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志天的连串妙手,虽然掀起了阵阵波涛,但最终仍以乔福生对梁氏的救援承诺和秦迟的醒转而平息下来。郑家姐妹在对男人们保持了一定距离的基础上,做了一定让步,但也表现了自己的决心。一番调整之后,年轻人们赢得了巨大的主动权,全面走上前台。
当天下午,凌浩宇和陈林就在郑家姐妹的引导下,正了自己的身份,这一举动虽然让员工们议论纷纷,也让董事们迷惑不解,但在秦迟的强力□□下,还是顺利地确定下来。
一旦确认了国华实际领导者的身份,他们便展开了雷厉风行的行动,陈林把保安们集中起来,展开了一番整顿,加强了组织纪律性,凌浩宇则把各部门经理喊到一号会议室,先把当前情况作了一个简单的说明,然后也强调了一个组织纪律性。
两个年轻人虽然没有秦迟老练成熟,但使用的手段也是相当有效的,忠心的就留下,有想法的马上离开。虽然没办法一下子彻底清除掉白志天和其他可疑人物安插在国华的奸细,但起码能保证内部人员的警惕性和忠诚度。因为但凡留下来的人,都能得到一定的加薪好处。
虽然这笔钱数额不小,但只要国华安定下来,把之前因郑国华病倒而签下来的工作量补上去,还是能很快从产生的公司利润里填回来的。在此之前,就要依靠梁氏正式注入的三千万资金来维持了。原本梁启生是想注入五千万的,后来因为要防着白志天的侵袭,还保留了两千万。
秦迟早上倒下的影响,在几个小时后就被消弭于无形了。
虽然胡董有点不满,但马上被告知,“不想呆就滚蛋!”
面对财大气粗的大股东和二股东的代理人的气势汹汹的逼迫,胡董事很驯服地垂下了脑袋,他一降服后,其他董事也很配合地当了旁观者。对他们而言,一个破烂的国华一点用处都没有,如果不知道有外敌入侵的时候,他们还能动下夺权的心思,但等凌浩宇把证据摊出来之后,他们马上成了意志坚定的国华派,虽然没能拿出什么强力手段来帮忙,但只要肯配合,也OK了。
秦迟先前只是靠气势来镇服他们,现在凌浩宇一上台,却把事实真相给他们摊出来了。秦迟的走法稳重,凌浩宇的走法是坚决果断,一个镇服在前,一个约束在后,有了前后照应的关系,在最短的时间里成功地稳定大局。
当然,情况如此顺利,跟史语生和梁启生贡献的几千万现金是分不开的。
郑家两姐妹看着看着,不由妒忌起来。
因为,看起来实在太简单了。
她们有那么很短的一瞬,甚至认为自己来操作,会做得比那两人更好。
不过,冷静下来后,她们也承认了事实。
她们没办法做到那样子的简单利落。
她们沉默了。
男人们没有太在意她们,等她们的介绍人的工作完成之后,她们便彻底地成了看客。
等到会议室里的人都走光了之后,她们对望一眼,苦笑不已。
电话来了。
是梁慕的电话。这边的会议一结束,他第一时间接到凌浩宇的电话,然后马上过来接这两姐妹过去。电话通知到之后,他就从梁氏走出来,很快来到国华的大门口,这一次,保安没有让他进去。陈林强调的纪律性起作用了。最后是惊动了陈林,才把他放进去的。
一见到陈林,梁慕不由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厉害啊!这么快就改变局面了。”
陈林呵呵一笑,“你也不差,只是你懒了点。”
梁慕听了,很认真地问,“真的?”
“嗯,我从来不说谎话。你很聪明,只是你没有定性,所以才没能抓住机会。这一次,是你表现的好机会。你好好把握!”
梁慕仔细地看了他好一会,很严肃地嗯了一声。他伸手出去,跟陈林对握一下,“谢谢!”
