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林樊报到的日子,希望她可以一切顺利,
已经半个月了,我除了买生活必需品之外,没有出过家门一步。整天没有白天和黑夜,电话也只开机一个小时看看有什么必要的消息没有,但是每天打开手机,都只是一堆未接来电和信息,没错都是陆琪的,我并不是讨厌他,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压抑在心上,有的时候竟然让我透不过气来。
想想自己自从离家出走之后还没有联系过胡新华,就觉得可笑,本以为胡新华会对自己哪怕有一点点好感,但是现在却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在电话的另一边对自己指手画脚。这是上天对自己的嘲讽吗,还是生活对我的报复。
在地下室十几天的我突然很想大吃一顿,于是走出了家门不知道怎么的居然看到了一个人很像胡新华。我呆在了那里看了很久才确定不是他,但是心里又开始想他了,当初他在我家门口踩着单车等我的场面又一次残酷的出现在我的脑海,让我不忍回忆。我想尽快的忘掉却发现越发的想念胡新华。我开始一遍一遍的拨打着他的电话。
但是对面却依然是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我坐在了马路边,看着B市的街道,宽阔的马路我还是第一次以一个外乡人的身份来客观的仔仔细细看这样一条通往家乡的道路。来来往往的车辆在我的面前留下的只有烟尘和尾气,过往的行人不会为我这样一个平淡渺小的人停下前行的脚步。我突然很想哭,抬起头强忍着泪水打了一辆车。默默地坐在车后排。盯着窗外飞驰的路面和绿化带。我感觉他们就是我,而我是静止的,他们都在飞奔,就像曾经的我,拼命地追赶却把自己遗忘在了从前。我又拿起了手机给胡新华发去了消息,然后像从前一样把手机放在手心,然后数着他会多久回复我。
我就这样的,傻傻的盯着手机的屏幕,过了许久,我轻出了一口气,泪水像泉一样不停地流出。我暗自笑了一声,泪水滴到了手机的屏幕上,水痕的映衬下屏幕上始终没有闪烁着有信息的标志,我还真是失败啊。我摸着自己的胸口,望了望车窗外的高楼大厦在向身后移动,自嘲地说了一句:“奇怪,为什么心不会痛?难不成已经麻木了,呵呵”
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我似乎看到了几个月前的那个情景
“楠楠,你怎么又有黑眼圈了?”胡新华仗着比我高的优势像拍傻瓜一样拍着我的头。我不满的打掉了他的手:“不要碰了,这样会傻掉。”
“你本来就够傻了,再傻一点又会如何?”穿着校服的他是那样引人注意。
正在我要说话时,林梵的声音出了过来:“小叶同学前几天压力太大,便想出了看鬼片来减压的方式,结果天天晚上做恶梦,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真是奇葩啊”
我恶狠狠的瞪了在旁边偷笑的林梵,顾不得胡新华,骂道:“臭丫头,还不快闭上你的嘴”
“原来是这样啊,楠楠,从今开始你再做恶梦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啊”胡新华认真地看着我,眼神中传来一阵阵的宠溺
“我想还是算了吧,我做恶梦的时候一般都是凌晨了,就不麻烦你了”我被他看得一阵暖意,连忙不好意思的转了过去。
胡新华连想都没有想,一本正经的对我说:“没事,打给我,你的电话我几点都会接,说好了,这算是我们的约定”
“约定?”
“恩”
“哎,胡新华,你说归说,别拉我们小叶的手啊,这可是违反校规的行为哦,一会我要去告诉老师了”林梵在一旁轻佻的说道,弄得胡新华一阵不好意思,摸摸头发站在那里,而我和林梵早已闹作一团。
现在的我如同一个疯子一样,在狭小的车厢内,又哭又笑。为什么,为什么,新华,你不是告诉我有事一定给你打电话吗?你不是告诉我我的电话你几点都会接吗?难道你也忘了我们的约定了?新华,求你回短信啊。新华,我真的好怕啊,新华,你在哪里啊。
我又一次倒在了计程车的后座上,发出的声响惊动了开车的司机,司机是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男子,他看到了满脸泪水,快要晕倒的我吓了一跳,连忙把车停在了路边,下车把我从车里扶了出来,让我坐到了路边的长椅上,看到我身上湿漉漉的,又从车的后备箱中拿出了他平时备用的外套,轻轻地披在了我的身上。做完这些之后他又向马路对面的一家奶茶店走去,过马路的时候,因为心急,差点被车挂到。看着这幅景象,我像是一只提线的木偶,完全失去了感官,依旧是静静地按照司机大叔给我摆放的姿势坐在那里,唯一与刚才的不同的是,看着那微胖的不是很灵便的身体双手小心的拿着两杯奶茶穿梭在车来车往的马路上时,我的心终于感觉像是被针扎了一样,我声嘶力竭的哭了起来,我用我的双手紧紧的盖住了双眼,想要遮住所有的光,遮住所有的场景,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想要逃避谁,或者是想要逃避这座城市,我是一个懦弱的女人,一直都是。司机大叔看到我这副样子后,脸上由焦急变得平静,慢慢的,他不在像刚才一样手足无措。他静静地坐在了我的身旁,他不在想劝我,他就是这样安静的坐着,看着这个城市的风景,然后偶尔小资的喝一口原本不属于他这个年代的饮料,而身边的我在让眼泪歇斯底里的流着,身上盖着不属于我这个年代的大衣。
过了一会,我似乎是再也找不到难过的理由,眼泪止住了。大叔看到我不在像刚才一样的痛苦后,他拍了拍我正环抱着双腿,想要把自己的身体全部藏起来的肩膀,用一种怜惜的口气说着:“孩子,好点了?”
