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瞧着高晓晓不吭声了,斜着眸子向她眄睨去,眼里满是不屑,面上也更添几分得意之色:“哼!不过大姐竟然糊涂到这种地步,害得我要跟你来比谁是丑八怪,这不明摆着嘛?真是委屈死我了!”
高晓晓淡淡扫视了二姐一眼,答道:“二姐再不离开,就会变得更委屈了。”她现在对二姐的厌恶远远超出了以前,所以她一秒钟也不想再看见二姐这副丑恶的嘴脸。
“不用你说!我自己知道会走,啧啧啧,瞧瞧你脸上的‘美丽’痕迹,任是谁都不会愿意在这里多留些时候的!”二姐说完,立马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见二姐走了,高晓晓眼里的复杂神色才显现出来,经过这半个月的时间,她终于懂得也终于亲身体会到人世间的世态凉薄与人心的丑恶,不过,她不是也是身处在人世间么?而今她受尽他们的奚落,来日方长,她高晓晓也总会有蜕变的那一天,到时候,就该是她对他们“凉薄”的时候了。
高晓晓转眸,不经意间瞥见那一面菱镜,菱镜毫无保留地映出她右脸的胎记,她心下一紧,眯起翳眸,好似不受控制地朝那面菱镜走去,踱至菱镜前,高晓晓不禁抬臂抚上镜面,将菱镜里的那个胎记遮住。要是她没有这个胎记,现在的生活一定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她不再会受如此待遇,对不对?
良久,高晓晓才离开菱镜前,眼神里多了些沉静与寂静,她是高晓晓,不一样的高晓晓,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高晓晓,不就是一块胎记么?能奈她如何?
夜已深,窗棂外挂着一轮皎洁明月,洒下清幽月光至高晓晓的床前,高晓晓躺在床上已然许久,辗转反侧,却仍是久久不能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何时,她才沉沉睡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她回到了Z大,但是脸上的胎记依然没有消失,Z大里原来的那些朋友都因为这块胎记不再在她身边陪伴着她,还有那些校友的目光,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忽的,高晓晓发现,自己的右脸处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她猛地被惊醒,也带有些庆幸,因为她终于逃离了刚才的那个噩梦,只是,右脸的疼痛感不断传来,也在愈发变得更为剧烈。
高晓晓渐渐发觉右脸处那块胎记正在发生什么变化,下意识伸手去捂住右半边脸颊,然后索性坐起身子来,现在她的心中完全就是混乱一片,有惶恐,有紧张,有担忧,但是却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好的预感。
高晓晓又瞥见那面菱镜,赶忙离开床,连鞋也来不及穿就跑到菱镜前,她拿开自己一直捂住右半边脸颊的手,竟然清清楚楚地发现并且亲眼目睹了她右脸上的胎记正在掉落!
高晓晓睁大了双眼,一直死死地盯着菱镜不肯移开半分目光,神色及眼神里全是惊讶与不敢相信,她就这样坐在菱镜前,看着那一大块丑陋无比的胎记生生掉落下来,一瞬间,她又变回原来的那个美女高晓晓了。
高晓晓的惊讶没有减去丝毫,她看着菱镜里的那个自己:肌肤白皙如雪,肤如凝脂吹弹可破,眼如明亮的星辰,皓齿如瓠犀,手如柔荑指如葱,她有些恍惚,她简直都快不认识她自己了!
接着,当高晓晓准备回到床上好好缓和一下自己现在的心情时,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接着发生在她身上。
她的右脸处的胎记,不仅完完全全的掉落了,此时此刻,她的右脸,正在开花!正在开出一朵雍容华贵的且自然不失三分美丽的牡丹花!
那朵牡丹花,就在她的右脸上,完成了从发芽,结出花苞,到开出绚烂的花朵的全部过程!眼下,国色天香的牡丹花,毫无保留地盛开在她右脸颊处,失去了胎记的她,本就是美丽无比,如今右脸又有一朵端庄典雅的牡丹花锦上添花,怎一个美丽了得!
高晓晓用力地咬了咬下嘴唇,传来的疼痛感让她感觉到几分真实感,也确定了这不是在做梦,刚刚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发生在梦中的虚幻,没错,眼前的这位可以算得上倾国倾城的女子,就是她,高晓晓。
慢慢缓步回到床上,高晓晓更加难以入睡,而今,她已经脱胎换骨,变回了原来的那一个高晓晓,这种感觉,便好像是一直毛毛虫蜕变成一只美丽的蝴蝶,不过,她拥有了绝色的容貌,今后的生活,今后走的每一步,未必就会容易很多。
大姐和二姐知道她现在的模样,会放过她么?答案在她心中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突然之间从丑女变成美女,先不说她都不怎么会相信,府内的其他人呢?大姐和二姐说不定还会联手起来,趁着这次机会,说她是不祥的妖女,要把她赶出府内或者处死,她不能任由她们这样做!
