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告诉我们你的故事吗?你也是死在这个院子里面的吗?”文檚看着那书生面色上的悲苦,突然心生怜悯,这个人到底是谁?他跟季府到底有什么冤仇呢?那书生没有回答文檚的问题,转身飘回了内室,这里在外人看来是一片废墟,但是被吹了鬼气的文檚却能看到雕梁画柱的房子,当日的季府是如此的恢弘壮观,如今一切的过去都灰飞烟灭了。文檚拉着青仁跟了过去,宅子里面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被绑在柱子上面,书生看了他一眼,拿起旁边的鞭子使劲儿的抽在老者的身上,文檚想这个人应该就是季宣季尚书的魂魄吧。
“说,我的骸骨在哪里?”书生抽打的很用力,每一鞭子下去都带起血花。
“小宣,你陪着我六十年了,就继续陪着我呆在这个宅子里面吧。”老人抬头看着书生,明明是到了垂暮之年的老者,眼睛里面却是与年龄不符的疯狂执着。
“季宣大人?”文檚呼唤了一声,老者抬头看了一眼文檚,并没有太多的情绪,他已然是个鬼魂了,没有必要再对这生人的殿下行礼,他又扭头看着书生,
“季宣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名字了,真的很好听,对不对,小宣。”
“闭嘴,你不配叫这个名字。”书生狠狠的抽了一鞭子,老人口吐吐血,却依旧笑着,那笑容看的文檚毛骨悚然,随着书生一鞭鞭的抽下,老人一句句的念着,小宣,小宣,
“你才是季宣对吗?真正的季宣。”青仁盯着书生,确定的说道,这个事情还真是够复杂的了。
老人有些支持不住晕了过去,季宣也松了手,回头看着青仁和文檚,嘴角扯出一抹笑容,那么凄凉,那么的哀伤。
“你们两个要听故事吗?”
季宣本来是个孤儿,他出生那年家乡闹瘟疫,父母都死了,可是他却奇迹的活了下来,他长在云寞城的一个小村庄里面,在乡亲们的资助下长大了,他寒窗苦读,只为了有一天能够考取功名,他不期望能够名垂青史,他只想回到这个小村庄为乡民们做些事情,铺路搭桥盖个学堂,这就是他最大的愿望。
十八岁那年,季宣上京赶考,遇上了同样上京赶考的书生高琛,高琛看季宣家境贫寒,便邀请季宣一同赶路,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两个人一路同行,高琛长季宣几岁,家境殷实,他就像哥哥一样把季宣照顾的妥妥当当,季宣长这么大哪里被人这样的宠爱过,一颗心都记挂在了高琛的身上,他们到了京城,便租了这一方宅院,两个人一起住下,这里就是以后的季府。
两个人同吃同睡,读书习文,亲密无间,很快就到了应试的时候了,三场过后,季宣高中三甲,而高琛却名落孙山。夜晚秋凉,高琛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面喝酒,季宣陪在他的身边,心里也很不舒服,他宁肯希望那高中状元的人是高琛,而不是自己。高琛看着眼前的季宣,那清秀的面容让他迷恋,他伸手抚摸季宣精致的面孔,唇也贴上了季宣的唇,季宣没有拒绝高琛的求欢,虽然明天就要殿试了,但是他更加在乎眼前这落魄的男人,他是十八年来第一个对自己如此好的人,也是自己第一个爱上的男人,他愿意把自己交给他。
“小宣,我爱你,很爱很爱。”高琛进到了季宣的身体里面,在季宣的耳边低喃着爱语,这一句爱语让季宣跑开了所有的疼痛,他放软了身体,让高琛进的更深,在他的身体里面为所欲为,带着他一起步入极乐的世界,那是他最幸福的一夜,只是一夜过后,他从天堂跌入了地狱。
