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八月,但潜水的感觉也不太好。也许是很久没有游泳的关系。以前他倒是很喜欢游泳,还参加过学校举行的游泳比赛,拿到过名次。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大约三年了。说实在的,那时候的风紫苑和现在完全不同。那时候,他简直就是个王子样的人物。才华横溢,运动万能,还有非常不错的家世。不过……还是那句话,那些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还是回到现实。此时此刻,风紫苑还在水里扑腾,他还没有决定到底上不上岸。现在的地点离落水地点有了不小的距离。他转过头,对着明日香挥挥拳头,做示威状。那边明日香也挥了挥拳头。当然,双方谁也打不到谁。
明日香气不过,朝着他跑过来。风紫苑可不想再和她纠缠不清。于是,双手在岸边一撑,做了个水下转身动作。朝着对岸游去。他一边游一边暗自发笑,心想,总算找到治明日香的办法了。看你以后还敢乱发火。
明日香气得在岸上跳脚,当然,再怎么闹也是无济于事,总不能下水去追他吧。能做的也就是在岸上叫两声,还好,明日香还保留着一份理智,没有把风紫苑男扮女装的事情顺嘴说出。
风紫苑好久没游泳,在湖里游得兴起,竟然一口气游到了对岸,这个湖很大,在湖这边都看不清对岸。他扶着岸边喘了口气,真有些累了。转头看看,心里算计了一下距离。要是再游回去,估计体力撑不住。没办法,只好上岸休息一下,等缓过这口气,再走回去。
他四下看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算算地理位置,这里是学院的高中部。以前也听明日香说过,高中部和前面的大学部之间隔着一个湖,就是这个月明湖。因为学院的高中部和初中部都实行封闭式管理,所以基本上不会允许什么校外人员进去。现在是放假期间,估计学校里没什么人。想想也是,这种名门学校的学生非富即贵,暑假里估计会有很多事情做。
他从水里上来,拧了拧衣服,拧出不少水,穿这种衣服游泳可是相当费力的。前面有树林,各种树木密密麻麻,是个隐蔽的好地方。他想把衣服脱下来,到里面晾一晾,这个学校这么大,现在又没什么人,估计在里面呆上个几个钟头也不会被人发现。反之,要是穿着这种被水弄湿的衣服出去,男性特征一览无余,那样的话,估计是出不了学院。要是不穿外衣……估计就更出不了大门。这个学院的管理内松外紧,里面没什么人,可到了门口围墙之类的地方,保安的数量可就相当可观了。
他走到树林,把衣服挂在树上晾晒。太阳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很舒服,他干脆躺在草地上,微微地眯起眼睛,感受着透过树叶射进来的光线。
“这感觉真好。”他自言自语一句。
上次这么惬意的时候是什么时候,记不清了。自从三年前母亲过世,风紫苑就彻底把自己封闭起来,很少在有这么轻松的时候,只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娱自乐。和外界几乎断绝了关系。
明文学院,如果生活像三年前那么正常,他现在也应该在这所学院里上学,现在不知道还可不可能。算了,不去想了。风紫苑两手交叉,垫在脑后当作枕头,迷迷糊糊地竟然睡着了。
睡梦中,他回到三年前,又一次看到了妈妈,也再一次回忆起那一天的事情。
那只是个很普通的一天……如果没有那件事发生的话。
其实,事件的经过很简单。那是风紫苑生日前的倒数第二天,以往他过生日的时候,家里虽然不热闹,但一家人能够聚在一起,和乐融融。可是,那次不一样,他妈妈去了夏威夷,去那里办一些事情。具体办什么事情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妈妈说,这几天回不来。
风紫苑很不高兴,他不住的抱怨:为什么妈妈不回来。那时候他还小,也很任性,任性的的孩子总是会做出一些不知所谓的事情。那天他做了一件事,当时不觉得怎样,后来让他后悔一辈子。
他给妈妈打了电话,希望妈妈能提前回来。妈妈开始没有答应,说这里有事情,没办法回去。后来,她勉强同意,说是明天就回来,现在就去订飞机票。因为后天就是紫苑的生日。风紫苑很高兴,把电话放下,舒舒服服地睡觉去了。妈妈说,等到紫苑醒来的时候,也许妈妈就在身边了。
那晚上他也做了美梦。梦的内容现在也记不清了,只记得他是笑醒了。
可是,当他醒来的时候,妈妈没有回来,风紫苑并不担心,因为妈妈答应了他,妈妈答应的事情都会做到,从来没有食言过。就这样过了整整一天,知道太阳下山,天黑下来以后,妈妈也没有回来。风紫苑感到害怕,怕得他在那里一个人孤单单地哭。许久以后,爸爸才回家,并且带来一个可怕的消息:妈妈乘坐的客机坠毁了。
客机坠毁?真的吗?风紫苑一直以为那种事只有在电影里才会有。谁知现在就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身边。他不记得自己哭了,那时他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客机坠毁和妈妈之间会有什么关系。不,他知道的。只是不敢相信。又或许是他还保留着一份希望,希望妈妈能奇迹般的回来。电视上不是总有类似的情节吗?