他这段时间基本都在打酱油,心里是想找点表现机会,甚至,他比郑家姐妹更迫切需要一个重塑形象的机会,当然,信心方面呢,其实不是很足——
不过,他爸爸愿意把重担扔给他,自己躲在病房里安心休养,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他爸爸还是想锻炼他,也对他有信心。现在听了陈林的看起来很认真的评语,他确实觉得自己信心足了。
郑家姐妹还在那个会议室里呆着。直到两个男人到了,才迎了出来。梁慕想绕到秦萱身边去,却被郑家熙拦了下来,他略微尴尬地移开身位。
秦萱紧挨着郑家熙,扶起她,慢慢走路。
郑家熙虽然好多了,但名义上还是一个病人。
陈林看着郑家熙,良久,才收回视线,躬身相送。
郑家姐妹心情复杂地跟在梁慕身后,从专用电梯下到楼底,又绕小道,从后门来到梁氏大楼地下。上一次被记者们折腾了一下之后,这两姐妹都成明星了,长得漂亮,又是豪门千金,正好是八卦人士嘴里的好谈资。员工们碍于饭碗不敢乱说,但外人可没领你工资,怎么说都行。
到了梁氏,一路电梯而上。梁慕几次想说话,都被郑家熙打断了。
他尴尬无比。
不过,很快他又变成无事人一样。这是他爸爸传授给他的诀窍,要时刻保持扑克脸的状态,不让别人轻易猜测到自己的内心。他以前太过随性,基本上是心里想什么,脸上就是什么。
但见到那郑家两姐妹的扑克脸,自己也不愿落后。
就这样,最不成熟的三人,也开始往成熟的方向走了。
郑家姐妹的扑克脸,其实是为了兑现此前约定的“与男人们保持一定距离”的承诺,同时不愿让外人看到自己的笑话,所以要戴上一个面具来装冷酷。
无意中,就变成了梁慕想象中的“冷静成熟”了。
到了半中间的时候,梁慕醒起一个事情,便说,“你们妈妈已经被转移到另一个地方。这个事情是我爸爸亲自操作的。他让我告诉你们,不用担心她。白志天是绝对没办法伤害她的。”
郑家熙听了,脸色一变。
如果梁家说的话可信,那她是被白志天耍了一道了。但如果白志天说的是真的话,那……
她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该不该把之前受到白志天的威胁的事情说出来。这个事情她当成了绝密,就连秦萱也没告诉。因为,她虽然没有见过秦国英,但这位亲生妈妈对她而言,已经除秦萱以外的唯一一位血亲了。
秦萱很□□知到姐姐的异样,便把她抱得更紧。
梁慕脸色变了一下,但马上扑克掉了。
他果断地按停楼梯,带了两人出去,绕到一个房间门前,然后说,“你们进去里边休息下。”
秦萱很感激地嗯了声。
两姐妹进去了。
这是梁慕给她们制造的说话机会。
他能感觉到与秦国英有关的那个消息对郑家熙带来的冲击。
郑家熙一边挨着秦萱,一边捂住额头。
她的额头又痛起来了。
她一时半会没能做出抉择。进到这个员工娱乐室后,在沙发上坐下,大口大口地喘气。
房门在梁慕出去的时候已经关上了,梁慕出去后给员工们做了临时警告,不许他们进入这里影响郑家两姐妹的休息。秦萱呆了片刻,还是说了,“姐姐,你有什么事情,只管说。我们是亲姐妹,不是吗?”
郑家熙看了她好久,然后才指了指窗外。
秦萱起初还好奇地望了出去,但后来马上明白过来,“白……”
“志天”两个字没有说出来。
郑家熙点了点头。
“那个混蛋!她拿妈妈来威胁你?”
到了这个时候,郑家熙只好承认了。秦萱嘿嘿一笑,说,“也难怪你这些天那么奇怪,也难怪你会跟那两个男人那么多事情发生,原来一切都是白志天那个混蛋搞的鬼!”
一旦点明正主,秦萱就懒得客气了。
郑家熙见状,只好说,“是。他说妈妈被她控制住了。如果我不配合,他就……他就会杀了妈妈!我……哎!”
说着说着,轻轻哭了起来。
不是她不够坚强,是因为敌人确实抓住了她的软肋。
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妈妈和妹妹是最亲的人,连死去的爸爸也比不上她们了。
秦萱沉默了一会,说,“姐姐,我想,你可以安心了。秦叔叔之前就说,白志天那家伙已经被压制住了,就连他家的小弟也没剩下几个可以活动的,梁叔叔是很可靠的人,他说妈妈没事,就一定没事。何况,秦叔叔也在看着呢,不是吗?白志天如果要对付,直接找我们总比找妈妈强啊!他现在是纸老虎,咱不用怕他。要担心的,也是担心其他人啦!”
郑家熙再一次色变,“其他人?”
“嗯。梁慕告诉我的,说陈林已经确认了白志天以外的其他敌人的存在。现在要担心的,不是已经被暴露了的白志天,而是……而是白志天背后的人。白志天其实也只是别人的走狗!”
郑家熙沉默了一会,说,“我给他打个电话!”
秦萱愣住,旋即明白那个他是指白志天。
“嗯!”她答应了。
电话拨了出去,但对端是个空号。
两姐妹愣住了。
但马上记起,原来是有一种服务来隐藏真实的电话号码的。
苦笑了一下,郑家熙才说,“白志天也这么跟我讲,他希望我配合他,把藏在暗处的他的敌人找出来。他说他的目标是梁氏,而不再是国华。因为国华里的二股东是秦叔叔,而秦叔叔有公安的背景在。我觉得他讲的话,一大半是真的。如果对方的目标也是国华和梁氏,那我们配合着他,找出潜在后面的人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秦萱呆了呆,“姐姐,你的意思是我们跟白志天合作?”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秦萱听到这个答复,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点头,“原则上同意。除掉他打过国华的主意之外,他跟我们两姐妹还没有什么大的仇恨,不是吗?”