季宣再次睁开眼睛以后发现自己被锁在床上,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他错过了殿试的时间,他惊慌不已,却听到外面人声鼎沸,觥筹交错,外面的人在说着什么,
“恭喜新科状元季大人啊。”
他听到高琛的声音回答道,“各位大人抬爱了,季某日后一定更加努力,不负各位大人的期望。”季宣的嘴巴被堵住了,他喊不出来,他才是季宣啊,他才是真正的季宣啊。
高琛在季宣昏迷的时候顶着季宣的名字,拿着证明季宣身份的东西来到了朝廷之上,被钦点成了状元,这个皇朝之上除了他高琛没有第二个人见过季宣长什么样子,于其再等一个未知的三年,占据这个状元之位来之更易,而且他会补偿季宣的,他会对季宣好的,很好很好,他是真的爱他的。
或许季宣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给高琛,但是他不能容忍这样的欺骗和掠夺,高琛把他锁在屋子里面,顶着他的名字在外面过着风光的状元生活,晚上回到房间里,就强占他的身体,嘴巴里面说着爱他,只爱他,可是这样自私的爱季宣承受不起。
高琛进了户部做了侍郎,贪|欲是个无法满足的无底洞,他为了更向上爬去,娶了户部尚书的女儿做了自己的妻子,外面红烛帐暖,喜乐鸣奏之时,那被锁在床上的的季宣第一次尝到绝望的滋味,他看着镜子中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那个说着只爱小宣的人冒充着他的名字娶妻生子,却把他禁锢在这一方天地,再也出不去。他的一生就被这么毁了,满腹经纶有什么用?被自己爱的人背叛伤害的绝望让他再也没有了活的希望,高琛在东院洞房花烛的时候,季宣咬断了自己的舌头,用红色的鲜血染满了这个房间。
死亡并没有让季宣得到超脱,高琛找了一个妖道用妖法禁锢住了季宣的魂魄,藏起来他的骸骨,让他不能离开这个院落,高琛不会让季宣离开他的,即使做鬼也不会让他离开他半步,他要抱着他的骸骨和他死在一起,纠缠他生生世世。
前些日子那个妖道死了,季宣的灵魂被放了出来,六十年的积怨他已经对这个男人没有任何的爱意,看着他高官厚禄,看着他儿孙满堂,季宣只有浓浓的恨,他要报复这个男人,一夜之间他杀光了这个季家的所有的人,这些人都不配顶着他季宣的姓。
可是就算他杀了所有的人,烧光了这个院落,毁了季府的一切,他却依旧出不了这个院落,那个男人就是死也不肯说出到底把他的骸骨放到了哪里?他只能和这些冤魂呆在这个院子里面哪里也去不了,既然他不能投胎,他为什么要放别人去投胎,他囚禁所有的冤魂,让他们陪着他一起感受这样的痛苦。
“你说啊,说啊,说啊,到底在哪里?”季宣一鞭鞭的抽在了高琛的身上,他死在了二十岁,他现在还是保持着二十岁的容貌,可是这个男人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者,鹤发鸡皮,一点也不负当年的英俊潇洒,可是他却还想妄图要和他生生世世,他实在不知道这个男人的爱为什么一直都这么的残忍,霸道,不给他一点生存的机会。
高琛的魂魄已经被季宣折磨的不成|人形,他口吐鲜血却是死也不说出那放着季宣骸骨的地方在哪里?文檚拉紧青仁的手,再也说不出一句话,眼前的人虽然是杀死这八十三条人命的凶手,可是却让人没有办法去恨,去责备,他太可怜了,那种被心爱的人出卖背叛的痛真的是无法忍受,文檚想,如果青仁大哥欺骗他,背叛他的话,他不知道会如何?