过了整整一晚上,他彻底失望了。妈妈的死讯确认了。那架飞机的所有乘客和机组人员全部罹难,无一幸免。
那时,他大哭起来。
后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没有什么特别要说明的事情。
他爸爸变得很憔悴,而风紫苑也像是一夜间长大许多,不再像以前那么任性。爸爸要离开那里,搬到别的地方,房子有的是,但风紫苑不想搬走。于是,爸爸把他留在那里,一个人留在那里,除了给他生活费,不再来看他。
那一刻,风紫苑看着爸爸的毅然决然远去的背影,忽然体味到一件事:爸爸恨我。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是了。是我害死了妈妈。
从那一刻起,风紫苑不再上学,也很少出去,一个人住在离川别墅。最多是请几个家庭教师来辅导功课。其实,风紫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学那些东西。他只是孤单和无聊,孤单无聊的感觉太吓人。他想给自己找一点事情做。虽然明日香有时也来找他,但总不能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在那里啊。没有人去的时候,那个大房子里充满了阴郁的气氛。
再后来,慕北莺来到离川别墅。这才在风紫苑死水般的心里掀起了微澜。慕北莺身上有种气质,很像风紫苑的妈妈,所以,风紫苑觉得慕北莺特别亲近。
一阵风吹来,风紫苑打了个寒战。他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看不到太阳,只看到黑色的天空。
原来睡着了,还睡了这么久。他摸摸额头,额头上落了几片树叶,还没到秋天,怎么就开始落叶了。看来是有些四时不正。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睡得挺迷糊,脑子到现在还昏昏沉沉。
他站起身,把衣服摘了下来,都晒干了,不过,皱皱巴巴,高跟鞋有一只不见了,这不知道回去该怎么和妹妹交代,唉,算了,回头买给她吧。现在得回家。天色晚了也好,这样门口的警卫不会太在意衣服,如果是白天,估计哪个女人也不会穿这样的衣服上街。
他把衣服整理一下,正想穿上,忽然听到旁边有哗啦哗啦的划水声,好像有人在游泳。这么晚了竟然有人游泳,真是稀奇。学校里的湖一般都不会对外开放,那只可能是校内的人。
不知为何,风紫苑好奇心大起,他没有穿衣服,转身走向湖边。
湖边有个延伸进水里的石头阶梯,阶梯下放着衣服。看样子像是女人的那种轻飘飘的衣服。离得远,也看得不太清楚。只是看到衣服堆成一堆,分不清是裤子还是裙子。
往远处看,水里果然有个人。在皎洁的月光下,那人游在一片清亮的月影中。怪不得这个湖叫月明湖,果然月在湖中。
那人在水里游了一阵,转了一圈,开始向岸边游来。风紫苑赶忙躲在一旁,他可不想打照面,那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其实,那人靠近了岸边,慢慢的蹬着石台阶走上来,月光在正面,正好落在身上,罩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风紫苑忽然呆住,因为他发现这是个女孩。这还不打紧,问题是女孩身上什么都没穿,刚才她在游裸泳。
女孩的身材相当不错,凹凸有致,体态婀娜,个头不高不矮,长发盘在脑后。虽然距离不远,但女孩的五官看不清。不过,她的身材是不错。模样也应该可以吧。
女孩走到岸边,开始穿衣服,从动作分析,应该是在穿内衣。
风紫苑赶忙扭过脸,心想,这也太扯了吧。怎么在学院的湖里看到这种事。睡迷糊了,做梦吧?
他拍拍脸,想清醒些。
转脸再看,那女孩还在。并且穿好了衣服,在向这边走来。这次他看清了女孩的脸蛋,果然不错,五官精致,眉清目秀。虽然只是一瞥,但可以确定,又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女。
现在的风紫苑倒没有欣赏美女的心情,他只想等女孩过去,自己好脱身。
女孩从风紫苑身边走过,向着树林的出口处走去,那边是明文学院的高中部。难道她是那里的老师,不像,年级太轻了。那就是学生?还有这样的学生吗?半夜去做这种事?
风紫苑摇摇头,告诉自己:这和你无关,先脱身回家再说。回家还要好好骂骂明日香,都是她惹出来的事情,这种女装是不会再穿了。哦,不行啊。答应魏都了。唉,都是麻烦事。
风紫苑正想着,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呼喊:“救命啊!有人非礼。”
从方向和时间上判断,应该是刚才的那个女孩。风紫苑想也没想就冲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