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什么事情最让人泄气呢,大多数人会认为当希望破灭时是最让人失望的时候。可是目前的状况更糟糕,本来不抱希望的时候重新燃起希望的小火苗,可是下一秒这希望之火不带一丝犹豫就破灭了。
我以为灵雅把子锦的魂魄收集起来注入新的容器了,可是眼前对我说话这个人只是面容憔悴的灵雅老师。
“怎么是你?”这话的弦外之音显然让灵雅和冥雅都不满意,为了避免再挨冥雅一拳,我忍着身上的擦伤带来的疼痛推门而出。
灵雅朝我伸出手却一时动弹不得,冥雅一个箭步上前追出了屋站在我身后。灵雅觉得气氛有些诡异,因为我没有继续跑,而冥雅也没有继续追。我们两人就站在屋外好像时间停止了一般。灵雅颤巍巍扶着身边的家具慢慢挪出屋,他的视线越过冥雅的肩头和我的头顶看见十米开外站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对我微笑着迈出第一步时,冥雅浑身散出一股杀气随时准备战斗。我伸出手臂拦住冥雅,看着那女人说道:“你到这来有什么目的?你竟没有死吗?”
她又笑了一下继而目光有些悲伤的看着我说:“云隐,我为不能阻止哥哥和爷爷对你的伤害感到自责,这是我现在唯一所能想到的赎罪方式。希望你能收下。”
藤原千惠摊开手,一个丝绒小方盒躺在她手心。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只是不明白她送我这男人吊老婆的道具有何用意。
她小心翼翼打开小方盒,里面放着一颗红豆大小发出淡粉色光晕的粉晶。
我不太清楚这颗粉晶有什么价值?据我所知大凡高价的宝石都离不开金绿变石、钻石、红蓝宝石之类的名字,可眼下这颗低低么么儿小的粉晶不论从切工、净度、颜色、重量哪一方面来看,我都看不出有什么超乎寻常的价值。况且就算价值再大也比不上我的亲亲子锦吧。
灵雅看了一眼那粉晶赞叹道:“真不愧是藤原家,居然拥有成型的养魂精魄!”
“有什么了不起,这么点大也值得一惊一乍的。等等,你说什么,养,养魂精魄?”直觉告诉我这养魂精魄和子锦的魂魄有关,刚熄灭的希望死灰复燃了。
灵雅继续说道:“养魂精魄十分罕有,一般如空气般无形的徘徊在聚满灵气的洞窟里。迄今为止成型的养魂精魄我还是第二次见到。只要用这个收集齐一个人的魂魄再找到合适的容器就能重生,不知这精魄里的魂魄是谁的?”
“笨,当然是子锦的!”这是毋庸置疑的!
藤原千惠没有被我灿烂的笑容所感染,反而一脸愁容,她对我九十度弯腰行礼阻止了我上前道谢的步伐。“万分抱歉,云隐!”
我身形一滞,有点不知所措,难道我会错意了,那里面装的不是子锦的魂魄?“你什么意思?”
藤原千惠仍埋着头说道:“那里面的确有你口中所说的那个人的魂魄,但是……”
真是急人,“但是什么?”
“但是,因为我能力有限,没有能收集齐他所有的魂魄。如今我把这个带来只是希望你带在身边有个念想。”
念想?弄了半天白欢喜一场,人都没了我还要念想干什么!我询问灵雅道:“没有收集齐的精魄还有什么用?”
灵雅抚摸我的头安慰道:“就算是他留给你的遗物吧。你要知道重生之举本就是逆天而行,就是你父亲前代青龙在这件事上也没有成功。不过…”
我现在最讨厌什么‘但是’、‘不过’之类的词了,“不过什么?”