青仁只是握紧文檚的手,一次欺骗就够了,他已经伤了小木头的心,他不会再伤害小檚的心的。
“季宣公子,如果我们能够帮你找到你的骸骨,送你回家安葬,你是不是就能够放了这里的冤魂,离开这里去投胎呢?”青仁看着面色苍白的季宣,六十年了,被禁锢在虚无的境界,真的会疯掉的,难怪会累积出这么浓厚的怨气。
“哈哈,你们找不到的,一定找不到的。”高琛的鬼魂依旧在叫嚣,只要没有人找的到,他就可以继续跟小宣在一起,永远的在一起。季宣是他这一生唯一执着的人,这种执着已经让他入了魔障,在季宣死了的日子里,他每日都要去看季宣的骸骨,像抚摸情人一样温柔的亲吻那些白骨,他一点也不觉得害怕,那是他的小宣啊。他拼命的在往更高的位子上面爬,他要让季宣这个名字留垂青史。
“你真是个疯子。”文檚恨恨的瞪着高琛,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这么可怕的占有欲,如果是他的话,他一定不会这样对待他的爱人。
“季宣公子,您还有什么生前的遗物在吗?”青仁问季宣,他必须要一件活着的季宣佩戴过的东西,季宣摇摇头,他已经死了六十年了,去哪里找他的东西,就算真有,那一个晚上他一把火已经把那些东西烧没了,不可能留下什么的。
“答卷,季宣当年考上状元的答卷一定还在,翰林院里面肯定有收的,我们只要拿到那个就可以了。”文檚想到了,就算所有的东西都被毁掉,当年季宣作为状元的试卷一定被留下来了,
“好,我们这就去找。”青仁拉着文檚走了出去,直奔三殿下文栎掌管的翰林院。却没有看到他们身后高琛那高深莫测的笑容。
三殿下文栎正和新科状元朱释在院内喝茶,就看到他那五弟和一个男人气势汹汹的从外面赶过来,朱释一看到那男子,立刻睁大了眼睛,二师兄怎么来了?难道山上出事情了,幸好文檚张口叫了一声三皇兄,才打断朱释正要开口叫出来的二师兄。青仁看到朱释也是一愣,小石头怎么在这里?然后才想起来前些日子这孩子天天看书说要去考状元,他当时真的觉得那是痴人说梦,难道真的让他考上了?青仁震惊,
“朱释见过五殿下,”朱释先给五殿下行礼,
“朱状元免礼。”文檚话音一落,青仁扶额,大云国真的出了一个猪妖状元了。
“五弟来此有何事啊?”文栎放下茶杯,他和文檚的关系算不上多么亲近,但是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三皇兄,我要查当年季宣季尚书考上状元那年的考卷。”
“五弟,那是六十年前的事情吧?东西是肯定在的,不过估计找起来会有些麻烦,今天天色已晚,明日我多找些人来帮你找吧。”
“三皇兄,你告诉我考卷放在哪里,我自己去找就好了,这事儿拖不得的。”文檚想起季宣就觉得好可怜,他想早一点帮他解脱。
“那好吧,朱释你带五殿下去吧。”文栎端起茶杯,继续品茶,吩咐朱释带路。
“去哪里?”朱释满脸的问号,
“就去我今天带你去过的书阁。”文栎额头暴起青筋,他下午才带这人整理过书阁,他不会不记得在哪里了吧?
“怎么过去呢?我不记得路唉。”朱释很无辜,路痴不是他的错啊,
“出了门,向东边走,再向北边拐去,然后位于南边的第三个房间就是放试卷的书阁,我们今天才去过的。”文栎良好的修养每每碰到朱释都被气得灰飞烟灭,完全没有半点温柔三殿下的形象。
“我不分东南西北的,你这样说我听不明白唉。”朱释还是很无辜,你让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路痴分辨东南西北是多么强人所难啊。
“闭嘴,别给我找借口,我带你去。”文栎气呼呼得走了出去,朱释赶紧跟上,嘴里面还小声念叨,“文乐乐脾气真大。”青仁看着那被气的火冒三丈的文栎无比同情,小石头就在他们那个小山头也能迷路,来到这皇宫怎么可能认路呢,而且最可悲的是他不是装的,他是真的不辨方向啊。青仁同情文栎的时候内心还有些幸灾乐祸,最起码不用他来带这个迷路的孩子了。
三殿下把他们带到了存放历年中榜的考生靠卷的书阁,假惺惺的问文檚要不要帮忙,文檚赶紧说不用麻烦三皇兄了,成全了他那三皇兄的小心思,甩甩手出门了,朱释正在犹豫要不要留下来帮二师兄,就被五殿下一句“也不麻烦朱状元了。”便赶了出去,于是关上房门,就是二人世界。
“小檚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和我独处吗?”青仁凑过去亲了一下文檚的耳鬓,文檚躲了一下,扭头瞪着青仁,
“那人长得有我好看吗?你跟他眉来眼去半天了,别以为我没看见?”文檚满腔的醋意,青仁觉得很冤枉,虽然那季宣长得不错,不过自己什么时候跟他眉来眼去了?他怎么没有印象啊?
