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郑家熙胡思乱想着的时候,秦萱也是六神无主。
梁家被一群扛着长枪短炮的人围个水泄不通,外面的人大声叫喊,“快叫秦萱小姐出来!你是郑国华的私生女,但为什么要假冒你的姐姐呢?是你跟人合谋想害死你姐姐的吗?她脱险之后第一时间来找你,你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你为什么要害死李鑫秘书呢?”
人多嘴杂,有些消息是正确的,但有些消息又是捏造的。也是因为不知真假,所以人们更喜欢八卦,更喜欢猜想。梁家的所有保镖都出动了,是能勉强把好事者们挡在外面,但他们说到的事情,都是郑家两姐妹所不希望暴露出去的。
开始时,众人关注的焦点还在她身上,但突然间,矛头又调转过去对着梁慕。
“梁慕先生,你在刚认识秦小姐的时候就是一脚踏两船了,对吗?您抛弃了乔颜颜小姐而选择了秦小姐,是不是想得到国华呢?您知道……”
原本梁慕在抱着秦萱柔声安慰着她,但等矛头转移到他身上时,他只会抱着脑袋死命辩解,“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秦萱咬了咬嘴唇,伸手把他抱入怀中,反过来安慰他。
她的眼神渐渐坚毅起来,虽然身子在颤抖着,虽然额头在抽搐着,但外面那些人的叫喊声,已经变得轻飘飘的了,她把绝大部分的心神集中在自己的身上,一边思索,一边小声表达出来。
她是在预演,她把所有事实串联起来,然后用最简单的语言表达出来。
好久,她霍然站起来,就在她转身走路的时候,梁慕突然大声说,“你要去哪?”
“我去把真相告诉他们!”她回答得很平静。
梁慕瞪大眼睛,颤声问道,“什么?”
秦萱很平静地复述了一次,“我要把一切真相告诉他们!”
梁慕呆了好一会,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秦萱已经走了出去。
梁启生是在梁氏那边处理纷乱的局面。
记者们分成四拨人,一拨人围着国华,一拨人围着梁氏,一拨人围着秦家,一拨人围着梁家。他们的消息灵通得很,除了没知道原来秦迟和郑家熙是去找陈林和乔颜颜之外,其他的事情他们很多都知道了。他们这么一出现,确实跟国华和梁氏的关系者们带来很大的麻烦。
其中以郑家两姐妹最受关注。
所以,当秦萱出现梁家天台之上时,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秦萱一手扶着围栏,先抬头看了看天,然后低头下去看着他们。
现在已经接近下班的时候,天色开始变黑了。
秦萱调整了一下思绪,然后缓缓说道,“你们都安静地听着,我会把一切真相都说出来。但你们不要插嘴,谁插嘴了,我就不说了。我可以发誓,我说的一切都是事实。你们可以录下来,写下来。但我请你们原原本本地一字不改地录下来写下来,不要歪曲我的意思,可以吗?”
安静。突然有人大声喊到,“要说就快说,废话那么多干嘛?哎呀……”
原来是他身后的人嫌他多事,敲了他一下。他转身过去,原本想发作的,但见到一大群人都在瞪着他,赶紧打了个哈哈,低着头转回去。
秦萱等了一会,然后继续说,“好,那我就开始说了。我确实是郑国华的女儿,但一开始我并不知道。是郑国华的秘书李鑫找到我,让我假扮郑家熙,也就是我的亲姐姐。开始的时候,我不想那样做,但李鑫告诉我,郑国华很孤单,他一个快死的人了,最希望女儿能陪着自己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
她以很缓慢的节奏,慢慢地讲述着那个复杂的故事。但是,不全是事实,因为李鑫已经死了,有些东西死无对证,所以她可以适当地掺点假话进去。
对于林辰和白志天,有些东西又太过敏感,所以她选择忽略。
她突然发现自己口才原来是那个好,居然可以把一大群专爱挑刺的人唬住。
她的故事相对于真相,其实做了很多简化。不想说的地方,她要么压根不提,要么只是轻轻带过。她发现,当她说道自己和姐姐的身世故事时,那些人的情绪是最激动的,而当她说到国华内部的纠纷时,那些人反而有点不耐烦了。
原来,他们更爱听的是美女相关的故事,而不是老爷们勾心斗角的故事。这下就更好办了,于是,她便把重点放到自己跟梁慕之间的缠绵故事当中,中间说道乔颜颜的时候,她暗暗说了声抱歉,就把乔颜颜也亮了出来。
“乔颜颜跟我商量,让我不要缠着梁慕,那时候我已经是郑家熙的身份,所以我不能承认自己是秦萱,她相信了。她是一个很单纯的人,但也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们很快做了好姐妹。那时候,我的重点是尽快稳住国华。因为我不知道我姐姐……嗯,真的郑家熙什么时候出现。”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提问,“请问……哎呀!”
被那个人打断的时候,秦萱还紧张了一下,但那个人被揍之后,没有人敢再多嘴了。
秦萱稍稍松了口气,然后继续说,“我承认,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也是郑家的女儿,我……我确实很妒忌郑家熙,我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她,为什么只能当穷人家的女儿。我……我开始……”
承认了自己在当替身的时候确实对国华和郑家有过贪念之后,她稍稍松了口气。虽然说是为了“真实”,但也有让自己更为安心的想法。现在她是真正的郑家女儿,已经不是十足的冒牌货,所以说出来,大家也不会多责怪她,相反,还会同情她可怜她。
果然,大家的反应就像她预期的那样。
顿了顿,她继续说,“这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也不知道妈妈没有阻拦我,是因为想让我回去见见我爸爸。只是,她自己却不愿去见爸爸最后一面,因为……她发过誓,永生不能再见我爸爸……呜呜……”
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这哭是真哭。
为她的妈妈而哭,也为她的爸爸而哭。
虽然在平嫂的叙述中,郑国华并没有爱上秦国英,秦国英更多是咎由自取,但作为秦国英的亲生女儿,她更希望爸爸妈妈是两情相悦,而不是一厢情愿。说道这里,联想到自己和秦慕之间的感情波折,不由怨念更多,哭得更加厉害。
“好了,各位,萱萱已经很激动很伤心了,你们就不要为难她了,好吗?要知道,她现在这样子很危险,如果她……她一激动跳了下去,各位即使没有杀人之心,也有杀人之过,对吗?”
原来是秦慕出现了。他轻轻抱着秦萱的腰身,秦萱哇地一声,转过来抱着他,放声大哭。
就在这时候,有人拿着扩音喇叭大喊,“所有人听着,全部离开,全部离开,你们已经干扰了普通公民的正常休息,梁先生已经报警了,如果你们再继续骚扰梁先生及其家人……”
保镖们一拥而上,配合着大队□□,把这些好事者全都驱赶走了。
原来是秦迟联系了陈局长,然后派人来解救局面。
不用说,在国华和梁氏那边,也用了这样的手段。
终于清静下来了,秦萱和梁慕才松了口气。
“到底是谁策划的事情?”
两人对望一眼,面面相觑。
不知道。
秦迟和梁启生也不知道。
但这下变故,严重地扰乱了他们的计划,这是事实。
下面呢?下面还会发生什么?
不知道。
但,不会轻松就是了。
于是,所有关系者的心都是沉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