灵雅突然对我笑道:“不过因为没有成功才会有你啊。”
“哈?”我多半猜到父亲当年想让谁重生了,这真是给我泼了一盆透心凉的冰水。那么强大的父亲都没搞定的事,我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如今死灰复燃也不管用了,事态总是瞬息变换,无常啊……
我转身木然地向屋里走去,刚走到床边就倒了上去。什么都不想去思考了,睡觉吧,最好永睡不起。
不知道藤原千惠什么时候离开的,说实话我还是挺感激她,毕竟她也是一片好意。当我再次醒过来时,看见桌上那个丝绒盒子。我看了半天也没有动手去拿的意思,一个人影一晃,那方盒不见了。
冥雅手里正把玩着那小方盒,我刚想要回来却见冥雅警惕的望向屋外。唉,灵力没了,我的感觉大不如前。冥雅打开门,我看见望月清音站在外面,“望月族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原来望月清音来看我的目的是确认我的情况,然后希望我能去异世把望月晨带回来。灵雅看出我现在没有去异世的心思,就向望月清音简单说了一下我的情况。
灵雅说得很委婉,大抵是因与藤原家祖孙两一战耗尽了我掌控青龙神力的能力,不过(又不过了)他已在青龙神力欲离开我找寻下一个继承人之前成功把它封印在我体内。但是(又但是了),至于我什么时候能恢复驾驭神力的能力就不得而知了。
看着望月清音在灵雅声情并茂的讲述中不断变换表情的样子让我觉得好笑。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我是没办法去异世了。
为了让望月清音安心,我决定接受她的邀请,暂住望月本家。才住了两个月就让我深刻认识到:白虎真不是吃素的,望月晨仅用两个月的时间就恢复神力穿越回来了。她的姐姐望月琴子多半被玲珑子拐走了没有和他一同回来。
望月本家虽然处事低调,但是望月晨能平安回来为这个古老的家族带来喜庆的气氛。看来我没有必要再住在这里了。
翌日我打点行装准备回中国,望月晨却在我拉开门的一刻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又长高了些,看起来和那时在异世拦住我与朱雀决战的成年样子很挂像。此时的他在身后一片红枫的衬托下越发显得脸色明净而细腻,再加上一对很有灵气的眼睛,整个人给我一种傲然于四周美景的通透感。就像是一幅朦胧的画中出现了一个视觉中心点牢牢抓住人的视线。
“云隐……”他说了两个字就停住了,只是静静的望着我。
“嗯?”
“你要回国了吗?”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嗯。”
“你可以一直住在这。”他的脸泛出红晕,要在以前我一定要好好调侃两句,但是如今我没有那个心情。
“不用了,我已经住得够久了。”我与他擦身而过,他没有抓住我继续传递他内心的想法让我感到轻松了不少。
当我要走出这个小院时,他在背后喊道:“万分抱歉,云隐!”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听到有人这么对我说了,我不明白他在道歉什么。我背对着他等他把话说完。
望月晨清凉的声音响起:“对不起,都怪我没有早点赶回来。子锦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够了!”那个人的名字我是真的真的不愿再听到了,因为每听到一次就让我更加的内疚,我的手臂开始发抖,当时我自作聪明把剑插入子锦胸膛的感觉仿佛从来没有消失过。我不能自抑的咬紧牙关。
我们两人保持距离沉默了良久,枫叶一片片苍凉的飘下落在泥土上。在我眼里,院门外开阔的景色瞬间被一个宽阔的荷塘替代。我仿佛看见当年子锦与我在荷园里泛舟的情景。我那时做梦也不会想到子锦对我来说是这么重要。如今魂魄残缺不齐就连转生也不可能了。我探入怀中握住从冥雅手里抢回来的丝绒小盒子,似乎能感受到子锦强而有力的心跳。
我没有回头,平视远方说道:“你的堂姐琴子不打算回来了吗?”
望月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喔,她决定在异世找寻她的幸福。不过,奶奶好像不赞同这事,本想让我把她带回来,但我推说灵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奶奶只要稍微探查一下就能知道我在说谎。推一天是一天吧。”
“是吗?我很钦佩琴子。”一个女人抛弃所有的一切到陌生的地方追寻幸福,的确需要很大的勇气,因为她没有退路。如果当激情退去,她没有得到长久的爱情是一件多可怜的事。况且异世和现代不同,在异世的女人追寻爱情远比在现代困难得多。
不知道小麟的将来又会怎么样,他对凤寒阳超乎寻常的感情让我有些担心。子锦逝去后,这还是我第一次想起小麟。我这个姐姐做得真不称职。
一个想法在脑中成形,“望月晨,我有事拜托你。”
“什么事?”
“你能送我去异世吗?一来我可以和琴子相互照顾;二来你因此耗费灵力可以拖延去异世带回琴子的时间。想想看,等个一年半载后,琴子在那里结婚生子了,或许望月族长的想法会改变呢。”当然,我对小麟还有义务。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恐怕我这辈子也不想去异世了。身在那个时空只会让我更加思念子锦,这个决定对我来说是个考验,或许我会一直生活在自责的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