再者,她也不是爱慕虚荣的人,就算她现在有了这样的容貌,也不想用来招蜂引蝶惹是生非,如此一来,既然她不愿意将这副容貌让世人瞧见,而且她也不能这样做,所以,那便将这副容貌好生地隐藏起来就好了。
第二日清晨,天边隐隐约约开始泛起了鱼肚白,熹光微透窗扉,高晓晓早早就自然醒过来,她的心情确实是因为夜里发生的一切而比平日里舒畅许多,只是这样的舒畅里带着些沉重的意味。
洗漱后,高晓晓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深黛色面纱,对着菱镜将面纱带上,把脸颊连同那朵牡丹花给遮住,这样一来,若不是有意掀开她面纱的人,都不会看到她面纱之下的容颜了。
“云裳,再过三日就是夫人的生辰了,这几日,我们应该会忙到快晕过去了吧。”
“对啊!刚刚入府内的时候我本想偷个浮生半日闲过个清闲点的日子,现在看来,恐怕是不行了!”
“唉,没法儿。夫人的生辰宴会,我们万万不可懈怠了。”
高晓晓听到路过她的房间的两位丫鬟的对话,心想:恐怕只有在她房门前,丫鬟们才敢抱怨抱怨吧。尽管如此,她还是要感谢那两位丫鬟,她穿越到这里来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可是她从来没有关心过这样的问题,若不是今日偶然听到,到时候到了夫人的生辰那日,高晓晓都不敢想象她的下场会是怎么样。
随即高晓晓又不禁微微蹙眉:宰相夫人的生辰?那她身为宰相府的千金,虽然很丑,但至少得出席吧,不然又落下个不孝的罪名,说她不尊重人家宰相夫人,那可就不好了。可是,她必须取下面纱?以示尊敬?之前她就算在右脸的地方有一大块胎记,她都没有戴上面纱,而今岂不是说不过去?
这是她需要苦恼的问题之一,另外一个问题,就是贺礼,她送出去的贺礼必须要考虑这几个条件:心意,档次,不落俗套。要是被贻笑大方,说不准又会被人怎样嘲讽讥笑。
冥思苦想,高晓晓终是得到个不是太确切的答案,可是也比没有答案好。
至于贺礼,她便送玉如意的刺绣好了,然后再配上真正的玉如意一齐送上,也勉强算是达到那几个要求。
至于面纱的问题,她在穿越到这里之前也是由于一时兴趣去学了学宫廷舞,如此,那她便可以用献舞的理由来当挡箭牌,戴着面纱出席宴会了。不过,这支舞,定是要拖延到宴会的最后再跳,若是在宴会的开头跳,跳完舞,就没有理由戴着面纱出席宴会了。
这几天,她定是不能练舞,以免引起他人注意,那样便不好了,她方才去柜子里找了找,发现有一件舞衣,倒还是不错的,既然如此,她就不用去小心翼翼冒着风险去寻找舞衣了,向她的宰相爹爹索要,更是不妥,事情反而会越闹越大,她肯定不能让事情发展成这样的情况,那样的话,她便惨了。
所以,现下她要准备的是贺礼,刺绣她必须抓紧时间,才能在生辰宴会之前绣好,而玉如意,她刚刚并没有在房间里找到,看来得上街出府一趟。
打了声招呼,高晓晓便带着银子离开了宰相府内,大街上人来人往,却也没有导致出接踵摩肩的效果,也很少有人发现高晓晓这位戴着深黛色面纱的女子的存在。
逛了好久,高晓晓才在一家名为“陌上人如玉”的以卖玉器为生商家的店里找到了她心中所想的那种玉如意,她仔细端详着那一把玉如意,其实她也只是做个模样,她并不懂这些,自然也辨别不出真假来,即使她凭着自己的直觉发现一直跟在身边的老板是个挺老实的人。
“老板,这把玉如意我要了,麻烦帮我收起来。”半晌,高晓晓才把目光从那把玉如意上移开,看向身旁的老板。
“好咧!”老板瞧见今天做了一笔还算大的生意,高兴得不得了。
“喏,这里银子。”高晓晓又将从宰相府带来的银子拿出,递给老板。
老板伸手接过银子,瞧了瞧,顿时吓了一大跳:“这位姑娘是宰相府的人?”因为老板非常清楚,只有在宰相府,才会有这样的银子。
见着老板道明,高晓晓也不否认,微微点了点头,答道:“嗯。”
老板也没有继续追问,他从高晓晓的年龄以及穿着打扮看得出来,她应该是宰相府的千金之一。
“那我去给姑娘将这把玉如意收起来了。”
老板的话音刚落,正当老板准备行动的时候,店内忽然响起一阵娇柔的声音:“老板,你应该认得我们吧,我是宰相府里的大小姐,在我身旁这位是宰相府里的二小姐,店内所有的东西现在皆不许出售,待我和妹妹好好择了买了来。”
高晓晓循声望去,看见来人,不禁在心里暗暗感叹了一句:果真不是冤家不聚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