苦冒那么大风险,活到今日,我所亏欠的人情债已经够多了,让江某以后靠自己活着吧!”
说完这些,江海滔已经飞出玉寰宫的范围,紧接着江海滔飞速地一拍储物袋,从中飞出一件迷你小舟,还有两颗圆滚滚的中品灵石,最后出现的是一个早已打开瓶口的丹药瓶子,江海滔朝飞舟喷出一口精血,小舟一声低鸣瞬间涨大成近丈长的一艘小船,江海滔这时连脚下的灵器飞剑都顾不着去收,一手握住一枚灵石,嘴巴正好咬住半空中的丹药瓶,落在小船之上,周身法力像是拼命一般朝着下方的飞舟一催,飞舟立刻朝着南方电驰而去,七八个呼吸后就化成一个发光的小点消失在天际尽头。
十几个呼吸之后,潜龙谷内一直很寂静的氛围被一个声音所打破:“夏侯兄,已经燃去五分之一了,可以查探一下那家伙逃到哪里去了!快些,快些。别让他真的溜了。”
夏侯婺还未搭话,死了兄弟的薛耀已经低声骂了句:“乌鸦嘴!”
“无情老弟,放心吧!”夏侯婺淡笑着说完,非常笃定地闭目捏了一个手印,片刻后睁开眼睛说:“正南方,离此五百里。”
血天恒一听,神色稍稍放松,说:
“就算一直这么没命飞遁,最多也就是两三千里,连距离最近的凡人城池都赶不到。到时我们遁速全开,估计七八个呼吸就追上那小子了,到时想怎么菜,还能堵住芸芸众生之口。”
说完这些话,整个场地又陷入了寂静中,众人都开始安静地注视着那个关乎着江海滔命运的计时香。甚至连掉落的香灰声音都听得见。
又过了二三十个呼吸的时间,蒋辰有点坐不住了,说:“夏侯兄,可以再查查了。”
夏侯婺掐了手印之后,睁开眼睛只是稍稍惊讶地说:“距离此处九百多里,正朝西南方向飞遁着,看其速度,老夫认为应该是一件中品灵器飞舟。”“中品飞舟……哈哈,我们的战天大士竟然会在转世后用中品飞舟逃命!真是笑死姬某人了!”
梵天盟的众人想起江海滔驾驭着一只遁速超慢的飞舟逃命的景象,几乎每个人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就在众人笑得差不多了的时候,第三次催动神识的时间也要到了。夏侯婺刚刚打出比刚才稍稍繁琐的手印,正要探查江海滔去了什么地方时,正中的法阵出黒芒一闪,一名黑衣修士从里面慌慌急急地追出来,正是被李玉缠斗到。现在的熊观楼。熊观楼人影刚一凝实之后就朝着四周的人大喊大叫:“江海滔呢?!江海滔人呢!被你们谁杀了!”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回答他,只是用看傻瓜一样的目光盯了他一眼,然后全都看向空中那只燃烧了大半的计时香了。
熊观楼找到正朝着自己招手的陶湛,几个箭步跨过会场,十分简练地问道:“人呢!”
陶湛回答:“走了。”
“那还不快去追?怎么还在这里烧香玩……”熊观楼有些傻眼,等到他看到梵天盟的几个老魔全用刀锋般的眼神瞪了他一眼后,这才算是彻底傻眼了,整个人像个没气的皮球一般,坐下说:“熊某说得不是自己追,是劝劝几位前辈烧香烧高兴了,亲自去追。”
结果还是招来几个老魔的白眼。
夏侯婺诧异地说:“距离此处一千三百里,方向却转成了东南……”
姬无忧开始紧张地摇着折扇,皱着眉说:“这逃跑也有拐着弯跑的?不过,如此看来,这小子多半是不打算回来了!夏侯兄,不如给他加点作料儿,嘿嘿。”
姬无忧说到最后,全是压低声音说的。只有附近的几人听到,几人都露出捉弄人的坏笑。夏侯婺竟然偷偷地打了几个无声无息的手印。一千多里外的江海滔一阵踉跄,差点从飞舟中跌落。随即抱着头颅痛苦的栽倒在飞舟中,以前的法力已经调不出一半,飞舟的速度登时慢了不少。
时间不长,一直瞪着几魔的长孙卿影脸色一变,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两只手掌也上下翻飞,一通手印捏出之后,双目诡异地看着远方红光一闪。
刚刚还抱着头颅的江海滔感觉丹田内微微一热,疼痛立刻减轻了不少。
迅速爬起来之后,粗略地辨别一下方向,法力一催之下又朝着南方逃去。不过和刚刚不同的是,江海滔这次站在飞舟中空出了几只手,打出一张万里传音符说:“安智大哥,我给你留下的礼物你找到了吗?那些灵石都是兄弟埋下的,挖吧,千万别跟我客气。”
随后又打出了一张同样的传音符,点燃之后说:“小易,五六天了,准备好了吗?我这次能不能逃出一条小命儿,就全看兄弟你了!”
…
潜龙谷内,夏侯婺和长孙卿影两人都过得并不怎么轻松,他们中的一个人手印乱捏一通,就好比捏到的是江海滔的肉身一般咬牙切齿,另一个眼中红光频频闪动,帮助江海滔抵触夏侯婺在他身上施展的手脚。二三十个呼吸的时间过后,两人消耗都不在少数,额头上全部冒出了一层汗珠。正当夏侯婺跟长孙卿影以这种特殊方式斗得不亦说乎的时候,旁边冒出血天恒的说话声:
“夏侯兄,现在什么情况?是不是再催动神识印记看看那个江小子跑到了什么地方?”
夏侯婺正在忙和的时候被人打扰,心情极为不爽,偏偏现在又不能分心,只好简单地说:“现在,没情况!”
谁知夏侯婺的话刚刚说完,好像上天要跟他作对一般,只听得玉寰宫的后山部位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紧接着飞起无数的碎砖烂瓦,有一些甚至飞入了数里远的潜龙谷。场地上的众人还没弄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就看见一二百个修士的身影飞上高空,一个个或者大声狂笑,或者仰天长啸,有一些还一边飞行一边朝着下方扔着什么碎裂的砖头之类。几乎所有的人都不再停留,朝着四面八方散去了。“这是怎么回事?玉寰宫什么时候成土匪窝了!这堆精神不正常的疯子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