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早晨似乎都会醒来很早,天刚蒙蒙亮还有些发白未来得及变红脸的太阳,就悄悄出现在东边的天空,几缕柔和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窗子照射进来。
耗子紧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擦着他那把早已油光闪亮的“七七式”。他现在很是清醒,尽管昨天喝了不少的酒,除了不知道为什么脖子会突然疼得转不过来以外,一切都很正常。
此时耗子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在八点之前七叔不给他来电话,他就会去做他本就该做的事--替小灰报仇!纵然知道结果他也一定要去,他认为就算是死了,也比整天东躲西藏的过日子好。况且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真是自己去了,在地下见到兄弟也好有个交代!
“飞哥”秦梦不知道什么时间已经进来了,看着呆呆发愣的耗子,不禁关心地询问起来。
“恩!小梦,坐!从今天别再叫我李飞了!我原名叫江波!”耗子很认真地对秦梦说着,手中仍不停地擦着那把“七七式”。
原来耗子就是七年前天极帮的第二代元老,直属黄天极的拜把子兄弟江奎手下,可谓是江奎的左右手。人称江奎多长两只手,一只手是耗子,一只手是灰熊!由于七年前中原黑道大动乱,江奎在一次飙车时出了事故,据说当时车毁人亡。灰熊和耗子被不明团体追杀,灰熊为了掩护耗子逃命,被暗杀尸首都没找到
“飞江哥!”秦梦并知道耗子的真实身份,他坐在耗子对面,惑不解地看着看着他,“江哥,今天是不是要出去做事?”
“呵呵小梦呀!你跟我多久了?”耗子抬头看着疑惑的秦梦,强挤出一丝笑意来。
“差不多快四年了!”秦梦不知道耗子今天怎么会突然问这些,但在他心中耗子是他大哥,是他亲大哥。即使是满腑狐疑,但只要耗子不说,他还是不去追问的。
“哦都四年了!这么快!”耗子停下手中的活,满眼温和地看着秦梦。
“是啊!想当初江哥把我收留下来,教我打拳出去做事,一转眼都四年了!”秦梦也被耗子勾起了对往日的回忆,俊俏的小脸上尽是满足的表情。
“来这个你拿着!”耗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丢给了秦梦。
“江哥,我不缺钱!平时江哥给的零用钱还花不完呢。”秦梦赶紧站起来把银行卡还给耗子。
“这孩子!叫你拿着你就拿着,怎么这么墨迹?”耗子一瞪眼略带些不满地责怪着他,可一看到秦梦俊俏的小脸满是单纯的目光时,言语又温和了起来,“这几年你跟着我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拿着这些钱好好地去生活吧!”
“江哥,我真的不缺钱,还是留着给兄弟们吧!他们有些人家里也挺不容易的”秦梦还想再说什么,可一看到耗子责怪的眼神,就很识趣地不支声了。
耗子掏出香烟来,秦梦赶紧把火给准备好了,耗子点点头顺手给秦梦递过去一支。看着秦梦的身影,耗子的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般的难受,毕竟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了,突然要分开自然是愁绪万千。
而秦梦却还不知道耗子的想法,只是感觉耗子今天很奇怪,人也奇怪做事也奇怪
“坐”耗子拍拍秦梦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说话,秦梦自然很听话地坐在了他的身旁。
“唉!小梦呀!你带着这些钱回菲律宾吧!”耗子也不再打哑谜了,一咬牙长舒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呀?我不回去!”秦梦一听耗子要赶他走,“刷”地站了起来,满脸的疑惑与不解,俊俏的小脸尽是倔强。
从一开始秦梦就觉得耗子今天怪怪的,但自己又说不出个为什么,只好晕乎晕乎地在这儿听着,耗子东扯一句西拉一句的。当听到耗子要赶他走,立时就明白了过来。
“急什么嘛!给我坐下!”耗子脸一拉脖子一扬,朝秦梦喝了起来,但脖子的痛楚还是使他的声音变小了许多,“我只不过是想让你回菲律宾发展发展”
“发展个屁!”秦梦刚被耗子喝坐下,一听到耗子还是要赶他走,又“噌”地一下子站了起来,登时就急了,“想拿这些钱就把我打发了?”秦梦把那张银行卡丢回了耗子的面前。
“飞江哥!江哥!你也太看不起我秦梦了!你把我秦梦看成什么人了?”秦梦脖子一愣丝毫不给耗子发作的机会,“从我跟着你回来的那天,就没打算再回去!那里已经不值得我再留恋了!全家都丝光光了,你让我一个人回去做什么?”秦梦的声音有些沙哑了。
耗子听到秦梦的话,不禁想起当年他遇到秦梦的场面: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正躺在马路上被一帮小混混暴揍着,而这个少年愣是一声都不吭。
一个跑路者,一个社会遗弃者,两人相伴着走过了四五个春秋。其中有过酸楚,有过骄傲,有过失落,也有过狼狈。每当秦梦问起耗子,当时为什么要救自己时,耗子总是很认真地道:“只有弱者,才会同情弱者!”
“现在是唯一的机会!你要是不走,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我这么做全是为了你好!”耗子看着眼前的倔强的秦梦,这哪儿还是当时自己救的那个瘦弱小孩儿呢?
“不!江哥你忘了吗?你忘了你当时是怎么救我的吗?你忘了我们出去做事时的豪爽了吗?你忘了我们被人追杀时的狼狈了吗?你忘了你是怎么鼓励我的了吗?你忘了我是怎么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爬出起的吗?你忘了我们在一起的欢笑了吗?这些你都忘了吗?”秦梦的眼眶在湿润着声音在哽咽着,“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现在就连你也不要我了!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秦梦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没忘记!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耗子的眼眶也是红红的,他不敢在面队秦梦,他怕自己会哭出来,“你没错!是我错了!我不该把你领上这一条虚无的道路!我只要你能好好的生活下去,你应该有你自己的生活!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不想你跟着我错下去!”
“借口!借口!你怎么不敢看着我!我不要听这些借口!路,是我自己选的!你还要我怎么回头!你告诉我,江哥!你还要我怎么回头!我不愿回头,我宁愿一直麻木地走下去!我不愿回头,我宁愿一直陪你错下去!”秦梦摇着头,脚步都有些不稳了,他的眼前在逐渐地模糊着。
“小梦!”耗子转身看着秦梦,心里如同被万千把尖刀刺痛着。
“小梦!你真的不怪我?你真的不后悔?”耗子揽过秦梦,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没有!我秦梦做事从不后悔!秦梦只想轰轰烈烈地为自己活一把!为亲人活一把!”秦梦坚定地说着,任由泪水洒将下来。
两个曾经被社会所遗弃的男人;两个曾经毫不畏生死的男人;两个曾经共渡风雨坎坷的男人;两个曾经满怀仇恨与愤意的男人;两个一直都很坚强的男人;终于看到了彼此只有过这一次的眼泪。
“好样的!小梦!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去东城为我灰熊兄弟饮血!”耗子把那把被擦拭得锃亮的手枪递给了秦梦。
“灰熊哥是条汉子!”秦梦头也未抬,飘逸的长发垂在眼前。他接过手枪在手中滴溜溜地打了个转,随手将它塞进了衣服内。
“他是个真正的汉子!”耗子背着双手向门外走去,早起的太阳刚刚开始,散发出它那略带着温度的光线,照在耗子身上显出一片毫光。
早上的阳光已经照得人眼睛有些发晕,清冷了半个晚上的马路又唏嚷糟杂起来。扮演着各种角色的人们又重复地登上了自己的舞台,开始演绎起属于他们自己的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