“小檚,我再怎么也不会看上一个鬼啊。”青仁很无辜。
“谁说那鬼了,我说的是那朱释,你们两个看来看去了半天,以为我是瞎的吗?”文檚委屈了,那朱释明明相貌平凡的很,小鼻子小眼睛的,也就是长得白点,根本就没他好看啊,别人或许没发现,可是时时刻刻关注着青仁的文檚可看的一清二楚,两个人看来看去半天了。
青仁扶额,难道要让他给小檚说那朱状元是他小师弟吗?这关系太复杂了,怎么解释啊?再说就朱释长得那个样子,他还真的看不上,这辈子能入得了他的眼的也就文檚一人了。不过好多年没看到小家伙吃醋的样子了,青仁还是很受用的。
“怎么,吃醋了?小檚变成小酸檚了。”青仁还凑过去闻了闻,皱着鼻子一副被酸到的样子。
“谁吃醋了?我就是告诉你,你现在是我的人,不许花心,要不然,要不然。”文檚不然了半天也说不说了所以然,想说不要你了,可是不敢啊。他就是不要自己,也要扒着青仁不放的。
“要不然怎么样?再说了,我怎么就是你的人了?”青仁坏心眼的逗弄小结巴酸小檚。
“你都让我摸过了,你当然是我的人了。”文檚对着青仁吼,吼完脸就红了,想起两个人那天在床上摸摸的事情,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小檚也让我摸过来,小檚也就是我的人了。”青仁抱着脸红红的文檚,“我的眼里心里只会看着我的人,不会去关心别人的人的。”小石头会是谁的人他不关心,那只是他的师弟,不是他的人。
“那你以后不能再那样看着别人了,只能看着我。”听了青仁的话,文檚心里甜甜的,蹭了蹭青仁,撒娇的要求着,谁都别看,连那个小木也别看。
“只看你,只看你一个人。”
两个人柔情蜜意肉麻兮兮了一会儿,赶紧投身到那堆积如山的考卷中翻找,六十年前的科举,已经过了二十届了,虽然翰林院有把每年的考卷分门别类的放好,但是要找六十年前的试卷还真的很麻烦,两个人折腾了快一个时辰,终于翻到了当年季宣考上状元的考卷,打开那略微发黄的纸张,那清秀隽挺的笔迹跃然纸上,墨迹虽然不甚清晰,却依旧能读出一个少年的凌云壮志,文檚有些感伤的叹气,如果真的季宣还活着,是不是也会成为一介贤臣呢?他把考卷递给青仁,
“青仁大哥,有了这个后面该怎么办呢?”
“小檚放心,有了这个,我就能找到那些骸骨。”反正他在文檚心中就是无所不能的,也不用多解释,只要说一句,我行,那就行了。
文檚对青仁向来是百分之二百的信任,乖巧的点点头,内心对青仁的崇拜又上了一个层次,青仁大哥不仅武功高强,厨艺一流,竟然还懂法术,人又长得这么好看,这么温柔,自己当真是捡到宝了。文檚真想把青仁藏起来,让谁都看不见,这么好的男人,他一定要好好的霸占住。
两个人拿着考卷回到了季府,今天的季府格外的安静,季宣一心等待着青仁他们,也没心思折磨那些冤魂了,而那被捆在柱子上面的高琛却是一脸的不屑,找到又能如何,就算你们找到了,生生世世我和小宣也不能分开的。
青仁见到季宣,把考卷递给他看,季宣看到自己当年的文字,尚未说话眼泪却已经掉了下来,当年他饱读诗书一心只为出人头地,无奈爱错了人,毁了自己的一辈子,他还记得上京赶考的时候,路费是云寞的乡亲们凑给他的,他们说,“咱这山沟沟里面还没有出现过金凤凰呢,小宣啊,我们等着你衣锦还乡。”现在的他不要那所谓的衣锦,他只想要回到故里,回到那个单纯的山间。
青仁念起寻觅咒,那张考卷在他的掌心燃起,化作了一缕青烟,青烟向着后院飘去,季宣追了过去,青仁和文檚也赶了过去,后院是埋葬季府八十三口人命的地方,当时府尹把那些尸体都葬在了这里。青烟飘到了一个坟头上面便钻进了土里不见了,季宣站在那个坟头前面,完全愣住了。
文檚跑过去,发现那个坟头是立着墓碑的,上面写着,户部尚书季公季宣。青仁也跟了过来,不由的疑惑,这里应该葬着高琛的尸骨,怎么会找到这里呢?季宣一个厉掌打碎了墓碑,瞬间尘土翻飞,青仁把文檚拉到了怀里护住,飓风过后,敞开棺盖的棺材里面露出一具白骨,那赫然就是高琛的骸骨,哪里有季宣的骨骼呢?