我对这个和父亲有着同样的年龄.对我有着同样关心的男人感觉很亲切。我点了点头,他像是大赦般松了口气对我憨憨的笑着:“孩子,你刚才吓死我了,没事就好”说完把刚才买的奶茶递给了我一杯。
“谢谢”我接过了他的好意,温暖的奶茶进到口腔里,丝滑的味道冲击着我的味蕾,也顺便滋润着我被刀割得凄惨的心
“好喝吧,这是我女儿带我来的呢,这家店的奶茶可以说是全市最棒的,却因为店小不被人们知道”大叔看到我喝了奶茶后更加高兴,向我解说着。
然而我的心却没有想这个,我的心里被胡新华侵占的满满的,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问着自己。在我的印象里,胡新华是不会故意不接我电话,不回我短信的。肯定是他有事在忙去了,等一会,再等一会肯定会有像以前一样的写着‘楠楠,你要乖哦’的短信回来的,我就这样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
然而一旁的大叔却不休的拉开了他的话匣子,仍然在不休的推销着他的奶茶:“你的这杯叫做‘浓情巧克力’,是他们店里的特色,据说这个店主是个影迷,这种饮料是为了纪念魂断蓝桥中的罗伊和玛拉而创作,每到情人节,就有情侣来购买这种充满爱意的饮料”
我的心情正在为胡新华而担心,自然没有心情听大叔说他的奶茶历史,而他的絮叨也让我感到十分的心乱,我用带着啜泣的声线说:“大叔,你别说了,让我静一会好吗?”
大叔有一脸尴尬,诺诺的解释着:“不好意思,姑娘,我只是看到你和我女儿一样年纪,又喜欢这个奶茶,有点高兴而已”
看着这个男人,我感到自己有点过分了,人家为了哄你,连工作都放下了,而你却以这种态度对人,不由得一阵愧疚,连忙问:“大叔,那现在您的女儿怎么样了?”
“我女儿,我曾经有过女儿”大叔很明显的失去了刚才的兴致,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曾经”二字听得我心中一惊,我再一次体会到了自己的残忍,人的好奇心总是这样,别人的伤疤,越是疼痛,自己越愿意去让别人去再一次揭开,等人家伤的彻骨之后,在满意的点了点头,说上几句安慰性的话语。我不敢再向大叔询问什么,因为是我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向祥林嫂一样,总是幻想着别人投来同情的目光。大叔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窘迫,冲着我微微一笑:“不要紧,她已经早走了好久了?
“那她是生了什么病吗?”我小心翼翼的问着,生怕刺痛了大叔的心
“也可以算是一种病吧,那种病很残忍的,把我的宝贝一瞬间夺走了,今天大叔看你和我的女儿一样大的年纪,却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哭得那么伤心,我就想起了我的女儿了,哎,三年了”大叔说完摇了摇头,三年前的痛苦在这个中年男人身上留下了如此深刻的痕迹,我摇了摇他颤抖的手,他用那种满含着感情的目光看着我,就这样的看着,手摸了摸我的头发,轻声地说:“孩子,你要真是我的贝贝该多好啊”
“大叔”我有些不知所措,大叔摆摆手,喝了一口旁边的奶茶,继续往下说:“我的贝贝和你现在一样年纪,有着一头长发,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很漂亮,总是向我埋怨追她的男生很多,其实我知道,她是个很傻得女孩子,她说这些就是为了让我和她妈妈开心,哎,就是因为她太傻了”大叔依旧用平淡的声音说着:“她很活泼,很爱美,更是个小馋猫,有一位网络作家写小说的时候提到了这家店里的浓情巧克力,十分想尝尝,又怕没人陪很丢脸,便叫我开车到这里买了两杯”
“所以大叔也爱上了浓情巧克力的味道?”我被故事深深地吸引了,原本不好的心情也被慢慢的抚平,我所遭受的辛酸和委屈,在生死面前根本什么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小悲伤。
“我?当时我爱的只有啤酒和茶水,贝贝十分喜欢这种奶茶,他总是对我说:‘老爸,你闻,这里有爱的味道’,我最开始只是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后来没想到她竟然爱上了小说的男主角,不是单纯的喜欢,是爱”
“爱?”我吃了一惊,这真是有点不可思议了
“没错,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一种病,叫做妄想症,贝贝太喜欢那本小说了,以至于把自己暗示成了女主角,结果有一天贝贝慌张的告诉我,说那个女主角被男主角抛弃了,要自杀”大叔说的时候眼中一点波澜
“然后呢”我追问道
“然后,我的贝贝就像女主角一样,从楼上跳了下去”大叔哭了,他的泪水从他已被皱纹包围的眼角滑落,滴到了奶茶中。他轻吸了一口奶茶,混着泪水的奶茶的滋味又有谁知道,而他现在的心情又有谁知道。
“我真的很想见一见那个作家”大叔用手抹了一把脸,用微笑对着我说“我想看看什么样的人能写出这样的文字,我更想让他替我的女儿写一个好的结局,就算我女儿的遗愿吧,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好啊”
“大叔,其实我也算是个作家,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帮你女儿写一个结局,我也不能白听大叔的故事嘛”我自荐到。
“真的,好啊,孩子,你能听大叔说了这么久,大叔就很高兴了”大叔的脸上露出了憨憨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