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亮,赫敏就起床了。
过去,无论在家还是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她的觉总是不够睡。为此,妈妈曾说她是一只懒猫。抱怨她,爹不亲,妈不亲,就和枕头亲。
可昨天夜里,她彻底失眠了!
开始是因为罗恩的目光——那是什么样的目光啊?像锥子一样尖锐。像刀子一样犀利。从罗恩的眼角扫过来,只在自己脸上停留了零点零一秒还不到。简直就像扫帚扫过马路路面!就再也没有转移回来。她当时被这一扫而过的目光扫呆了。不知该做何反应。
当然,很清楚很明白的事实是:自己批评错了。昨天夜里,临睡前,她听到外面有动静,赶紧拉着翠织跑出来查看,正好撞见赤织娘被烧死的一幕。活生生的事实证明:罗恩不是胆小鬼。他不仅没有真的回丽海去,而是一直在暗暗跟踪赤织娘。想找机会和她正面较量一番。并最终真的击败了她。让她化为了灰烬。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他还凭借自己的敏锐,及时识破了赤织娘的毒计,在关键时刻救了四0一的命,这功劳不能说不大吧?
总而言之,罗恩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不是胆小鬼。
那么,自己对他的指责和批评肯定就都是错误的。对此,赫敏已有清醒的认识。
问题是,无论赫敏怎样道欠,怎样做自我批评,罗恩都没有再看她一眼。哪怕那种零点零一秒都不到的眼角的斜视也行。赫敏宁愿把自己当成马路路面,让罗恩那尖锐、犀利的目光闪电般扫过。
可是,罗恩没有。
罗恩是用直视正前方的姿态,把一个耳朵对着她,任凭她“解释”。
最后,罗恩说:“对不起,我累了,要去睡觉了。”
就走了。
赫敏就失眠了。
罗恩那锥子一样尖锐、刀子一样犀利的目光,一直在她眼前浮现。让她有些受不了。她宁可让罗恩打自己一顿,骂自己一顿,只要不用这种目光刺激她。
一转眼,和罗恩认识七个年头了,开始时,对这个小迷胡眼儿、蒜头鼻子、满脸雀斑、头发像鸟窝的臭小子,她并没有太在意什么,就像对哈利·波特那样——十一岁的孩子,都单纯得有点儿傻,谁能够在意别人什么呢?
不过,这几年情况渐渐有了些变化。在赫敏的记忆中,这种变化的最初印象,也是从罗恩的一个眼神开始的——那次,哈利、罗恩他们三人去海格的小屋里玩儿,她把脸贴在牙牙的脸上,和牙牙交流着彼此间的默契。不经意间,她偶尔一抬头,看到罗恩正用一种火辣辣的异样目光盯着自己。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或者牙牙哪个部位出了情况。后来,她的目光和罗恩的目光遭遇后,罗恩的脸“刷”地红了,火辣辣的目光一下子折掉了半截儿。变得疲软而尴尬。她这才意识到,是罗恩因为偷看她而不好意思了。
那以后,她就开始注意了罗恩。发现他会经常偷看自己。每次偷看的目光,不管从眼角儿奇袭,还是正面遭遇,都是火辣辣的。这让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在罗恩心目中的位置。但除了心里微微的甜蜜和幸福感之外,她一下子还弄不清自己对罗恩目光的感受。所以,她回馈给罗恩的目光只能是暧昧。
后来,哈利和秋。张有了那种交往。她把这理解为,是哈利向自己发出的某种感情信号。
多少有些失落的她,情感的天平才开始向罗恩倾斜。但这种倾斜一直是不明显的。始终很模糊。很犹豫。甚至有时也可以说似是而非。就像泰吾士河的宽度,时而由于夹带泥沙的沉积,偷偷变得窄了些。时而又因海浪对大陆架的蚕食,偷偷变得宽了些。却让人一下子难以说清到底是宽了还是窄了。然而,几年过后,仔细丈量一下,泰晤士河口的宽度还是多少宽了些。因为海浪的热情到底比泥沙的冷静更有作用力。
赫敏对罗恩的情感倾斜幅度也是这样。一时一事孤立的看,可能看不清楚,然而,几年过去后,赫敏经过仔细丈量发现,在哈利和罗恩之间,她的感情坐标,已经悄悄移近罗恩许多。为什么会样呢?她问过自己。后来,她归纳出两个原因,就是:哈利面对自己经常平静似水的眼神。罗恩面对自己经常燃烧喷火的目光。是这两个因素共同的作用力,不知不觉中,悄悄移动了她的感情坐标。
由于有这种对自己感情的清理,赫敏才开始对罗恩的所作所为予以了特别的关注。也才有了对他功过是非发表深度评论的责任感。以致于发生这次有些失当的指责。惹得罗恩在感情上和自己顶起了牛儿。
想着这些感情上的纠葛,赫敏的睡意就悄悄溜掉了。
罗恩那锥子般尖锐,刀子般犀利的目光,便又浮现在她的眼前。
赫敏还是第一次领教罗恩的倔犟。她觉得这种油盐不进的赌气,虽然让人挺受煎熬,可要换一个角度讲,倒也挺有点儿男子汉味道。她甚至把罗恩的这种倔犟,暗暗和哈利的性格做了比较,觉得这可能比哈利更有个性。这样一想,心里就又好受了些——就让这个犟死牛的罗恩去赌气吧!说不定他还会赌出些什么英雄壮举呢!
…………
赫敏就这样一会儿不开心,一会又自我释怀。反反复复,颠来倒去,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实在睡不着,赫敏便索性起了床。又怕惊醒福克斯,就悄悄开了门,溜出房来。看看“龟兹洞”门前,守门儿的毫毛儿兵正在鼾睡,赫敏就又蹑手蹑脚溜出走廊。
客房前,是一座面积不大的人工湖。湖水中的假山内镶着喷泉。上面还有凉亭点缀。湖水清澈,游鱼可数。有荷花盛开,荷叶掩映。使整个人工湖像个放大了的盆景,意趣盎然。
人工湖往前,是排老柳。盛夏清晨,柳丝含烟,株株簇簇,连缀成绿色屏障。一片诗情画意。
透过绿色的柳丝屏障再往远望,是一片开阔的草坪,草色青青,很是诱人。
赫敏正跳望间,忽然发现柳丝屏障背后的草坪上,有两个人影高举双手,将身体抖成波浪曲线,忽而从地面破草钻出,忽而又从草地一缩而逝,踪影全无。估计他们是在演练土遁之术。细一看,好像是土行孙和哈利,不禁大大吃了一惊:
怎么,哈利也会土遁了?
她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跨着大步向草坪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