“哈哈哈,你们找不到的,找不到的。”高琛凄厉的笑声从屋子里面传了出来。季宣飞身回到了大厅中,掐住了高琛的脖子,
“你到底把我的骸骨放到哪里了?说啊,说啊,你这个疯子。”他有一个不祥的猜测,可是他不愿意相信。
“咳咳,小宣,我们的骨头早就溶在一起了,根本就分不开,就算你找到又有什么用?我们生生世世都是要在一起的。”高琛看着季宣,布满褶子的脸上绽放了一个得意的笑容,看着十分的恐怖,他这一句话让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你把季宣骸骨吞了下去,所以我们分不开你和季宣的骸骨了,对不对?”青仁冷冷的看着高琛,他一直不能理解这个人到底是爱季宣还是不爱季宣,爱他为何要如此的伤害他,不爱他又为何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这种执着让人害怕,文檚捂住自己的嘴巴,他好想吐,高琛竟然,竟然把季宣的骸骨吃了下去。
“你吐出来,你把我的骨头给我吐出来。”季宣疯了一样掐住高琛的脖子摇晃,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他真的不想再和这个人纠缠了,一点也不想。
“小宣,你没听过一句话,吃人不吐骨头吗,你离不开我的,永远也离不开的。”这是那个死去的妖道告诉他的法子,他把季宣的骨头磨成了灰喝了下去,就为了要和这个人溶成一体,让他生生世世都离不开他。
“不,我可以离开你的,绝对可以的,不是还有最后一条路吗?”季宣放开了高琛的脖子,他微微的笑了一下,还有办法的,他可以解脱的。他退后了一步,看了眼青仁和文檚,淡淡的说,
“如果你爱他,就不要欺骗他,爱情是经不起一点谎言的。”说完,不等两个人反应,季宣就聚齐灵力拍向了自己的天灵盖,一片白光闪过,季宣打散了自己的魂魄,这就是他最后的选择,他宁肯魂飞魄散化为虚无也不要再受到这个人的纠缠,他的身体一点点的变得透明,他看着高琛,慢慢的勾起唇角,那么美,那么温柔,一如六十年前高琛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不,”高琛惨叫着,挣脱那绳索的束缚,扑到那飘散的魂魄之上,却只抱得两手空空,没有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季宣这个人了,甚至连一丝魂魄都没有了。他执着了一生的人再也没有了。人是不能说谎的,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一步错,步步错,他不是不后悔的,但是他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他只希望来世还能遇见季宣,这一辈子他负了他,来世他会好好对他的,可是季宣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他想要的人了,他注定会是个永世的孤魂,高琛惨笑了一声,一掌拍向了自己的天灵,没有了季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就让他随着季宣一起化作尘埃,撒满这个虚无的世界。
文檚看着空空如也的大厅,突然觉得好想哭,这人明明这样爱着季宣,为什么要做出这许多残忍的事情,文檚扑到青仁的怀里,青仁紧紧的搂住他,
“小檚,不哭,不管怎么说,季宣都得到他要的解脱了,这样就够了。”青仁也无法预料这件事情会是这样一个结果,爱情真的容不得一点的欺骗和背叛。
“青仁大哥,你不会骗小檚对吗?”文檚看着青仁,对着文檚那双纯净的眼睛,青仁没有办法撒谎,他不是没有骗过文檚,而是一直在骗着文檚,季宣最后那句话让他震撼了,他不知道当某一天文檚想起来一切的时候会不会原谅他,他对未来第一次有了不确定的想法,他抱紧文檚,
“小檚,你只要记住一点,我是真的爱你的。”即使我骗你,我也是爱你的。说完这句话,青仁自己先愣住了,这样的自己和高琛有什么区别,高琛也爱着季宣,不要命的爱着,可是他还是骗了他,他也爱着文檚,可是那个谎言依旧存在着,他们这场充满谎言的爱情又会有怎样的结果呢?
季宣的魂魄散了之后,那些被他束缚的冤魂都投胎去了,季府的冤案就此终结,文檚不知道该如何下笔写这一卷的案宗,他想要为季宣正名,可是季宣这个名字本身就是贤德明正的代表,高琛用了一辈子的努力为了季宣赢得了最好的名声,他唯一能做的只是祈求武帝让那具属于高琛和季宣共同的骸骨葬回云寞,那个季宣提起的小山村,他看着天空,感觉微风拂过他的脸颊,即使你已经化作一缕青烟,也希望你能自有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