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早下车的人想赶上去看车牌号码,却因为天太黑车又跑得太快,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对着客车开走的方向一顿狂骂,以泄心头之愤。
胖子从地上捡了一块鸡蛋大的石头,快跑几步奋力朝金龙车扔去,哪里还够得着!
“他妈的,坐上黑车挨了宰不说,还被人卖了猪仔,真是倒霉到家了!”
“什么叫卖猪仔?”我不解地问身边的人。
“连这个都不懂,你现在就是猪仔啦,小子!”一位三十岁左右的汉子说:“第一次来广东啊?”
我朝他点了点头。
没办法,事已至此只得认命。除了几个看上去阔绰点的拦了辆出租车先走了以外,大多数人都选择步行。好在路不算远,胖子说顶多就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
大家一边走,一边痛数络腮胡一伙人的恶行,商量着如何将这些家伙绳之以法。
我和许甜下车后一直走在一起,原来以为许甜是那种难以接近的人,通过这一路上特别是遭遇络腮胡他们敲诈后的接触,我们两个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感觉到彼此好像神交已久!也许在别人的眼里,我们已不再是同行的路人,而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小恋人……
许甜主动向我介绍说她是湖南人,今年十九岁,可已经来广东打工三年了。她此前一直在一家制衣厂上班,这次是回老家探亲回来!
一个女孩子孤零零的赶路本就不容易,却在一天当中先后遭遇抢劫、勒索、卖猪仔等一连串的恐怖经历,心灵所受的创伤和惊吓是可想而知的。不过许甜是个坚强的女孩子,在经历了这一系列事件之后,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悲观和伤感情绪。
我和许甜边走边谈,许甜说她之前打工的那个制衣厂的老板不是人,专门欺诈她们这些打工的,平时辛辛苦苦地干活,稍不小心就得挨骂,动不动就被罚款,工资也不正常发,一拖就是好几个月。她回家之前是找老板好说歹说求了半天情才将工作辞掉的,这次出来准备另找一家工厂做。
许甜并不和我一样担心没地方住,在没有找到新的工作之前,她说她可以住在姐姐那里。许甜偷偷红着脸告诉我:她姐姐是那种吃不得苦又贪图享受的人,来广东四五年了,一直在清淅镇一家发廊里做“鸡”——就是做那种见不得人的皮肉生意。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鸡”这个词在广东并不仅仅单只一种家禽,还是一种特殊职业者的代称。怪不得上午在火车站的时候,当许甜听到我说她不是“鸡”的时候会发那么大的火,原来是犯了她的忌讳。
我问许甜:“我们刚刚才认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隐秘的事情?”
“憋在心里难受,不吐不快!”许甜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很可靠,忍不住要向你倾诉这些事情,把你当朋友看呗!”
是啊,既然这事情不能对父母讲,害怕他们知道后会伤心受到打击;也不能对熟人讲,那样姐姐以后还怎么在人前立足?而对象我这种陌路相逢又有点好感的同龄人,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
“是不是知心的朋友?”我鼓起勇气狡黠地问。
“就算是吧!”说这话的时候,许甜的脸上是红红的。;