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吃了桃花酥,咱们走走,消消食,等会吃饭。”吕彻说完,意有所指地看着惠妃,果然见惠妃低着头,捂着通红的小脸。
吕彻这话,是因着以前惠妃刚进宫的时候的笑话。
惠妃刚进宫的时候,听说吕彻要和她一起用御膳。惠妃那时候年纪还小,嘴巴馋,听说有御膳,立刻冲出去,在宫里转悠,卫依白问惠妃在做什么,惠妃就回了一句说“消消食,等会御膳可以多吃点。”
好好的姑娘家,偏生是个嘴馋的,这传出去还不遭人笑话。也就在卫依白面前,惠妃才这么一说。没想到这话,却被刚进门的吕彻听见了。
现在吕彻拿这话来揶揄惠妃,惠妃哪能不脸红?
……
柔妃切了几个时辰的水果,手都算了,手指也被刀磨破了皮!回到洗尘殿的柔妃,气得砸了手边所有的东西。
小杜子“噗通”跪倒在地,语带自责:“娘娘,您罚奴才吧!今天是奴才没有保护好娘娘!”
柔妃一屁股坐在小榻上,气得将手中的丝帕都撕了:“你起来,跟你没有关系!都是那个卫依白!仗着自己是幻夜国的公主,就敢骑到本宫头上,本宫一定要她不得好死!”
正在这时候,下面的宫女进来,见满地狼藉,心知柔妃是在发脾气,可又不能退出去,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娘娘,惠妃宫里的人来拿皇上的惯用的碗碟。”
惠妃宫里的人来柔妃这里拿碗碟的事情,惠妃并不知道。惠妃宫里的人以为吕彻去了惠妃哪里,惠妃从此就能够重新获得吕彻的宠爱,因此不在御书房那里取碗筷,反而跑到柔妃这里来,就是给柔妃一个下马威!
柔妃猛地回头,恶毒的双眼盯住宫女,一双眉目几欲喷出火来,咬牙切齿的问:“谁要来拿碗碟?”
站在下面的宫女吓得缩了肩膀:“回娘娘,是惠妃娘娘。”
吕彻去了惠妃宫里?惠妃已经失宠了好几年,连今日御花园赏花,吕彻都没有想起那个女人,怎么会去惠妃宫里?惠妃使了什么手段?
小安子跪在下首,缓声劝慰:“娘娘,许是因为洗尘殿离得近,所以惠妃娘娘才过来取用碗碟的,娘娘莫要多想,气坏了身子得不偿失。”
柔妃看看小安子,明白小安子说的是什么意思。这洗尘殿离惠妃的宫殿不远,而且惠妃的人还在外面站着,若是柔妃有什么动静,传到吕彻的耳朵里,不好。
即便心中有再多怒火,柔妃还是点头:“你找几个太监送过去,小心别磕了碰了。”
“是,娘娘。”宫女应下,等退出房间,只觉得里衫都湿透了。
等人悉数退下,小安子才上前,在柔妃耳边低声:“娘娘,公主与惠妃,从小就在一起长大。”
柔妃听了,倏然睁大了眼睛!
又是卫依白!她不过是个公主,却帮着惠妃来争宠!
今天在御花园里,卫依白舞剑的时候吕彻的神情就不对,随后就去了惠妃那里,这事,如果不是卫依白搞的鬼,还能有谁!
小安子抬手,竟然揉上柔妃的胸口:“娘娘别气,气坏了身子,奴才心疼。”
听小安子这么说,柔妃竟然果真不气了!
面上敛了怒容,柔妃没好气地拍开小安子的手:“气什么气,皇上又不在,本宫气给谁看呢?”
小安子立刻在柔妃脚边跪下,捧着柔妃的手,在柔妃手上的伤口上轻轻一吻:“娘娘生气给奴才看啊,娘娘气了,奴才就给娘娘报仇。来,娘娘生气一个给奴才看看?”
却不知道这小安子是什么人,居然敢这么对柔妃!而且那话里,也不是奴才对主子的话。
听小安子这么说,柔妃立刻笑起来,涂着丹蔻的细指挑起小安子的下颚:“本宫才不气呢!你有什么好办法?”这好办法,自然就是怎么对付卫依白。
小安子附身,凑在柔妃耳边细说,柔妃掩着嘴,笑得志得意满。
午后,吕彻正和惠妃临窗作画,洗尘殿的宫女来请皇上。
“皇上,柔妃娘娘从御花园回来就心口微疼,午饭也吃不下,因此想请御医看看。”
后宫妃子病了请太医,根本不需要请示皇上,柔妃让宫女跑一趟,其中的意思,谁都明白,无非是让皇上过去瞧瞧。
吕彻听说柔妃连午饭都没吃,眉头轻蹙。
惠妃心知已经留不住吕彻,因此做了回大方:“皇上,柔妃娘娘不舒服,您要不要去看看?”
吕彻点头:“也好。”随后看了眼惠妃,头也不会地走了。
等卫依白听说,吕彻去了洗尘殿的时候,也掩不住心中的萧索。
殷小谷听卫依白叹气,好奇地问:“公主,好好的,您叹什么气啊?”
卫依白冷眼横了殷小谷:“好好的本宫就不能叹气?”
一点都不怕卫依白故意板着的脸,殷小谷瞪大水润的杏眼,口气十分夸张:“当然不能了!公主没有听说过,叹气会长白头发吗?公主您想啊,如果您好好的就叹气,那不到三十岁,就满头白发了耶!那多不好!对,奴婢这就给公主炖点首乌人参什么的,要把公主的这一头黑发,养得又滑又顺又黑!”
