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紫苑的脸火辣辣的疼。他举起手,想给辛西亚也来一下,可手举起来却想到,辛西亚是女人,男人打女人可是十分没品的行为。
辛西亚脑子里可完全没有男女之别,她见风紫苑再次举起手,以为他要还手。一个箭步冲上去,对着风紫苑的肚子就是一拳头。这次风紫苑虽然有防备,但辛西亚的这一拳又狠又快,风紫苑哎呦一声,这次真的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半天说不出话。
风蓝枫跑过来,叫了两声“哥哥”,风紫苑摇着头,表示自己没事,话是说不出来了。
辛西亚哼了一声,从两人身边走过,手拉这门,说:“好了,你们在这里兄妹情深吧。我走了。呵呵,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
“你给我站住!”风紫苑强忍着腹部的疼痛站起来,“辛西亚,你给我站住!”
辛西亚回过头,对着他轻蔑的笑了下,说:“怎么?还有事,还嫌打得不够狠?好,下次补给你。”
辛西亚迈步又要走。风紫苑忽然抓住她的头发,用力一拽,同时说:“你得给我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
说的话多,用的力大,一下竟然把辛西亚给拉了回来。辛西亚捂着头发,恶狠狠地盯着风紫苑,说道:“放开我的头发,你这个混蛋!”
说着还向他竖起了中指。
风紫苑也不管这个,他现在想的就是不能让她走。如果她走了,那事情可就复杂了。
“你得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手还是紧抓着辛西亚的头发。
辛西亚想要挣脱风紫苑,可女孩子的力气始终比不了男孩。
没办法,辛西亚只好说:“你到底想要知道什么。我不是都说了吗?”
声音里有了软化的迹象。
“我是想听完整版的。”
“好,你松开。”
风紫苑刚想松口,忽然看到门口敞开的房门。他给风蓝枫使了个眼色,风蓝枫跑过去,把门关上,并且堵在门口。
风紫苑松开手,然后问:“你说吧。你叫什么?”
“辛西亚,辛西亚·安。”辛西亚整理了一下头发,她的头发很漂亮,亮褐色的头发如同就像是淡淡的烟雾。
话说回来,风紫苑的头发也不比她的头发逊色,当然,这里指的是女装的凯瑟琳。
“中文名字?”
声音从背后响起,是风蓝枫问的。
“安紫藤。不过护照上没有,我也没用过。我妈妈一直想要我记住。你们记得住记不住也不要紧。”
说得轻松,可如果真的不在乎,为什么还记得呢。
她叫紫藤,这边叫紫苑,还有蓝枫,果然都是花花草草的名字。不过,在风紫苑的记忆里,爸爸风同山似乎并不是那么喜欢花草。至少在家里,离川别墅好像有个小花园,但没有紫苑花,也没有枫树,紫藤也没有。那个花园倒不如说是一片自然生长的草地更恰当一些。在这一点上,似乎实际情况和辛西亚说的情况对不上。
“那……你妈妈……”风紫苑不知道这个问题该如何问。
“我妈妈的中文名字叫安心。你们当然没听说过。他是风同山在夏威夷的妻子。也许是第一个妻子。谁知道呢,那种道德败坏的人谁知道会几个老婆。”
风蓝枫气得跺了一下脚。风紫苑倒是还能保持冷静。在某种程度上,他很同意辛西亚对爸爸的评价,昨晚他就窥见了他的好爸爸的另外一面。
“爸爸是男人,很多时候男人都是身不由己的。总会有一些过去的。”说话的是风蓝枫,很明显,她在为爸爸辩解。
辛西亚用鼻子发出一声怪声,然后阴阳怪气地说:“亏你也是女人。竟然为这种男人说话。”
风紫苑一看事态又要失控,赶忙接口:“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不太清楚,妈妈不愿多说,不过好像是因为某些意外。我妈妈不是在夏威夷出生的,但很小就去了那里,从那以后就没有离开过。至于你们的爸爸……估计是偷渡过去的……”
“胡说。”风蓝枫立刻反驳,“别诬蔑人。”
风紫苑没说什么,听说金宏钢和爸爸就是在国外见到的,在国外一起打下基础,然后回到国内创业。至于是如何出去的,风紫苑不知道,不过想来80年代的时候,对出国管得还很严。偷渡出去也是不无可能。
唉,这个问题不讨论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风紫苑问:“那你妈妈,我记得你说是叫安心。那位阿姨她生下了你?”