郑家熙想不到妹妹会这么说,叹了口气,也点了点头,“好。那就这样决定。”
就这样,两姐妹就暂时确定了一个变通的应对方案。她们接受了男人们关于新敌人的结论,然后决定和白志天联手了。即使暂时联系不上白志天,但相信对方迟早会联系过来的。
一旦下定决心,她们便联系梁慕。
梁慕很快就到,然后带着他们出席梁氏的高层会议。
和国华不大相同,梁氏基本就是梁家自己的企业,别的股东也是受到梁启生赏识的高层管理人员,或者是说他的老臣子。梁启生说了什么,基本就是什么了。凌浩宇是因为太年轻,不然也会是股东中的一份子。这个股东会,其实跟高层管理人员会议没什么区别了。
梁慕简单一宣布这两姐妹的来头和职务,马上全体通过,然后就是散会了。
两姐妹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在这边会是这样一个场景。
等到只剩下梁慕和她们在了,她们才反应过来。
“我们……我们能做点什么?”秦萱问。
“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们可以参与任何一项业务,但半个月内的亏损量不能超过一百万,如果超过了,你们就不能再参与其他事务。”梁慕一本正经地宣布。
郑家熙想了想,说,“我们来管文件档案吧!”
秦萱呆了呆,但马上附和。
梁慕点了点头。对他而言,两姐妹管档案文件,可以让他省点心。
他是很佩服这两姐妹,但只是佩服她们的坚强意志,而不是她们的能力,因为至今为止,她们都还没能展现什么过人实力,绝大多数的情况,都是依靠他和其他几个男人来撑过去的。
两姐妹对望一眼,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但她们没有说出来。
因为,她们长期扮演着花瓶的角色,这是事实来的。
梁慕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带她们去了档案科。
档案科有相当完备的管理组织制度,档案资料都保存在一间大屋子里。档案科的科长出来招呼她们,然后她们要求调阅最新入库的文档。
两姐妹还是以郑家熙为主导者。秦萱全力配合。
在那个专文为了调阅资料而准备的小屋子里,她们两姐妹便对相关文档展开调查。
秦萱负责按照郑家熙的吩咐去找出相应的文档,而郑家熙自己则慢慢地翻看过去。
虽然梁氏也有智能管理系统,但重要资料,都有纸质存档的。
两姐妹一坐下来,就很认真地研究着什么。
得到梁慕的回复之后,凌浩宇和陈林都松了口气,秦迟和梁启生也安心下来。
在他们看来,这两姐妹不可能有什么大的用场,只要不被绑架变成人质,只要不给他们添乱,就已经发挥了最大的作用了。
就这样,养病的养病,查阅资料的查阅资料,掌管实权的掌管实权。
国华、梁氏的相关人员顺利过渡。
下班时间,郑家姐妹在秦迟安排的保镖的护送下回到郑家。
她们抄录了部分资料带回去研究。
秦萱也从秦迟家把她的电脑弄了回去。两姐妹坐在一张□□,抱着手提电脑,各自展开分析。忙了一下午,在郑家熙的思路下,她们发现了一些似乎有用的情报。
根据梁氏最近几个月进出账目的简单情况,她们利用网络寻找可用情报。秦萱负责粗略搜索,郑家熙则在秦萱甄选出来的页面中进行深入研究。
两姐妹分工明确,配合起来也有点样子。她们没有太明确的目的,或者说,她们需要展开很琐碎的工作,才能偶尔发现点什么。她们是想象上次一样,在庞大的信息堆里找出白志天或者其他人针对梁氏的线索。上一次是因为李鑫刻意修改数据,无意中把自己暴露出来了。
在此之前,秦迟则是靠了□□的身份和对国华的了如指掌的熟悉程度,才勉强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这一次,任务相当艰巨,看样子不是三头两天就能完事的。
不过,两姐妹兴致勃勃地展开了行动。由于男人们的出头,她们没有其他的表现机会,只有在这个需要耐心和毅力的领域里,她们才能找到一点“我很有用”的感觉。
也许是自欺欺人,也许真有希望,总之,她们拼命工作了。
对此,男人们的结论也是“安心了”,因为,至少可以让她们不会碍事。
忙了一阵,秦萱去做饭菜,郑家熙继续研究。
就在此时,电话来了。
是陈林的电话,郑家熙皱了皱眉头,先没理。
等它持续响了好一会,才接了。
对端传来的,是陈林低沉的声音,“对不起,我没想会搞成这样的。”
郑家熙呵呵一笑,说,“没事。现在的样子也不错。”
陈林沉默了一会,说,“其实,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