只不过是一声叹气,都能扯到炖补品上,卫依白是服了殷小谷扯理的本事了!
看着殷小谷离开,卫依白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蹲在小厨房里正在给卫依白炖补品的殷小谷,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等一个瞌睡醒来,炉子上的砂锅盖子早就被热气冲得“当当当”作响。
“诶呀!”殷小谷惊叫一声,赶紧上前拿旁边的湿帕子将砂锅端下来。
没想到自己为什么会睡着,殷小谷一拍自己的额头,小声埋怨:“差点把汤熬糊了!真是的,怎么睡着了呢?”
倒了一些在小碗里,殷小谷尝了尝,味道刚好,才将汤倒入瓷碗里,送进房间。
等殷小谷将汤端进屋里,卫依白已经靠在小榻上睡着了。
“公主,”殷小谷叫醒卫依白,“汤熬好了。”
卫依白爱困地嘟囔一声,挥手让殷小谷退下。
一阵风吹过,睡梦中的卫依白缩了缩肩膀,殷小谷顺手将汤放在窗下,转身去抱了被子过来,给卫依白盖上。
却没想到,一扭头就见窗台上,居然有只花猫偷喝了汤!只一会儿的功夫,这只花猫已经偷喝了一半!真是,真是,气死人了!
花猫见殷小谷回头,吓得“喵呜”一声,逃走的时候打翻了瓷碗。
卫依白被花猫吵醒,看见翻倒的瓷碗,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没有责备殷小谷,只清淡地说了两个字:“算了。”
殷小谷端着空碗出来,气得直跺脚--她辛辛苦苦熬了好久的汤,居然便宜了那只臭猫!
不行!她殷小谷一定要为汤报仇!她方才可瞧得仔细了,那只花猫鼻子下有一撇小胡子,好认得很!
殷小谷卷着袖子,气冲冲地去找猫算账!
很快,殷小谷就发现那只猫就趴在隔壁宫殿的墙头上。隔壁宫殿没有人住,因此殷小谷也不怕被人发现,扛了梯子,轻手轻脚地往上爬!
殷小谷刚没爬几级,脚下一滑,从梯子上摔下来!
“啊!”殷小谷惊叫一声,整个人往下坠。就在这时候,有人托住了她的胳膊,免得她摔个狗啃泥。
等殷小谷站稳想要道谢,才发现救了自己的人,居然是唐凡华!
此刻唐凡华微眯着凤眸,不怒自威,好似在责问她,为什么这个时辰不在宫里伺候卫依白,反倒有闲心来爬墙!
吓得倒吸一口冷气,殷小谷赶紧跪在地上请罪:“奴婢见过齐王,是因为那只猫偷喝了公主的汤,所以奴婢才想来抓……”
说到这里,殷小谷猛然顿住了。她又是摔又是叫的,那猫早被吓跑了吧?
唐凡华抬头,果见宫墙上趴着一只黑白相间的花猫,鼻子那里还有一撇小胡子,一动不动的,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宫墙下的两人。
奇怪,那猫怎么不动?
唐凡华看着墙头的花猫,若有所思地念了一句:“偷喝了公主的汤?”
“对!奴婢给公主炖了补品,没想到被这只猫偷喝了。”殷小谷赶紧点头,“所以奴婢是来给公主出气的!”
偷喝了卫依白的补品,那确实是该被抓起来挨一顿板子。
唐凡华凤眸锁住趴在墙头的花猫,突然寒光乍现!唐凡华一个旋身,将花猫抓下来。
“啊!”殷小谷吓得惊叫起来,一阵彻骨的冷,钻进殷小谷的四肢。
这只花猫已经死了!
花猫喝了卫依白的汤,然后死了!
那汤有问题!
“公主没事?”唐凡华面上出现一丝焦虑,问殷小谷的话也有些急迫。
殷小谷赶紧摇头:“公主没有喝汤。”
微微放下心来的唐凡华,狭长的凤眸闪过杀意:“汤,是你亲手熬的?”
殷小谷点头,将今晚的事情详细讲了一遍,之后才提出疑问:“奴婢在熬汤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可是在端给公主之前,奴婢尝过,汤并没有问题。”
汤熬出来的时候没有问题,等到猫喝了之后,汤里就有毒了,那么下毒的人,是谁?能在卫依白的眼皮子底下下毒!
唐凡华嘴角扯起一丝邪戾的冷笑——这人是活得不耐烦了!不管是谁,他都要将那人找出来,挫骨扬灰!
这样的唐凡华周身都是邪肆的气息,如同从地狱来的修罗!
殷小谷跪在地上,吓得肩膀发抖。
虽然殷小谷知道唐凡华是因为有人要害卫依白而生气,可是周身怒气的唐凡华,还让殷小谷忍不住害怕!
唐凡华沉声吩咐殷小谷:“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公主,免得她担心,这几天本王会过来帮你。”
有唐凡华帮忙,肯定能抓到下毒的人!殷小谷赶紧答应下来:“是,奴婢遵命。”
“你先回去,记住不要声张。”唐凡华冷声命令。
“是。”事关公主安危,殷小谷绝对不会声张。
等殷小谷离开,唐凡华立刻从原地消失。
一个人影悄无生气地站在卫依白床前,唐凡华看着卫依白安静的睡颜,即便是睡梦中,卫依白的清冷的眉宇间还是含着高傲。
见卫依白确实没有中毒,唐凡华吊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