“是,不仅生了我,还生了一个男孩,是孪生的兄妹。”辛西亚坐到沙发上,跷着腿,显得毫不在乎,“是在你爸爸离开后,不过,你不用怀疑我的血统。我可是不怕检查的。”
风蓝枫又插了一句:“我可只有一个哥哥。”
风蓝枫很内向,这种性格的人一般也很固执。
风紫苑问:“那你哥哥呢。他应该也像你这么大。”
辛西亚的脸色忽然一变,霎那间升起了乌云。
“我哥哥,”她的声音冷冰冰的,“你们还问他。他死了。”
“死了?”风紫苑一惊。
“对,应该是死了。在三岁的那年,在家门口失踪了。后来有人打电话敲诈。要妈妈付十万美元。妈妈变卖了家产,给了钱。可孩子没有回来。最后妈妈报警。警察找了好几个月都没有消息,后来有人在一处海滩上发现了他的衣服。警察说,可能是绑匪拿到了钱,然后杀了……”
说到这,她不能说下去了,眼泪簌簌的落下。
的确是一个悲惨的故事,如果故事是真的,那罪魁祸首无疑就是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风紫苑没有追问,辛西亚却开口了:“后来,妈妈就疯了。”
这不难想象,孩子没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做妈妈的怎么可能不发疯呢。
“她整日里魂不守舍,最后被送到疗养院,一直到现在。”辛西亚握了握拳头,关节上发出嘎嘎响声。
风紫苑觉得有些不自在,连刚才还对辛西亚持敌视态度的风蓝枫也有些态度软化。风紫苑走到她身边,想说几句安慰她几句。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谓安慰人,不过是骗人而已。风紫苑有这样的感觉。三年前,妈妈去世的时候,他也曾经对自己说过,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种话说说太简单,真的接受却是千难万难。自己亲近的人遭受不幸,这是比自己遭受不幸更让人无法承受的。那感觉就像是看着一栋大楼向自己倒下,自己却无法可想,只能闭上眼感受砖石土块将自己掩埋。
“都过去了。都是无可奈何的时候,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让我遭受苦难的那个男人现在飞黄腾达,享受荣华富贵,被迫害的人却什么都不能做。”
辛西亚满脸是泪,声音显得哽咽,但没有哭声。刚强的性格让她不会发出这种弱者的声音。
“你撒谎,你撒谎……”风蓝枫喃喃自语,“你说的不是真的。我爸爸不是那种人。也许是因为别的事情,也许是因为国际形势,他八十年代就回国了。后来,到了九十年代初,哦,那个时候国际形势很严峻,出国不是那么容易。”
她再给爸爸找借口,对她来说,父亲是一座山,一座充满阳光的山。不可能有这样的阴暗面。
“那么后来呢。我已经十七岁了。你不会告诉我,十七年他都没有机会出国吧。再说了,对一个大企业家来说,出国算得了什么?”
辛西亚毫不客气地指出风蓝枫话里的漏洞。
“也许,也许还有别的事情。也许是妈妈的问题。”风蓝枫口中的妈妈当然是她的妈妈,“妈妈也经常去夏威夷,也许是怕被她撞见。也许,是找你们了,但找不到。也许……总之,不可能。爸爸绝对不是你说的那样。他是好人,是很有责任感的。去年地震的时候,他捐了很多钱。还有,他也捐了希望工程许多钱,捐助过很多孩子,那些孩子还给他写过信。他从来就没有在私生活方面不清不楚过。”
风蓝枫发现,她并不像自己想像中的那样理直气壮。
要了解一个人需要多少时间,一辈子?够吗?绝对不够。
辛西亚看着风紫苑,问他:“我说的这些话,你信吗?”
风紫苑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辛西亚从身边的挎包里掏出一盒女士香烟,挑开烟盒,熟练地夹出一根放在嘴上,可是摸了摸口袋,竟然没有打火机。
风紫苑走过来,一把抓过香烟。
“别抽了,你才多大。”
辛西亚不满地说:“用你管!”
风蓝枫也走过来,她也想说点什么。忽然,背后的门被推开了。风同山出现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